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都市言情 > 距离有些远 > 定位2
  杨卫华才不理会身边这个心思复杂的前夫在想什么, 她矜持地稳当当地迈着属于她的、用半高跟鞋踏出来的节奏往医院走。
  这半年多,她与老孙在一起,在老孙的潜移默化之下, 以前她刻在骨子里的、后来在少女时期开始反感的那些观念,她早已逐渐接受了。尤其是这几个月与老孙琴瑟和鸣,她更愿意在学业之外的事情上,先征询老孙的看法和意见。
  而每一件事儿,老孙给她分析之后,并不强调一定要按着哪个去做, 只鼓励她按着自己的心意去尝试。“你多试验一些次, 就能衡量出哪个对你最有益了。”
  所以,今天面对教导主任只要求自己儿子别打人的这个“结果”,丝毫不提他怎么杜绝导致这个结果的“因”,杨卫华便按着自己的心意怒怼了他。
  事毕之后, 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心里真是感到莫名的爽快。
  从小到大, 父亲就是各式各样的要求。尤其是不能打着他的旗号做什么什么。自己确实从来没打过他的旗号做事儿。
  原来狐假虎威这么好!
  打着父亲和丈夫的名头去压一个“无能”的教导主任, 眼看着王大志对那孩子的父母赔礼道歉,眼看着儿子若有所思的眼光, 在几个大人身上来回转移……儿子会怎么想,回头交给老孙去开解好了。
  自己,自己今天真爽啊!
  *
  杨卫华的半高跟鞋, 在省院的路面上, 敲出笃笃的声韵。这声音里藏着主人的欢欣欢快, 这声音让王大夫一阵阵地烦躁。他略微侧头,见前妻嘴角噙笑、目不斜视地走路,在自己和她之间的左前臂上,她挽着的那个崭新的手提包,鼓囊囊的手提包,恰到好处地隔开了与自己的间距。
  王大夫扫一眼那个手挽包,没见过的款式,但是看那皮质和做工,就知道价格不菲。而杨卫华耳朵上闪耀的那小小的耳钉,他知道是钻石。
  以前杨卫华是不带首饰的。
  以前杨卫华的穿戴和省院的其他女人没太大差别的。
  以前杨卫华不会这么趾高气昂地走路。
  以前杨卫华……
  现在这样的杨卫华对王大夫来说是很陌生的,尤其是她自顾自地走路,丝毫不理会王大夫才给人道歉后的郁闷、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做法,是他们在一起那十八年不曾有过的。
  这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学校回到医院,也不过就是一刻钟左右的路程。但这一刻钟里,王大夫的心绪很繁乱。一时是感慨前妻的变化,一时是回忆俩人在一起的时光。一时是遗憾,一时又自我安慰:还是跟汪秋云一起过日子感觉好、有滋味……
  至少不用再看杨卫华她妈妈的晚娘脸了。
  当然了,不看杨卫华她妈妈的脸色,就要看别人的脸色;不对杨卫华她爸爸一个人卑躬屈膝,就要对更多的人卑躬屈膝。
  一旦想明白了这一点儿,王大志顿时有一种痛彻肺腑的锥心感觉:自己要是就在食堂做个伙夫,会不会孙管理员的位置,如今就是自己的?
  如果自己那些年把围拢杨卫华的顽强毅力,花在伙房的工作上,是不是现在也能熬到出人头地了?
  但他立即又摇头否决了自己。那样儿的自己,绝对是娶不到汪秋云的。
  俩人在门诊大厅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
  杨卫华很认真地郑重地对王大夫说:“王大志,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管好你那继女,教会你继女,别让她小小年纪就学会用她妈妈那套,用眼泪换取男人的怜悯。小志是你亲儿子,你别拿他给珍珠当枪使。你若是只考虑继女,不考虑自己的亲儿子,那我就要隔离开小志和邵珍珠了。”
  王大夫的脸色立即变得铁青。与其说把小志与珍珠隔离开,不如说她要把小志与自己隔离开。但这事儿是自己理亏,小志上学期就为珍珠打了好几次架……
  所以气短的王大夫马上回答:“我会的。”
  “那就好。王大志,希望你说到做到。截止到这个学期末,我不要再看到小志为珍珠打架。对了,我近期会搬回来住,我不阻拦你们父子相见。”杨卫华交代完毕,转身往眼科门诊的方向去了。
  满腹郁闷的王大夫,面对杨卫华那句要搬回来的消息,心潮澎湃地愣在门诊大厅了。他对杨卫华的感激和对她父母的恨意,霎时间在他脑海里交织成一张密实的大网,这网立即将爱恨交加却无可奈何的他,严实地缠绕在网里不能动弹。
  儿子一个多月没来自己这儿住了。但属于他的房间,自己还是常去打扫。汪秋云每每洗床单被套的时候,照样也会把儿子屋子里的换了。
  但她在自己背后偷偷落泪,安慰珍珠哥哥有空就会回来住的话,却让信了她的珍珠,常来问自己:“爸爸,哥哥什么时候有空啊?”
