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许鸿渲还有些百无聊赖, 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张聘书, 他觉得:“有点意思。”
真的只有一点点意思,他才没有因为被赏识了而开心地蹦蹦跳!
他严厉地扫视一眼抓着羊排啃的美婢, “你什么都没看到!”
美婢牙齿不离羊排,郑重点头:“嗯!”安长这边的羊肉比京城便宜多了,在村子里买更便宜,她每个月的月例都能买好多肉吃。更别说把老爷的那些个花花草草伺弄好了,老爷还会给额外的打赏。
有钱,开心!
许鸿渲对下人完美封口,屠浩对自家当家夫人封不了口。
许明旭对许鸿渲始终有别扭在,知道屠浩给许鸿渲的安排之后,总有几分不快:“你那么照顾他干嘛?”
“也不算照顾啊,沿河的树种本来就是要有讲究的嘛,总不能随便乱种。”
京县到玉饶一段的气候适宜,本地也多种柳树和桃树,但实际上京县段和玉饶段的柳树和桃树并不是同一个品种。保险起见,他都让人采用了当地最常见的树种,只是在美观上更多做了一点讲究。由白云大师极其门下弟子们,提供美学支持。
其实不难发现,当地老百姓们对河边种植什么树,乃至于什么草能够巩固河堤,有着非常深刻的认识。然而在此基础上,想要再把审美往上提一提,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纨绔们别的不行,他们从小耳濡目染之下,审美水平还是位于社会平均线之上的。看看许鸿渲弄的那个小公园就知道了,只是一些零散的花木,就被搭配成颇具易趣的环境,让一个普通的小乡村,甚至有了自己的一景。
现在的杨树林和果树林都还没长成,等再过个一两年,景致也一定很不错。说不定还能给村子弄点旅游收入什么的。
屠浩脑子里已经转到了将来采摘园收门票钱,面上只是特别乖巧地坐在床沿,双膝并拢,前蹄放在后腿上。这次经过白云社区,他顺便定制了一件小羊羔连体睡衣,穿着特别舒服暖和。
在住了很久的舱房之后,工棚的休息室显得很宽敞了。
现在的休息室也确实比以前要宽敞。
屠浩不太清楚许明旭是从去年还是前年开始,和屠浩的一个曾经在南方为官的学生一起,用一种当地的特殊植物提炼出了一种非常高效的防腐防水的涂料。
不过新事物的出现,无论是产量还是储存办法方面,都存在种种问题。也就是今年才勉强解决了一部分问题,工棚的那些活动板房的拼接模块得以进化到了2.0版本。作坊那边直接弄出了能够半机械化生产的办法,效率不止提高了一点点。
江丹社区内的那些匠人们集中在一起,整天也不知道在研究什么高科技,屠浩已经从以前的指导和制定方向,到现在的几乎完全撒手不管了。
而半机械化生产带来的就是很多板材的大小都格外统一。譬如他原先的休息室不过是个办公室里的小隔间而已,现在已经变成了和办公室一样的大小,虽然也没有多大就是了。
至于许明旭他们弄出来的新材料,屠浩看过,看着不像是桐油和油漆,反正他不认识,很快就甩开手了。剩下的怎么开发利用,这帮子读书人的脑洞比他大得多。学生教出来了,他这个做先生的也该休息休息的嘛。
这会儿的休息室里,地上铺着的是木地板,只有取暖炉周围的一块地是铺着平整的石板。内侧顶着三面墙,将将好摆着一张五尺宽的折叠床,床边还摆着一整张羊皮做的地毯。
许明旭往取暖炉里添了两根木柴,不大的休息室内,温度很快就升了上来。住在河边不仅温度低,也容易受潮,晚上点一下取暖炉主要还不是取暖,而是去潮。
这样的温度对屠浩来说刚好,对许明旭来说有点热。不过没关系,一会儿他少穿一点睡就是了。
屠浩舍不得换掉小羊羔睡衣,坚持等许明旭给他暖好被窝再进去。
许明旭脱衣服的动作顿了顿,挑了挑眉:“你就穿着这身睡?”不热吗?
