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所写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的,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因为无法自己留些书信和任何图像影音,所以才会拜托魏寒空帮忙写这份东西,这是前提。然后我想要说的是,我来自二零一九……”
顾北芽的声音在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二零一九这个年份显然激发了这个世界的保护机制,一出现在纸上,便导致之前写过的所有字都消失,简直就是白高兴一场。
顾北芽皱了皱眉,凝重的看着面前的纸张,松开笔,也将手从魏寒空的手心脱离,眸底氤氲一片怒意,推开环着自己的未婚夫便走到一旁的墙壁前,手心一拂过,以灵力镌刻字体于墙上!和刚才写的是一模一样的话,这回却是在写第一个字便被被排斥着,手心仿若灼烧般出现白烟……
“你到底想做什么?!”一旁看着的魏修士不悦的捏住顾北芽的手,然后手心附于顾北芽手心上,一面疗伤一面说,“你折磨死自己也没用,不如和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和你说也无用。”
“你倒是说来听听,看有用与否?”
顾北芽抿着唇,摇头:“我唤你来不是想要和你说这些的。”
“我知道。”
“你即便知道我的事情,待你踏出天鸢宫的那一刻,也会忘得一干二净。”顾北芽一边说,一边用自己那双魅惑的异瞳望着魏修士。
魏寒空被那紫色的瞳孔吸引,越是深深的望入其中,就像是被摄魂般下了暗示,等走出天鸢宫的那一刻,一定会将来这里后发生的事情全部忘光!
这是顾北芽在第二个轮回得到的力量,他在那时候师傅的带领下进入一片万人冢中,得死去万年之久后的合欢宗老祖的最后一丝神识青睐,得到一双蛊惑人的‘鬼眼重紫’,所有和他对视超过一秒的男男女女,无论修行如何,都会受影响,修行越高影响越小,的那也足够当时的顾北芽名扬四海了。
如今顾北芽只剩下一只重紫眼,但效果应当不减,他即便是这一轮回第一次用,也笃定自己的力量不会被破!
但是就算是这样,从何说起呢?
他未曾开口,便被魏寒空拉着坐到之前写字的长桌上,魏寒空自己盘腿坐在蒲团上,仰头看他,又顺手帮他把长发撩到后面去,说:“我想我们的时间不多,你大可以答应我后又反悔,反正我今日还答应着你不许阴阳怪气,是拿你没有办法,但你与其这样欲言又止,还不如同我如实相告,就像……小时候那样。”
顾北芽右边被孤灯照耀得一片暖色,阴影里却冷冷清清,如同他眼里的彷徨,迷路的星星在一团团黑色中漫无目的地前行。
“我……不知如何说。”顾北芽此刻还没能有什么极大的情绪波动,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情,和他无关。
“我瞧你方才说的挺好,不如你就把我当作萝卜白菜,尽情发挥你的口才?”
顾北芽哪里有什么口才?他抠了抠自己的手心,那之前被烧伤的地方现在已经恢复如初,被烧灼着皮肤都烂掉的地方更是新出来一层皮,左右都瞧不出不同,只是有一点点痒,痛觉也一阵阵未曾散去。
顾北芽笑了一下:“哪有长你这样的萝卜白菜?”
“怎么没有?我说有,那就是有。”魏修士喜欢看这样的顾北芽,无忧无虑的,早前看他没了自己也过得很好,恨得牙痒痒,如今看他苦恼,又希望他好,“对了,不如就从你说的二零一九说起?那是什么地方?”
他明白,他现在正在涉足顾北芽深藏的秘密,这个秘密兴许顾宗主都不曾知道,只有他知道。
“二零一九……”漂亮银龙回忆了一下,感觉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很多东西都记不清楚,但这种模糊,也不知道是真正忘了,还是系统消失后世界的格式化开始起作用,他开始焦虑,却拼命保持冷静,声音平淡,“我记得那是个很好的年代,只是没有修仙者,没有这些又长又华丽的衣服,大家都住在我给魔修们修建的那种楼里面,使用电话和电脑那些东西。”
魏修士:“然后呢?”
顾北芽被循循善诱着:“你听得懂吗?”
魏寒空:“不懂,但是我会尽力。”
“你不懂你还听这些做什么?”
魏寒空道:“感觉你需要和一个人商量,这个人……”我希望是我。
顾北芽一瞬间还以为看见了第一轮回中的柳沉冤,那少年时期的柳沉冤最是会说这些体贴人的话了,明明只是无法忍受他有秘密,才会撒娇卖痴的要求知道一切,嘴里却说着是希望平分他的痛苦,帮他想办法。
顾北芽是真心爱过那个会因为别人欺负他,就和人拼命的少年,他的真心那时候纯粹不已,是没有杂质的,于是想念起来格外心痛,心痛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了?
小芽的恍惚被魏寒空看在眼里,并不打搅,即便微微颦眉,并不爽快,但这个时候,小芽想念谁都没有用,因为如今坐在小芽面前的是自己,除了自己,没有别人。
“你怎么好像有点变了……”顾北芽卷长的睫毛吹下去,像是濒死的黑蝴蝶停留在雪上不动。
“变了吗?”魏寒空轻笑了一下,“变成什么样子了?以前又是什么样子?”
“以前尖酸刻薄,很不客气,总是和我吵,现在没有了……说话也很好听。”
“好听你就多听点,指不定什么时候我又变回去了。”
顾北芽又是抿唇笑了一下,颤动的睫毛下是湿润的光:“变呗,反正我又不怕,你吵起来叽叽喳喳的,挺热闹。”
这修真界,大概也就顾北芽敢当面说魏修士叽叽喳喳。
“以后会更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