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号?”甄勤陷入一瞬的茫然,但很快明白过来,怒道:“这个王湘美是27号遇害?你怀疑我是凶手?”
“例行询问,别这么激动。”
甄勤喘着粗气,半天没说话。
柳至秦没有催他,食指有节奏地在桌上点着。
“在家。”甄勤不耐烦地说。
“没有出门?”
“我为什么要出门?”甄勤快忍不住了,“难道在你们这些警察眼里,混子就该成天在外面瞎逛,待在家里就有杀人嫌疑?”
“我说你有杀人嫌疑了吗?”柳至秦说话时勾了勾唇角,但那笑意却很冷,也很假。
甄勤心里犯怵,气势顿时一弱,“我回家时和邻居打过招呼,你要不相信,可以去问他们。”
王美湘死于七氟烷过量引起的急性肾衰竭,大概率是被器官买卖者所害——柳至秦清楚,甄勤一个高中混子,几乎不可能和这个案子有关,但该问的还是得问,毕竟现在重案组的任务不仅是侦破王湘美一案,还得尽最大努力救下陈韵等其他失踪的孩子。
“你骂陈广孝是人渣,是因为陈韵跟你说过什么?”
“还用得着她给我说?我自己长了眼睛!”甄勤有些激动,“你知道为什么我和我兄弟每次去陈广孝的店,都能看到小韵吗?”
“既然是陈广孝的店,陈韵待在那里难道不正常?”
“他们不是没有家,隔两条街就是!那个店通宵营业,深更半夜了还让一个小姑娘守在店里迎客,你认为合理?”
“深更半夜?”柳至秦倒是没想到陈韵会在店里待到那么晚。
“陈广孝,还有他那个尖嘴猴腮的婆娘,根本没有把小韵当作正常的人看,他们一直在利用她,不仅想利用她的现在,还想利用她的将来!”
柳至秦右手往下压了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甄勤缓了口气,“小韵长得漂亮,嘴也甜,见过她的人没有不夸她可爱的。陈广孝看准了这点,让小韵一放学就到店里守着,有作业做作业,没作业就陪客人聊天。别的小孩晚上都在家里看动画片,或者跟同学邻居玩,她在干什么?她在给人端茶送菜,劝人喝酒!这是一个10岁小女孩该有的生活吗?她渴望自由,喜欢逃课来十一中找我们玩,因为她根本没有别的朋友!因为如果不逃课,她根本没有玩的时间!”
柳至秦皱起眉。
“这还不算。”甄勤接着道:“去她家店里吃饭的人什么德性的都有,你觉得我是个混子,但我起码心里有个度,我他妈再混,也不会去欺负小女孩。但那些四五十岁的败类呢?小韵有一次给我说,她妈让她给一桌中年男人送酒,逼她在那一桌多待一会儿,讲讲笑话助兴,这样对方会多喝几瓶酒。你猜那些人对她做了什么?他们摸她的屁股和大腿!”
柳至秦声线一寒,“陈广孝和何小苗知道吗?”
“如果不知道,他们就无辜吗?”甄勤反问,“为人父母,让10岁的女儿卖笑陪酒,这无辜吗?他们算是什么父母?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利用女儿的性格与容貌赚钱!送小韵去那个朗诵班也是。小韵不想当明星,她只想好好念书,今后凭文化课成绩考上大学。但周围的人都夸她是当明星的料,陈广孝就逼着她去上朗诵班,还说什么是为了她的将来着想。我呸!他们就是把小韵当做赚钱和炫耀的工具而已!”
少年的愤恨来得那么浓烈,柳至秦不得不细心分辨他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热血上脑之后的夸大其词。
“如果小韵平安回来。”甄勤微扬起头,看着天花板,“你们可以自己问她,她不会撒谎。”
柳至秦又见了另外三名少年,得到的答案与甄勤相差无几。
而另一间问询室里,陈广孝正在向刑警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与妻子在陈韵身上耗费的心血。
柳至秦看了一会儿监控,转身离去。
站在不同的角度,自然是各说各有理,事实到底是怎样,此时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
案情会已经开完,花崇一个人坐在会议室里,单手支着额头,盯着开会时写下的笔记出神。
重案刑警对一些重要药物有基本了解,一旦七氟烷与命案挂钩,所有刑警的第一反应可能都是“器官交易”,但是如果细想,其中又不乏蹊跷。
首先,犯罪分子为什么会盯上王湘美?器官移植必须配型,不可能随便抓一个人就去割肾掏心。在这之前,王湘美一定被监视过。
但这还不够,那些人手上应该有王湘美近期的体检报告,熟知王湘美的身体情况。
这体检报告从何而来?
王湘美最近半年根本没有进过医院。
是在黑诊所体检的?所以查不到记录?
可是为什么?什么样的父母会带9岁的女儿去黑诊所?
徐戡最初的判断是七氟烷过量,而后来病理检验出来的结果是严重过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