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知道皇帝下了圣旨,刚回宫的李寄成了圣太子,那原本的太子就成了个笑话,李勤是皇后跟皇帝唯一的儿子,生下来就注定是大殷的太子,可却让那刚回宫的李寄给搅和了,皇后纵然心有不甘,但又不能忤逆皇帝的意思,只能一个人在寿宁宫里生闷气。
李勤虽然没有什么大志向,但也懂得自己此刻的处境,皇帝这样做,跟废了他的太子之位没什么区别,圣太子?那就是比太子还高出一截,将来继承皇位的第一人选。
他感觉倒不是很大,他本来就不是当皇帝的料,可听说那李寄,大字不识一个,比他还不如,这样的人就适合做皇帝了?
李勤去给皇后请安,皇后身边的宫女说皇后听到圣旨的消息晕过一次,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请他晚些时候再来。
李勤担心皇后,不肯走,硬是在殿外等着,宫女太监们怎么劝都不行,也都感念太子的一片孝心,只好请太子去殿内等候。
皇后醒来时,太子就守在她榻前,皇后感动,抓着李勤的手,安慰道,“你可千万别多想,你是太子,你才是将来的皇帝,那个李寄不识字儿,又是草莽出身,对于朝廷政务一窍不通,他处处都不如你,勤儿,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得振作起来,软弱是一个皇帝最不需要的,你要改,从今天开始,一切都得改。”
李寄的威胁现在为止还没有显现出来,李勤并没有什么危机感,皇后说的话对他而言跟之前的每一次叮嘱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他嘴上答应着,心里还是一如往常的平静。
从寿宁宫出来,李勤又去太学,他昨天跟几个士族子弟一起喝酒,清晨起来的晚了,耽搁了上午的课,不过好在皇上忙着安置李寄,没工夫过问他的功课。
去的时候刚巧遇到张煜,张煜行个礼问他怎么才来太学,李勤支支吾吾道,“我......我听说母后病倒了,就去看了看,所以......”
张煜一怔,“皇后娘娘病倒了?可找太医看过?”
“是听说父皇册封圣太子的消息之后晕倒了,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事,丞相......那个李寄,将来真的要继承皇位吗?”
张煜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看皇帝是有这个意思的,但是皇上同意,满朝文武也不同意,至于最后结果怎么样,其实还取决于李寄的表现。
这种话不能随便乱说,张煜只好安抚李勤道,“皇上自有打算,想要成为皇帝不是那么容易的,太子殿下先不要多想,您的一切努力皇上都看在眼里呢。”
李勤生在皇宫,从小什么冠冕堂皇的话都听尽了,知道从张煜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了,转而岔开话题,“那丞相来太学又是所为何事?”
“给圣太子殿下请个老师。”他无奈叹口气,“圣太子殿下不愿意来太学读书,所以只能请人过去。”
“哦。”李勤心想,架子还不小。
李寄一旦认真起来,那股不吃不喝也要上进的劲儿还是挺可怕的。
与其说是他自愿,不如说他是把这一切当成了跟皇帝之间的一场对弈,他不肯认输,也绝对不会认输,他是为自己争气,也是想给皇帝看看,他是有本事掌控自己的命运的。
张煜给李寄找的老师是内阁最有威望的大学士,但大学士见了李寄也头疼,他先前没有任何基础,得一个字一个字抠着字眼儿的教。
不过李寄记性奇佳,一天下来,记倒是记住了不少,就是那字写起来像蚯蚓在满桌爬,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玉阙体谅李寄辛苦,亲自下厨,做了几样点心给他送去,事后留下,在一旁帮他研磨,她很会掌握分寸,看出李寄练字练的不耐烦,也不烦他,默默无闻帮他端茶倒水,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李寄开始觉得不自在,但后来玉阙不出声,屋子里就跟没这个人一样,他也不管她了。
花弥生在前院打扫,书房的门从上午那位大学士走后就一直关着,玉阙进去后,两人一直到晚饭时间都没有再出来,也不知道是真的在练字还是在做些别的事。
玉阙倒是挺希望李寄能跟她做些别的事的,但从她来到这会儿太阳下山,李寄看都没看她一眼,他如今可是圣太子,继承皇位的第一人选,又这样努力上进,再加上有皇上这么大的靠山,靠上李寄,今后她也会跟着水涨船高,飞上枝头变凤凰谁不想,这么好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
至于端康王的嘱咐......她有更好的出路,为何还要自掘坟墓,一心一意抱住李寄这棵大树,等李寄脚跟站稳了,还怕端康王能翻出天去?
“殿下,太阳下山了。”
李寄一下午没挺笔,傍晚时候一抬头,居然已经这个时辰了,再看看一地的废纸,这字总算是能写的有模有样了。
他松松筋骨站起来,玉阙打开门叫人传膳。
花弥生刚巧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偷懒,其实也不该算是偷懒,伍德把李寄踹他的那一脚算在了自己头上,故意给她安排这么多活,就是为了报复她,整个惠安殿都是她一个人扫,这么大个地方,她累死累活的好不容易干完了,刚坐下,身后有人踹踹她。
她回头,李寄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坐这儿干什么?”
他现在身份不一样了,将来甚至有可能成为皇帝,不能再像以前似的,跟他没大没小的了,花弥生一骨碌爬起来,恭敬的退到台阶下,“我......我歇会儿。”
“歇会儿?”他嗬道,“干了多少活累成这样?这里没有别的奴才了?什么都你一个人干?”
她刚要开口为自己说两句话,李寄把伍德叫过来,二话不说又是一脚,“惠安店的其他奴才呢?你是干什么吃的?活儿都扔给一个人干?”
“不是,殿下,是花弥生,是她......”
李寄压根儿不听他解释,“是她什么是她?她是我带来的人,要使唤也是我使唤,轮的着你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