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生平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说这些话,徐娇娇他都没这样说过,可她居然说不要,李寄脸上渐渐不是味儿起来,“你再说一遍。”
花弥生一句话在嘴里来回咀嚼,最后挺了挺胸脯,不敢再说忤逆的话来刺激他,但意思还是那个意思,“我不跟你回山上,回去了,谁来看着铺子,大当家不是想膈应周祝慢慢儿把他搞垮吗?总不能铺子还没开张两天自己就先垮了,这说出去多让人笑话。”
她全身上下就就剩下一张嘴会说,东拉西扯的,总能说出不少歪理邪说,李寄被她忽悠过不少次,这次说什么也不肯让步了,“我不会再雇其他账房?全天下就你一个人会算账?你少糊弄我,你说了不算,听我的。”
一个习惯了霸道,凡事都喜欢发号施令的人,被拒绝,虽然再没有旁人,但他大当家威严仍觉受损,心中不悦,拉着花弥生就要走。
花弥生万万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现在这样,分明那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说要娶她了?魔怔了?
她扒着灶台不肯走,想到上午那姑娘跟她说的话,脑子飞快转着,拽着李寄的胳膊道,“等一下!等一下,大当家,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李寄脚下不停,“有什么问题回去再问。”
“不行!我现在就要问!”
李寄转头不耐烦的瞪着她,“回去再问能怎么着?走!”
花弥生死死扒着灶台,李寄力气大,她敌不过,眼看就要被拽起来,她忙抱住李寄的胳膊,脑中思绪一转道,“大当家下次下山就是来带我回去的?”
他停下想了想,说,“是。”
其实不是,不过也不能完全说不是,山上一时无事,他就待不住,待不住就总想下山去看看,毕竟是头一个铺子,自己的正经生意,虽说开来就是为了对付周祝,但他心里还是挺在乎的。
就只是为了生意吗?自然也不是,耳边听不见那臭丫头喋喋不休,他突然发觉自己居然有些不习惯,跟吕不容议事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
忽然就想下来看看,结果不巧,正撞见她跟骆清铭两人趴在地上,一个账房罢了,他也闹不明白自己生的哪门子气,可就算气,还气她在桌上频频看向骆清铭的眼神。
他知道她是干干净净的清白人,老爹还是秀才,清白的人就应该跟清白的人在一起,骆清铭那小白脸又很会勾人,一想到要让他们在山下朝夕相处,他就更生气。
他不能让自己过得不舒服,既然看见花弥生跟骆清铭在一起会觉得不舒服,那就让她回去,放在眼皮子底下就舒服了。
花弥生当然不相信李寄是真的喜欢她,她盯着李寄的眼睛看,然后摇摇头,“大当家喜欢的不是我。”
李寄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不是喜欢她,但下意识就开始反驳,“你懂个屁!我说喜欢就喜欢,我说跟我回去你就得跟我回去!”
花弥生宁死不屈,“大当家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大当家,你带我回去,今后我们两个人相看两相厌?”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
大约是被说中了,所以恼羞成怒了,花弥生努力从他手中挣脱,“我说的不对吗?大当家只是生气我跟骆清铭走得近,因为骆清铭不是你的人你不放心,并不是喜欢我,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不管从前如何,喜欢就会温柔以待,可大当家对我并不是这样,所以大当家并不喜欢我。”
不管他的喜欢是不是真的,花弥生都得把他这个念头扼死在摇篮里,她跟李寄永远不可能,土匪,她怎么会嫁给一个土匪?
李寄不懂情为何物,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懂了,再说,一个土匪的爱怎么会是真的呢?他怎么可能会爱上什么人呢?
“老子是生气,也是因为骆清铭,但......”
话出口又愣住了,对啊,是因为骆清铭生气,她说的不错,因为骆清铭生气怎么能说是爱她呢?
他沉思着,越想越觉得花弥生说的对,渐渐的无话可说。
花弥生松了口气,继续道,“大当家放心,骆清铭虽然不是自己人,但他张嘴吃着大当家这碗饭,就一定不会背叛大当家,我也会在山下替大当家看着他的。”
一边说一边把李寄往外推,“山上事务繁忙,大当家日理万机,山下有我为大当家操劳就行,大当家尽管放心,赶紧回去吧。”
连说带推的把人推到门口,她再三保证,生怕李寄不放心,漂亮话轮番上阵。
李寄被推出去,总觉得不对,把脚一刹,转脸看她,“不对。”
花弥生心里咯噔一跳,“怎么不对了?哪里不对了?”
他一把抓住她手腕,“老子选压寨夫人,无所谓喜不喜欢,只要看的顺眼就行,再者你还会算账,山上山下的账都是你管,万一你哪天要是生了什么叛逆之心,那我可亏大了。”
他终于醒过味儿来,“有句话吕不容说的对,生米煮成熟饭,喜不喜欢的不重要,只要你成了我的女人,那我就是你今后的倚仗,上了一条船,成了一家人,我才不用担心你今后会有二心。”
花弥生听完,眼中惊诧之色不亚于见鬼,早知道山上那帮人都不可信,吕不容,她自己也是个女人,她怎么能给李寄出这么馊的主意呢?
不过说到底也印证了一件事,李寄并不相信她,从始至终,都对她有所防备。
她不能再回山上了,心里捏定了这个想法,她另一只空着的手忽然拔下头上的簪子,抵在自己咽喉上,誓死如命的架势,“我做了这么多,难道大当家到现在都还信不过我?开广宝斋的时候,前前后后都有大当家跟着,我是不是全心全意大当家看不出来?我若是别有二心,今日这广宝斋就不会开起来了!”
她一字一句说的激愤,李寄蹙眉,伸手去夺她的簪子,“好好说话,别拿死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