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得给了他一巴掌,吼着,“睁开你的狗眼好好儿看看我是谁,看看!”
掌柜被打懵了,半晌,缓缓睁开眼,年轻男人怕他看不清,用袖子抹把脸,白色的粉擦掉了,露出人模样来,果然是认识的,掌柜眼中的恐惧渐渐散去了,转而幻化成怒气,还了一巴掌在他脸上,“是你,居然是你,是你一直在装神弄鬼的吓我?”
看来是旧相识,还有点故事,人家的事,花弥生也插不上嘴,便袖手在一旁站着,正好听听原委。
年轻男人到底是占优势的,虽然伤了一只脚,但比掌柜的虚胖,动起手来,还是不吃亏的,他提着掌柜的领子,把人提起来,再使劲儿一摔,未等到掌柜反应过来喊疼,又给他脸上来了两拳,“你妄想瞒天过海,但是没想到我正好看见那一幕吧?是你亲手杀了她,还说她是自杀,真好的手段啊!”
掌柜满嘴满脸的血,只不过忽然轻松了,笑道,“你看见了又如何?没人会给你作证的,但是有人给我作证,我店里的伙计都能给我作证是她自己跳下去摔死的,就算是闹到了官府那儿,你也没有证据让县令给我定罪!”
这么说,基本上就能肯定年轻男人说的话是对的了,看来真是掌柜亲手杀了自己的夫人。
李寄拄着脑袋,捏了捏拳头,问那年轻男人,“你跟他夫人是什么关系?我看你身手不错,也挺灵活,练过?”
“他夫人.......是我姐姐。”说到死去的姐姐,他克制不住掉起眼泪,“我自小跟姐姐相依为命,姐姐嫁给他之后本以为会有好日子过,可他就是个负心汉,一开始的确对我姐姐不错,后来在外面养了外室,回到家越看我姐姐就越不耐烦,最后甚至经常动手打她,我劝姐姐离开他,也曾跪下来求过他放过我姐姐,可他一脚把我踹开了。”
事情的真相渐渐明朗起来,他也越说越气愤,“姐姐知道我去求他被他打了一顿,那天本来是去找他算账的,酒楼打烊,她去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跟那个贱人在楼上卿卿我我,争吵间,我看见他亲手把姐姐从楼上推了下去,后来还要杀我灭口,只不过我命大,没死成。”
李寄听明白了,看了眼地上躺着的掌柜,“那是该死,你既然活着,还有这么多机会,那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直接杀了他怎么解气?我要他在极度的恐惧中,一点一点被折磨致死!”他表情狰狞,片刻却又平缓下来,“我学过几年戏法杂耍,便把当年学来的本事全用在了这上头,这畜生果然被吓得屁滚尿流,我是打算杀了他的,本来打算过几天吓够了他就动手的,谁知道你们突然闯了进来。”
这样一来事情的真相就都清楚了,先前不懂,还以为是个情深不寿的好男人,没想到撕开伪装,竟是个伪君子,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倒好,杀妻起来竟毫不手软,这样的人,确实该杀。
李寄瞥了她一眼,看她愣愣的,也没了之前喋喋不休的理直气壮,心头居然觉得有些痛快,嘴上巴巴的比谁都能说,到头来,还不是他看人更准些。
“傻了?”他在她脚上踢了下,“以后收收你那点儿泛滥的同情心,人心.......什么测来着,隔着一张肚皮呢,你知道他跟你耍的什么心眼儿?”
花弥生说不出话来,上前拉了把那男人,“把他绑起来吧。”又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甩开她,“你算个什么东西?走远点儿,一会儿别溅你一身血。”
她紧紧拽着他,被他带的踉跄了一步,还是没松手,“你杀了他你也成了杀人犯,这段时间你已经把人折磨成这样了,处决他的事就交给官府,你是人证,还有店里的这些伙计,他们都是人证,你们一起去官府报官,这么多证人,官府一定会秉公断案的。”
“有你什么事?少多管闲事,滚!”
他推了花弥生一把,看着瘦弱,力气倒不小,花弥生被推的后退几步,李寄伸手在她腰上一撑,嗤了嘴,“杀人偿命,这掌柜杀了他姐姐,他是报仇,不是什么杀人犯,人家的事,你管得倒宽。”
“你了解本朝律法吗?就算他是为姐姐报仇,杀了人,官府知道了也要抓他下大狱,他得为他偿命的,为了这么个人渣搭上他们姐弟俩的性命值得吗?既然现在有人证在,交给官府,只要那县令不瞎不聋,他就一定会被判处极刑,既然一定会死,那何必还要再搭上另一条人的性命呢?”
她跟人顶嘴的时候那副“我最有理”的样子,真叫李寄能恨出心头血来,读过书的女人真要不得,张嘴闭嘴都是大道理,聒噪又烦人,吵的他脑壳疼。
李寄松开手,她腰上没了支撑,向后闪了一下,摔在地上。
他幸灾乐祸的扬着唇笑,“多简单一件事啊,他把人杀了,就说把酒楼卖给我们回老家了,官府那帮废物是不会没事找事儿给自己添麻烦的,死一个人,只要不上报,他们是不会管的,更何况死的还是个本来就该死的人呢。”
花弥生拍拍身上的土站起来,指指几张桌子下钻着的几个伙计,“那他们呢?他们可都是人证,你让他杀了掌柜,这些人到时候都可以去官府作证。”
李寄轻描淡写抛出一句,“那就都杀了。”
“他们又没有杀人。”
“他们眼睁睁看着掌柜的把自己夫人杀了,还默不作声,甚至继续留下来,这就是帮凶。”
那年轻男子还没说什么,他们反倒吵起来了,那几个被点了名的伙计听说要被灭口,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在花弥生面前跪倒了一排,“这位姑娘,我们愿意去官府作证,求求你们,留我们一条性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