新御宅屋 > 穿越重生 > 厄运转移系统 > 厄运转移系统_10
  裴时嘉脸色沉重,身边两侧坐着的曹迎、李谦等人也一声不声,看着奔跑着前来的探子。
  “……裴小将军!古羌人、已经绕过裴将军、郭将军的防线,冲着村落去了!”探子一口气说完,仿佛用尽了所有的气力,在地上气喘吁吁。
  裴时嘉赶忙让人将他搀扶起来,递热汤给他喝一口。
  “想不到他们竟然找了新路冲破防线,父亲那边怕是还没有接到消息。”如果晏承在这里,就会看见裴时嘉蹙额凝重的样子。曹迎和李谦对视一眼,又抬头去看裴时嘉的神色。
  “知道领军的人了吗?”裴时嘉见探子已经缓过来,又继续问他。
  探子急道:“这次是整个古羌迁徙游走,望不到他们的尾巴,但那打头阵的,是野利隆。”说罢,整个帐篷陷入可怕的寂静。
  古羌有好几个大的氏族,古羌首领也是岁岁年年都可能不一样的,他们崇尚武力,力量是唯一成王的象征。各大氏族最强的勇士如若挑战时任的首领成功,便可成为新的首领,受八大氏族的所有的子民敬重。
  而野利隆是野利氏族最强壮的勇士,他是新近上来的首领。传闻野利隆身长七尺,浓眉大眼,浑身鼓起的肌肉坚硬如块块石头,性情暴戾,杀人如麻,茹毛饮血。
  他们一直没有和野利隆正面交锋,但始终对他警惕,听到探子所说的,心里一咯噔,总觉得不妙。
  裴时嘉在案台上拿了宣纸,蘸了笔墨就挥笔写下一小段话。他垂眸看一眼,将书信吹了吹抖开,折好了就装入细小的卷筒中。
  “沈三,备上好马、派一个可靠的‘瘦猴儿’去把这书信送到沙地前,给裴朗将军。务必要亲手交给他。”在他们面前,裴时嘉还是镇定沉声,唯有他自己知道,他也在忧虑和焦躁,因为这场战斗会非常凶险。
  “是!”沈三双手接了银卷筒,转身就下去找“瘦猴儿”——体轻削瘦又机灵的士兵,他们是专门被训练了传送加急消息的。
  探子被搀扶着下去歇息了,帐篷内只剩下好几个年轻的将领,他们面面相觑,仿佛都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浓重忧虑。
  曹迎忽然道:“我们的兵也不输古羌人!怕个甚么,也让那野利隆瞧瞧,我们大齐的儿郎不是好欺负的!”
  “是!打退他们!”他身边的一个小将领也被感染得激情洋溢,热血沸腾。
  “别的不说,古羌人大举迁徙,行动不大方便,也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赶冲到村落里。只要我们熬得到裴将军和郭将军他们回来,一切都还好说。”李谦冷静分析说。
  裴时嘉听着,心中有诸多思绪和想法,面上却还是沉着如水,垂眸细听他们的话。
  曹迎噎了一把,又说:“不过话说回来,这次古羌人怎么会全族迁徙呢?按说他们以往都是身强力壮的骑兵进犯袭击,抢了就跑。这一次带着妇孺老人,不是拖拖拉拉,白白增加了行军的负担吗?”
  裴时嘉这时候才说:“我猜他们恐怕是想要攻占这边的城池,全族定居了。”此话一出,众人都怔住。古羌人是居无定所、飘零在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习惯了走走停停,随着羊马的步伐行进,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定居一说。
  但眼下他们也不清楚是否发生了什么,让这些百年来一直习惯于游荡在草原戈壁的民族改变心意、改变祖先的习俗,决议举族迁徙定居了。
  “传令下去,所有的士兵明日戌时到火头军处领干粮,后天一大清早辰时向北出发。”裴时嘉看着摊开在案台上的牛皮地图,“不能让他们过来,我们先主动应敌,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裴朗、裴时新和郭真意当初带了兵驻守在外缘的戈壁沙地前线,就是想着当第一道防线,堵住古羌人。在他们身后的大军营是相对安全的,只做一些日常的训练、耕种,为前线提供粮草,同时还能守着周边的村落。
  但是现在,古羌人竟然绕了道从北边过来,直冲着他们的大军营过来,外围的防线没能发挥一丝用处,反而因为拨去的兵多了,留下的大本营顿时将陷入险恶的境地。
  裴时嘉平日流光熠亮的双眸闪现出一丝怒意,北边驻守的傅家军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么浩浩汤汤的古羌人途径那处,要么是傅家军全灭,毫无存活之人给他们投递消息,要么是傅家那几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去阻拦来势汹汹的古羌人。后者是要连坐的,但傅家子孙朝堂得意,傅老三小女为后宫贵妃如今正当宠,朝堂内也有将近半数的官员站到了傅家的阵营,心机重重的傅家人会不会倒打他们一耙还说不准。
  眼下只能迅速出兵拦截,坚持到他父亲和大哥等人的援兵抵达了。