“嗯。”他抬手摸了摸包裹住自己的真·羊羔绒小羊羔睡衣,一脸心满意足。这要不是衣服的样式一点都不威严,他都恨不得穿着办公。
落在许明旭眼里,就看到一只小羊羔的两只前蹄相互碰了碰,还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屠浩见自家夫人竟然拖拖拉拉地不上床,不由得有些不满:“快来啊,在想什么呢?”
在想着把小羊羔扒皮。许明旭一伸手就把床沿软软白白的小羊羔抱起来掂量了一下:“叫一声。”
“咩?”干嘛?掂掂分量,想着什么时候能开宰吗?
许明旭似乎只是把他抱起来,自己好暖被窝,说了一些公务之后,就把捂暖的位置让出来给绵羊耗子。
毛茸茸的一团钻进被窝,用棉花填充的羊角顶了顶许明旭表示感谢。
许明旭顺势把小羊羔从头撸到尾,拽了拽:“还真的有尾巴?”
“嘿嘿嘿。”屠浩不好意思地把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
衣服的样式是他亲手画的。当时还是假借着给家里小盆友们做衣服的借口。就算他这一身的尺寸明显是大盆友了,但是就睡觉穿又没啥关系,反正就自家夫人会看到。
大美人夫人辣么好,应该不会嫌弃他不够稳重。
夫人果然没嫌弃,还很喜欢,晚上美美的吃了一顿羊羔肉,把小羊羔吃得泪眼汪汪咩咩叫。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屠浩的眼眶还有些红,许明旭不太放心把这样的小耗子单独留在工地。
屠耗子昨天被吃伤了,一点都不客气地把他推开:“你走,等我过几天再来接你。”
今年两个人的行程虽然有很多重合的地方,然而做的事情毕竟不是同一件,虽说比起去年那样聚少离多要好一些,但也只能隔几天碰一次面罢了。
许明旭哪怕再怎么不愿意,到底不是不分轻重的人,最后还是吃过早饭就离开了。
屠浩倒是分分钟切换到工作状态。他这次见了许鸿渲之后,倒是把对绿化方面的重视往上提了提。
一个人的出身刻在骨子里。他这辈子哪怕再怎么出身清贵,到底比不过那些真正的世家子弟。在他看来原本已经布置得不错的河堤,在世家子眼中显然还很有改善的余地。
然而怎么个改善法,却很值得琢磨。
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治水的预算非常有限。哪怕他再怎么精打细算,上面的拨款也没有被克扣一分一毫,然而分摊到整个工程日常数万人的开销上面,也需要特别精打细算。
譬如在玉饶直至饶嵩一段,因为当地的经济还算是不错,世家和富商也多,社会各界人士不少会主动出资来帮助治水工程。但是再往西的中上游地区,地广人稀,经济发展也不好,譬如安长之类的地方虽然相比较之下也还挺有钱的,可总不能直接把这些社会捐助,理所当然做进预算。
倒是许鸿渲的那个小公园给了屠浩一点启发。整个饶水全段这么干当然不行,但是人口聚居地的附近弄这么一个小公园,大概还行。
屠三看着屠浩在纸上画了一堆麻花,皱着眉问:“小叔,你画什么呢?”
“嗯?我想画个小公园。”见屠三不知道公园什么,就解释道,“就是小一点的园子,不用什么亭台楼阁,种一些花草树木,再摆上几个供人休息和乘凉的亭子、凳子就可以了。”
便宜大伯用的不过是随意买的乱七八糟的花木而已,种的看上去也没多讲究,偏偏就是好看。他这么努力设计,怎么就不像样呢?
果然,他就适合做个土豪吗?
屠三把不务正业的领导兼长辈一句话打回原形:“咱们没钱搞这些。西三段的拓宽再过十天就要完工了,到时候空出来的人手,是安排到西六段那边去,还是安排到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