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目光落在花弥生身上,以前从未见过,不由好奇,“你是什么人?”
花弥生笑呵呵道,“我是来学戏的,不过老板说我年纪太大,嗓音也不是太好,就让我先留下做打杂的活儿。”
“唱戏?”三夫人打量着她,“那你可知道我是谁?”
她说不知道。
三夫人招招手叫她过来,像上次掌柜的掂量她那样,将她从头到尾都看一遍,“看着倒是不错,不过年纪是太大了,我三岁上就开始学戏,至今过去十几个年头才有了如今的成就,你这样的,是不大好学了。”
三夫人的手在她腰上一推,花弥生踉跄着往前了一步,她心差点儿跳出来,总觉得会被看破,手拽拽领子,一脸惊诧的问道,“难道你就是小红梅?我来的时候只听说过有一位唱的最好得角儿,只不过已经不唱好多年了,听说嫁给了知府大人,难道您就是......原来是三夫人。”
三夫人笑道,“你来了不过几天,知道的还不少,不过你猜的不错,我的确就是小红梅,虽然许久不唱戏,但功力丝毫没落下过。”
她眉眼一动,轻轻拖住花弥生的手,“其实你要是想学戏也未尝不可,尽管一两年内登不台,但是唱来取悦他人确是够了,单看你想不想了。”
这主意,不说花弥生也猜到了,忙点头说好,“我想,我当然想,三夫人且说,我洗耳恭听。”
三夫人勾勾手指让她近前来听,花弥生走近了,弓腰屈膝,做出俯首帖耳的乖顺模样来。
她这样大大讨得了三夫人的欢心,一高兴,便凑在她耳边道,“你要是想想学,我可以教你,我单独传授与你,不告诉其他人,如何?”
这不就来机会了吗?花弥生就坡下驴,连声道谢,“三夫人肯亲自传授自然是好的,掌柜的天天叫我干些洒扫的活儿,我正愁没有出路呢,三夫人这个提议甚好,我正求之不得呢,就是怕......”
三夫人肃然正色,“怕什么?”
“我怕知大人知道了会......会怪罪于我,万一连累了三夫人也一起,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这叫现学现卖,方才那男人说的话,她直接就套来用了,讨好人总是没错的,更何况是站在三夫人的角度上考虑的。
果然,那三夫人听完,脸上便聚起了笑,指尖点点她下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放心好了,大人平日最听我的话,不会出事的,就算出了事,我还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不管吗?”
这便说定了,一场快唱完了,花弥生怕方才那跟三夫人相好的男人看见她跟三夫人在一起会怀疑什么,找了个借口就去前边儿上茶了,三夫人还在后面提醒,“到时候我来找你,你可别忘了。”
她又转过头来保证,“三夫人放心,我一定不会忘的。”
“以后不用叫我三夫人,”她道,“叫我小红梅,我爱听。”
花弥生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笑着道,“好,我记住了。”
晚上从倚梅园出来的时候,花弥生跟脱了一层皮一样,三夫人热情的她有点儿招架不住,不过总算进展顺利,三夫人肯单独教她,就说明对她印象还不错,有独处的机会就有套话的机会。
不过骆清铭那头就没这么顺利了,本来是灌了宋知府不少酒的,可席上宋知府忽然被人叫走了,他又问席上的其他人,对周祝都是一知半解,只知道他是个生意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他们生意人的名头只是个虚设,总这么缠着宋知府却没作为时间长了恐怕他会生疑,所以机会难得,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次机会又毁了。
现在全部希望只能寄托在花弥生身上,花弥生也只能期望三夫人知道的更多些。
四人坐在一起吃饭,花弥生心事重重,一面担心怎么应付三夫人,一面又想,周祝这么多天联系不到她,会不会恼羞成怒对她爹动手,想着想着就走了神。
阿大埋头扒饭,一碗饭见底,盛饭的时候看见李寄手上有伤,问了句,“大当家你的手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没事。”李寄敲敲碗沿,“吃你的饭!”
花弥生回过神来,收拾好心情,顺着看过去,看他手背蹭破了一块儿皮,好像还挺严重,“怎么搞得?”
“蹭的。”
她放下筷子,“这得包一下,怎么蹭的这么厉害?”
骆清铭目光往两人交叠的手上看了眼,默默吃饭,一言不发。
花弥生下去管掌柜的要了棉布跟创伤药,拉着李寄去洗了个手,李寄也没动,就乖乖的任由她拉着,花弥生往他手背上淋着水,“今天那个人.......你没杀了他吧?”
“怎么?你还想为他求情?”
“没有,我就是问问,你今天打得挺狠的,没必要杀人,再说了,咱们来时正经事,杀了人不是徒增祸端吗?”
李寄哼了声,“我几时说过我把人给杀了?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他跟小孩子闹脾气似的,嘟囔着抱怨,“人家对你不轨,你心倒是挺大。”
她瞥他一眼,用酒帮他擦拭伤口,创伤药在伤口上薄薄涂一层,用棉布包扎起来。
阿大早就练成了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功夫,骆清铭看上一眼也很快挪开目光。
第日一早,花弥生去倚梅园,昨天那男的拦住她,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眼,“你是新来的?”
这口气听着不善,像是来找事儿的,花弥生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谨慎道,“怎么了?”
“我听说三夫人昨天找你了?”这是三夫人的小情儿,知道了大约是来找茬儿的。
她抿个笑脸儿出来道,“三夫人找我问话来着,问我是不是想学戏,我说是,就没别的了。”
男人比她高点儿,清隽瘦弱,貌美像个女人,原本她还担心自己会被发现,但是看见他之后反而放心不少。
男人显然很了解三夫人的为人,并不信她,“问话?我看是看上你这张脸了吧?这才多久,这么快就又喜新厌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