  珍珠这样问,汪秋云也眼含期冀地盼着小志回来。王大志明白她的心思,她盼着自己儿子能护着珍珠……
  儿子,想到自己唯一的儿子,王大夫茫然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儿子,他不知道儿子听了杨卫华今天的那一番言论,会不会认为自己没能耐、没出息,不是能给他提供依靠、底气的人,不如他的继父?
  在人声喧嚣的门诊大厅,来来往往的患者不时会碰到呆立的王大夫。在大厅里失魂落魄的人很常见,患者和家属都不觉得奇怪。
  但导诊台的护士,在接待问诊的患者闲暇看见他呆站那儿,朝他喊了一声:“王大夫,你等谁啊?”
  “嗯嗯,我等个人。”王大夫顺口应下,然后他马上恢复了神志。他环顾一遍门诊大厅,朝喊醒他的护士点点头,然后往病房去了。
  *
  在职称英语考试过后,李敏的弟弟又回来一趟省城,把穆杰已完成的工作取走了。郎舅俩人在阳台说了半天的话。
  李敏弟弟临走的时候劝说穆杰:“姐夫,你真该出来在软件专业发展的。”
  穆杰笑笑,对这建议不置可否。他认真地叮嘱小舅子说:“这程序我跑了两遍,没发现有什么bug。源代码你收好了,遇上需要更改和维护的地方,就得你出面。我最近就要归队了。”
  “嗯。我拿回去再做个备份。”
  “对了,有什么专业方面的新书,你觉得好,就记得邮给我一份。等我回去有了确切地址,让你姐把地址给你。”
  “好。”
  隔了三天,李敏收到弟弟的长途电话。
  “姐,我把姐夫这次收到的钱,存到你的借记卡了。你抽空去银行查一下。”
  “好。你姐夫说要你留了10%的,你留了没有?”
  “留了。当然要留了。我得负责后期的维护呢。”
  “那就好。你还有事儿没?没事儿我撂了,上班忙着呢。”
  “姐,你等下,那个你劝劝我姐夫回地方呗。我把他这部分的工作交上去,我师兄说他过来就给他副总的位置,年薪20万,包吃,住房是两室一厅,公司出钱,还给他配车。”
  “说梦话呢你!他在部队挺好的,干嘛把自己送去给资本家剥削。”李敏立即回绝。
  “姐,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资本家剥削?!”
  “哼,不去。他好容易从战场平安回来的,我才不会给他去金迷纸醉的商场。”
  “姐,你这就小心眼了。我姐夫那人你还不放心啊。”
  “不是放心不放心的事儿。他现在是为国练兵、为理想奋斗。你师兄给多少钱,我也不会劝他转业到地方,去给资本家剥削的。我又不缺钱花。反正都是两地分居的。”
  李敏他弟弟气得撂了电话。李敏笑笑,继续写病历。人各有志,各人有各人喜欢的事业,各人有各人追求的理想。要用钱改变我家英雄的理想,做梦去吧!
  李敏这天晚上按时下班回家。她仔细考虑后,还是把这事告诉给穆杰了,怎么也是关于他工作的事儿,应该让他知道,让他自己做选择才对。
  穆杰听了以后,沉吟了一会儿说:“敏敏,部队要我我就在部队好好干。听说今年有裁军的可能,要是裁到我所在的团队了,我怎么也是从基层第一线实战中杀上来的指挥员,也许可能会安排我去军校的指挥系教书,当然也可能去计算机通讯等专业化的技术部队。你放心,我不会去给资本家剥削的。”
  “真的?”
  “真的。我宁愿自己当老板,也不会给别人压榨剩余价值。”
  李敏点头带着笑意说:“但我还就宁愿你为理想每个月就挣百、八十块的。倒贴这些都行。”
  “假话。” 穆杰笑嗔李敏。“虽然理想很重要,但钱也是个少不了的好东西。敏敏,你生孩子的时候,我十有八、九是不会有假期回来照顾你们娘俩的。有了这笔钱,提前请骆大姐过来几个月,咱倆心里也有底气。”
  “还提前几个月?我们医院的人,都是上到生孩子的那天,像娜娜那样,下班了直接去产房。产后好多休息几天。”
  “我说的是另外一回事儿。要骆大姐提前过来,是因为你一个人要来来回回坐火车去学校上课,我也不放心。有她在你边上,遇上什么事儿,多少也能帮上忙。”
  “这样啊……”李敏沉吟起来,然后不确定地说:“有必要吗?我来回坐特快,不用5个小时就到了,两边又都是医院的。”
  穆杰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有必要,太有必要了。你在医学院那边上课,周五的晚上、周六的白天,我都不能离队。就算我周六的晚上过去看你,周日傍晚我也得归队了。这中间这么长的时间,有骆大姐陪着,遇事儿有人张罗,来回也有她提着你可能用到的东西。像我春节回来那次,因为大雪铁路停运一天,这样的意外,防不胜防的。你还是秋天开学就带着她吧。”
  李敏愕然道:“你说的停运一天,那赶上生产得有接产包才成。你确定我有必要带着接产包去上学?”
