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嗣久。”余生望着男人的后背,淡淡开口。
眼前的男人听到她的声音,拿着剪刀的手停滞在了半空,整个人宛如被暂停的电影画面,良久才有了细微的转动。
久违的声音,令余嗣久的心猛地一颤。
将近九个月,她已经睡了九个月,二百七十多天,六千多个小时,她一直在睡。
每一个夜晚,他都在床边坐着,守着她。
他很矛盾。
望着她熟睡的脸庞,他很希望她能醒过来,不要再像沉睡的豌豆公主一样继续睡了。
他想看到她漂亮的眸子,听她叽叽咋咋滴说话,就算是骂他,他也开心。
可是,看着看着,他又希望她别醒过来。
醒来,她就会离开了,她会离开这里,离开摩尔曼斯克州,离开他……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以后,他也许再也不能守着她,晚上看着她了。
也许,又会变成以前那样,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现在她没醒,也挺好的。至少,她会一直在他身边,虽然不说话,安安静静,但她一直在。
一直在……
这个让余生沉睡,一直不醒来的想法,在余嗣久转身看到少女那刻,看到她那双清澈的眼眸时,被击得粉碎。
望着女孩的面容很久,剪刀掉在地上也浑然不知。
一直到余生走到了他的面前,余嗣久才缓过神来,愣愣地低头看着她的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余生先开的口。
“好像快中午了,喊你吃饭。”
他愣了好一会儿,而后不停地点头。“好……好。”
一连不知道说了几个好字,看着面前的女孩蹲下身将剪刀捡起来,他才发现自己手掌里空落落的,剪刀掉了。
他立马伸手去拿,他的手掌相较于余生的手来说大很多,急忙拿剪刀的时候,不小心就握住了她的手。
少女手背冰凉,凉意从她的肌肤传到他的手心里。
让余嗣久联想到,她沉睡的前两个月,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血一样,苍白惨白。
将剪刀仍在一旁的花架上,男人弯下腰,另一只空闲的手也握住她的手。
将她的书包裹在手心里,低下头朝手掌心哈了哈气。“怎么这么凉?”
他一面哈气一面抬头打量她的衣着,“这件棉袄是最薄的一件,冷月给你拿的这件?你刚醒,不能着凉……”
“我不冷。”
余生用另一只空闲的手拉住他的手腕,男人的声音随着她触碰到他手腕的那刻,静止了下来。
在他静止的时间里,余生也把自己的手从他两只手掌心的包围里抽出,垂在身侧。
看了看他的脸,的确憔悴了。
心里不免有了感动。
“余嗣久,你怎么想的突然救我,往海崖跳?”
看着她将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余嗣久溢满欣喜的眼眸底,清晰地闪过一抹失落。
面对她这个问题,男人迟疑了好几秒钟。
最后,没有看她的眼睛,而是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便将她揽进怀里。
微微弯腰,下巴轻触碰到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