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弥生松口气,不往脸上招呼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好在她看见皇后的那一刻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皇后跟李寄之间迟早会面对面的刚起来,首当其冲受到波及的当然就是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了,挨一顿打,这点儿伤她还是能忍得的。
心里刚松了一口气,然后转角就遇到了李勤。
李勤刚从布库场回来,一脑门子汗,小德在背后已经给他换了好几条手帕,他一边擦汗一边走,没想到正好遇见皇后。
还有被皇后身边两个宫女架着的花弥生。
“儿臣给母后请安。”李勤看向花弥生,“母后,这是......”
皇后给身边的嬷嬷使个眼色,嬷嬷一挥手让把人带下去。李勤见状,把人叫住。
“母后,她犯了什么错,您要把她带到哪儿去?”
皇后耐着性子道,“这你就别管了,本宫看你这是刚从布库场上回来?今天都学了什么?累不累?走,去本宫那儿坐坐,本宫给叫人给你煮你最爱吃的甜汤。”
李勤固执的皇后,声音表情都没变,但就是倔强的想要问出个原因来。
皇后看看李勤又看看花弥生,忽然笑了,“勤儿,你跟她很熟?”
李勤摇摇头,“不是很熟悉,但她是皇兄宫里的人,母后要处置她,可跟皇兄说过了?”
他一口一个皇兄叫的亲热,皇后都眼红,冷笑着道,“你如今眼里是只有你皇兄了是吧?这奴才顶撞了本宫,本宫处置她何时还要经过他例寄的同意?母后就生了你一个人,你没有兄弟姐妹,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个皇兄?”
这种时候花弥生一点儿也不希望李勤多管闲事,他表现的跟李寄越好,皇后心里就会越不平衡,连自己视同如命的儿子都向着那个要跟他抢皇位的人,可偏偏皇后又动不了李寄,最后满腔怨愤无处发泄还不都把气出在她身上了。
但李勤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开窍,还像模像样的跟皇后解释上了。
花弥生听不下去了只好开口道,“微臣多谢殿下一番好意,只是微臣方才的确顶撞了娘娘,按照宫规,皇后娘娘并没有做错,殿下请回吧。”
皇后看着李勤,“你听见了?她自己都知道自己做错了,勤儿,母后早就跟你说过,好人不一定会有好报的,你是太子,太过软弱,别人只会不把你放在眼里。”
李勤瞪着眼睛看着花弥生,眼神看着还是很迷蒙,皇后把李勤带走,花弥生被宫女们带到背的地方去,最终如愿以偿的挨了打,屁股上叫人抽了三十板子,虽然是两个宫女动手,但是三十板子下来也够她喝一壶的了。
她又不敢找太医长,回去的时候想到游四海,放着不管,只怕屁股会烂掉,她去找游四海拿药,游四海看她一路走来姿势别扭,问她怎么了,她有些羞于启齿,压低了声音道,“冲撞了皇后娘娘,挨了顿打,你这儿有没有什么药能给我拿点儿的。”
游四海立马就明白了,一边开方子给她抓药,一边问,“你这官才当两天,怎么就惹到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在宫里一向都是和煦宽厚的,又怎么会对你下这么重的手?”
她看看四下无人,悄悄把事情的原委给他复述了一遍,又道,“我也不敢说出去,又不能去找别人,思来想去只能来找你了,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啊。”
游四海点点头,看她一眼,又说,“你变了。”
花弥生下意识揉揉脸,“变了?怎么变了?哪儿变了?”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她一愣,摇摇头,“你跟我说过的话多了去了,我不能每一句都记着啊。”
“你之前死活都不肯留在山上,说是不想跟我们狼狈为奸同流合污,那时候心里想的都是怎么离开,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留在山上,将来可能会拥有更好的人生,我这个人从来不骗人,你看你现在,正四品的官儿,还是女官,大殷历史上的头一位,不必你之前做做账房先生来的好?”
花弥生自嘲的笑笑,“你先别急着给我戴高帽,我这脑袋上虽然戴着四品官的乌纱帽,但我有自知之明,我这官放在民间,顶多就大户人家少爷身边的一个小书童,顶天了是个伴读,手上没什么实权,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跟宫女太监们似的每天挤在通铺上,起早贪黑的伺候人,还有俸禄拿,说出去好听点儿而已,实际上没人把我放在眼里。”
她自我认知十分清楚。
大殷历史上的头一个女官,如果是女人当官的话,涉及重要职位,不可能这么顺利皇上一句话说她是就是,既然朝廷上没闹腾,一切都顺顺利利的,那也就说明没什么较真儿的必要,不会叫人忌惮,所以也没人在乎。
游四海没想到她心里还挺清楚,把药包好了给她,又问,“你就没发现自己别的变化吗?”
她头摇的像拨浪鼓,“别的变化,别的什么变化?”
“你就没发现你对李寄越来越在乎了吗?”
花弥生想也没想就张嘴反驳,“这户可不敢乱说,我在乎他?我什么目的你是最清楚的,现在的一切都不在我的计划范围内,我的想法是从这儿离开,然后回去跟老爹团聚,我为什么在这儿?一切都是拜李寄所赐,我现在是不得不跟他绑在一块儿,但凡还又别的选择,我都不会留下来。”
游四海不以为然,“换做是以前,皇后打了你这种事,你早就回去告诉李寄了,李寄这人又向来护犊子,这样以来,他势必会跟皇后之间杠上,这么做对你没什么好处,但是你恨李寄,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让他好过的机会的,但是你没有这么做。”
花弥生心里一沉,否认道,“这只是你的猜测,我就是不想事情闹大,万一皇后知道我回去告状,以后想要对付我还不是易如反掌?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我自己,跟他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