  “是啊,当时军列停靠的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有骆大姐拿着东西,你也不累的。”
  李敏想了想说:“不妥。那成什么了。我提前那么多请人,一天20块的工钱,吃饭,坐火车,住招待所,哪样不要花钱的。不行,不行。咱倆这点儿家底都是辛苦钱,不能这么花。”
  李敏断然拒绝穆杰这个提议。
  “敏敏,你看你,钱赚来就是花的。你就当花钱买我能在部队安心工作,好不好?”
  要是这么考虑的话,李敏沉吟起来。
  穆杰继续劝说:“敏敏,要是你一直在省院这面上班,从家到医院没几步路,家里有小芳,有事儿她能去喊严虹。基本不用提前请骆大姐。但是你去医学院上学可不同的,你想想是不是我说的这个道理?舍了钱换得我能安心工作。明年我再休探亲假的时候,我会提前告诉老三,一个月够我把这个钱赚回来了。”
  李敏被穆杰说服了。“好吧,我花钱买你在部队安心工作。我上学把她带教室去,上班就把她带科里去。让她24小时做我的警卫。”
  “就是。”穆杰低头在爱人的头顶亲吻一下。“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李敏回头,俩人相视一笑。对生产前的安排,俩人就此达成新的共识,自不用再赘言。然后就继续并肩站在窗前,穆杰搂着李敏的腰部,李敏靠在穆杰的胸膛上,一起赏花。
  楼下有一排绿植,两头是柏树,中间夹杂了几株蔷薇花。谁也没想到后勤去年秋天移栽过来的蔷薇,今春会都成活了,而且还如期盛开了层层叠叠的繁花。
  映红半边天的夕阳,把楼下的那几棵蔷薇都镀上一圈金黄的光晕,显得缀满了丫枝的蔷薇花,尤其是桃红色的那一株更漂亮了。这棵开得满枝繁花、最是灿烂的桃红色蔷薇,把边上的那几株黄蔷薇,还有绿色的柏树,轻易就变成了它的陪衬。
  李敏看着蔷薇花,带着一丝回忆说:“我读书的那个初中,校部是那种中国古典的建筑,类似三进的四合院模样。在校长和书记的办公室窗前,就各有一棵蔷薇。据说建校的时候就栽在那儿了。一个是黄色一个是粉红色。每年这个时候,两棵蔷薇树都开得像桃红的这棵这么漂亮。可惜那时候没有彩照,一张纪念都没有。”
  “那我明天去找照相馆的那人来。咱倆在楼下拍几张照片。”穆杰积极建议。
  “好啊。不过我也不知道明天中午能不能按时下台。”
  “我跟他说清楚,让他一点钟来,你按时下班也吃完午饭了,不然他也就多等一会儿了。”
  李敏欣然允诺。“那个点怎么也差不多了。穆杰,在那个红色的蔷薇花哪儿,我想穿白色旗袍照相。你觉得怎么样?”
  “好啊。那样颜色互相衬托会很好看。我穿什么好?”
  “唔,我想你先穿军装照两张,然后再换西装,最后换便装吧。”
  “好。你准备穿什么衣服?一会儿我都找出来。”
  “除了那条白色的旗袍,我还想穿裙子照,你还没看过我穿夏天的连衣裙。那些连衣裙都放在次卧床底下的箱子里。唔——有一条红色碎花的,裙摆特别大的,旋转开能有波浪起复的。趁着我现在还能穿,我要赶紧穿那个照相。也许过几个月就再也穿不进去了。”
  严虹的身材这两月恢复得不理想,李敏难免有些担心。她的怅然情绪落到穆杰眼里,他赶紧安慰她道:“明年夏天你还可以穿的。也不是所有人生完孩子都胖。”
  “但愿吧。可来来回回换衣服好麻烦啊。”
  穆杰探头往窗外看看说:“要不在楼下用床单围个临时更衣间?”说着话他仔细观察窗外看,然后又说:“那两个晾衣绳之间,用床单围上,上面再加个被罩做顶,就是有人站楼上,也不可能看到里面。”
  “那太麻烦了,我还是回家换衣服得了。”
  “要不明天你只穿白色的旗袍,后天再换裙子。蔷薇花开的时间长,咱们让照相馆的人多来几趟,每天下午都可以照相的。” 穆杰开动脑筋,努力去想两全其美的办法。“或者是你下班后,你看这时候的蔷薇花是不是和平时的不同?”