  众人散去后,裴时嘉还留在偌大的帐篷中,看着烛火下泛黄的牛皮地图,他拄着额头,忽然听得帐篷外传来声音,一听是晏承在和他的守门士兵说话,便喊道:“让他进来。”
  晏承撩起帐门帘子就走进来。他先前没能进来在一旁听着他们讨论,但是军营内忽然紧张凝重的气氛让他也跟着心焦,只恨不得飞冲进帐篷里,听着探子的上报和裴时嘉等人的回应。
  如果他没有猜错,那就是古羌人又开始进犯了。
  “晏承,你怎么来了?”裴时嘉脸上的神色还未能完全收起,晏承见了他昏黄烛光下冷冽的神色和努力平静无波的声音,不动声色地心里一紧。
  晏承上辈子不能够时时待在军营里陪着裴时嘉,无法看到他在军中帐篷皱着眉头独自思索的凝重、在战场上大杀四方、力挫敌人的威武。他能做的,也就是为他祈来护身平安符,为裴时嘉的每次行军打仗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晏承收回思绪,望了一眼裴时嘉道:“我来送吃的给你。”他们刚一回来,探子就回营里上报,裴时嘉到现在还没有吃上饭。
  裴时嘉眼看着他手里提着食盒,走近后从里边拿出粗短木棍叉着的一整只油滋滋肥亮的烤花鸡,烤得恰到好处的肉香和小茴香的气味全都涌进了他的口鼻之中。
  “好呀你,竟然私藏了花鸡。”裴时嘉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下来,逗着晏承。这明明是他们今日外出狩猎的花鸡,原本是都要上交给火头军的,晏承偏不,趁着他们猎杀野猪时,收了一只多打的肥鸡。
  回来了之后,晏承就问裴时嘉的灶房伙夫要了小茴香和梅子,一点点盐巴,就在灶房架了柴火烤起来。裴时嘉这几日时时带着他在身边,军中的人也都眼熟他,自然也当他是裴小将军亲近的小兄弟。
  “快吃快吃,冷了肉就柴了。”晏承走上前去,拿出了小碟子和小刀。
  裴时嘉也收起了地图,给他让出位置,看着晏承低头一手提着木棍、一手持刀片着烤鸡,外焦里嫩、油亮喷香的烤鸡一块块落在盘中。如果晏承这时候抬头,就能看见身边裴时嘉原本冷冽的双眼含笑,露出了有些闪人的光。
  晏承片着片着才发现自己忘记带木箸了,小碟子上堆了满满的肉片,裴时嘉见了也知道晏承的窘境,干脆就着他的手,用小刀直接插起肉片,就往晏承嘴里送。
  “你先尝一口。”
  晏承的双唇猝不及防地碰触上了热乎香浓的肉片,只得张嘴小心咬了下来。肉外焦里嫩,小茴香的醇厚的芬香浸透在肉里,要是再多一点儿盐巴就好了。晏承舔舔嘴角的油花。
  裴时嘉继续就着他手上的刀子插了肉片塞自己嘴里,眯着眼睛叹道:“好吃。”晏承在外面一层摸的是盐巴和小茴香,掏空了花鸡里头的下水后,洗净了又塞了梅子。所以这一整只花鸡有了两种滋味,外层的肉咸香软滑,里层的肉骨吃足了梅子的酸甜,让人生津沉醉。
  晏承又切了小鸡腿递给他,两人一人手拿着一个鸡腿,心有灵犀地用嫩香的腿肉对碰了一下,相视一笑,然后很快吃完。
  吃饱了的裴时嘉身上的气势终于不再那么冷冽逼人,晏承很喜欢看着他笑得翘起眼角的样子,但是裴时嘉很快又要准备看着地图,想着先行的进攻战略。
  “裴时嘉,你要去打仗了吗?”晏承忽然问他一句。
  裴时嘉望着晏承的双眼,在他眼里看到了隐隐的期待又夹杂着担忧。他点头说“是”。一直以来裴时嘉被他父亲和兄长等人带军在前线护得很好,自己一人为将带着领军营里的人作战还是头一回。说不担忧和心焦是不可能的。
  “主动去拦截他们吗?”晏承听见了刚才在外面的喊话,但是裴时嘉的计策他还不大清楚。想着,晏承又抬眸看着眼前的裴时嘉问:“你们还缺人吗,我想加入你们。”
  裴时嘉似笑非笑:“这不是什么好玩的儿戏,很可能这一去就回不来了。”他也是第一次直面敌人。
  “你见过的,我骑射不差。”晏承仰着头,非常坚决,他多少还是有战斗力的,而且他想和裴时嘉一起经历他们生平的第一场战役。
  看着他挺着小身板,裴时嘉小声嘀咕着“就骑和射还不错”,瞧见他坚定的神色,心里既开心又惆怅。真好,晏承也不是贪生怕死胆小之人。他要想个好计策,尽量拖一拖古羌人,减少损失才好。裴时嘉可不想让他身边的人在他第一场战役就葬送性命了。
  熟悉裴时嘉的晏承一瞧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是应允了自己跟着一块儿去了。
  “这次进犯的还是古羌的轻骑兵?”古羌好战,族内的年轻一辈更是疯狂痴迷武力,轻骑兵就是这些浑身躁动不安、身强力壮的古羌年轻人。
  晏承看过去,却见裴时嘉摇摇头,嘴角的笑容也收起来了:“这次是全族迁徙的古羌人。”听着,晏承心里一惊,难道这也同上辈子不一样了吗?古羌虽然是零散的游牧民族,但是无边无际辽阔的大草原和戈壁滩上,随处可见他们的身影,全部聚集起来的人一点儿也不会少。
  并且很有可能因为带着妻儿老人,这些古羌人会更为凶残侵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