  李敏想想说:“那他会多收钱的。”
  “别舍不得钱啊。咱们不多花点儿钱,就得你多跑楼梯的。”
  “那你明天先问问他收多少钱吧。”
  “也行。”穆杰想了想又说:“要不咱们买一个135的相机吧。等孩子出生了,你每天给他拍一张照片,到时候我把整个月的排成一排,也就看到孩子是怎么长大的了。”
  “照一张4寸的彩照要2块钱。自己拍照片会比这便宜的。”李敏怕穆杰不明白,给他解释道:“要是整卷自己拍,把冲交卷的钱折算进去,大概是9毛5一张。前年毕业的时候,我们寝室合拍了一卷。就是不知道相机要多少钱。”
  “相机不是一次性的。要是能用十年,总价除以120,你觉得每个月多少适合?”
  “一天一块钱?”
  “ok。那我就让深圳的同学去免税店看看,挑一个差不多3600元的相机。”
  “哎呀,不是这么算的。你真要买个3600块的相机,到最后就不止每天一块钱了。”
  “一分钱一分货,这些精密的仪器,就像你挑的那个洗衣机一样。”
  李敏被穆杰说服了。
  *
  第二天下午,李敏下了台就回家吃饭,照相馆的人已经在他家等着了。来人等李敏换好衣服说:“李大夫,要是你同意把照片挂出去做样板,我可以不收费的。”
  李敏晃晃脑袋说:“他是军人,不可以的。”
  “那你这张照片呢?”那照相师傅手指墙上的一张黑白照片,那是三月份这师傅来家拍的。那是抓拍的李敏舞蹈的瞬间,只有李敏的侧脸。白衣黑裤,照片所有的张力都集中在她腾空而起的双腿的力量,还有柔软后弯的纤腰上——空中笔直的竖叉,与腿平行的后弯腰背。
  这张照片不仅有舞者的功底,还有抓拍时候的巧妙光影。窗纱那儿透出来些微的日光,那日光在李敏的脸上,恰到好处地勾勒出鲜明的暗影轮廓。
  这也是李敏和穆杰都特别喜欢的一张照片。
  “行啊。”李敏立即答应了。“我这次还是想拍6套衣服。你算算帐,可别觉得吃亏了。”
  那师傅笑笑说:“这张照片才显出我照相的技术呢。我这里是新装的一卷柯达,全给你们俩口子拍,然后我给你免费冲洗,再送你36张照片。行吧?”
  “这是不少钱呢。你是要这张照片挂在橱窗吗?”
  “挂一张去橱窗上。还有你得把底片借给我几天,我要按照要求洗不同规格的照片。”
  “哪儿的什么要求?”穆杰问。
  “我想拿这张照片去参加省摄影协会的比赛。”那师傅认真回答:“穆团长,你不放心可以看着我洗照片,看我把照片邮寄到省摄影协会。”
  “好。我们支持你。”李敏等穆杰点头答应了,她喊小芳:“书柜抽屉里有个铁盒,你帮我把这张照片的底片找出来。口袋上写着92年3月。”
  “嗯。”小芳马上去找底片。
  他们夫妻俩挽手跟着师傅慢慢下楼。
  “来,看向我,阳光有点儿强,但你们尽量别眯眼啊。来,笑一笑。1-2-3好嘞。”
  “再来。往我这边略略侧脸,侧15°。笑一笑,十年少。好嘞。”
  他们就在罗主任和杨大夫的窗外照相,虽说快到午睡结束的时间了,但是杨大夫俩口子还是被吵醒的。
  “谁啊,这干什么呢啊。”罗主任闭着眼睛去摸她那侧床头柜上的手表。
  “大中午的怎么就在窗根底下吵闹啊。”杨大夫抓过床头柜的闹钟看了一眼说:“起来吧,还有不到5分钟闹铃就响了。”然后他趿拉拖鞋,走到窗边,掀起窗帘的一角,看到是穆杰和李敏在拍照,就回头对妻子说:“罗英,你来看。”
  “看什么?”罗主任坐起来穿衣服。
  “你看人家这小夫妻活的,多浪漫。”
  罗主任走到丈夫的身边,看到穆杰和李敏在摆深情款款的pose,就笑着说:“年轻真好。今年这蔷薇花开得也好。”
  “你想不想照几张?”
  “快到上班时间了。”罗主任意动。
  “那个照相的师傅,就是省院那边艳芳照相馆的。等礼拜天我找他过来照。”
  “好啊。礼拜天罗天也回来,咱们照张全家福。对了,把小宇和小丽也叫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