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曲指点着太阳穴,慢慢睁开微眯的双眼,“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让我小心张生?”
来之前不是,但现在是。
她挺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些,“是,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言罢,又道,“刚刚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大当家想对付周祝,其实......我有一个法子。”
李寄来了精神,坐起来,让她到跟前来说话,“什么法子?”
花弥生也是一时计上心来,想想也是两全其美,便凑上前去,趴在桌子上同李寄商议,“这周祝是做生意的,全凭生意才能在乔安镇立住脚,虽然不知道他跟宋知府是什么关系,但是绝逃不过利益二字,要是周祝生意败了,没钱孝敬宋知府,你说宋知府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他多般照顾吗?”
李寄想想,觉得有道理,“那你什么主意?”
“我的主意就是咱们也下山开铺子做生意。”她满怀期待的看向李寄。
李寄拿出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开铺子?”他不屑的嗤了声,“你忘了老子是什么人了?老子想要钱,山下抢两个人就有了,何必那么麻烦,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
“怎么能是费力不讨好呢?”花弥生跟他解释,“你想啊,现如今天下首富,前几名能叫的出名字的,哪个不是经商出身?大当家可不要小看商人,做生意可比你下山打劫挣得多多了,而且做生意的收入是源源不断的,今后生意稳定了,雇几个人专门帮你打理,大当家只要每天喝喝茶溜溜鸟就那钱就自己滚到钱袋子里了。”
李寄打小没人教,有那么个照顾他长大的老头,不过没几年就病死了,死之前拉着他的手说对不起他母亲,那之后他无处可去,好在遇上了当时山寨的大当家,大学时看他小小年纪却凶悍的像只小豹子,有做土匪的潜质,便把他收入山寨。
老当家也是大字不识一个,山寨里找不出一个会读书的,他勤学苦练,练出一身无人匹敌的功夫,除了“抢”什么读书认字做生意,在他眼里都是不靠谱的,他也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开铺子做生意。
花弥生见他犹豫,抿着唇,像在思考,又道,“你想想,你做生意肯定不比周祝差,咱们就把铺子开在周祝的铺子旁边儿,专门跟他抢生意,到时候他挣不到钱,生意一再亏损,像他这种公子哥儿,没了钱,日子还不难过死?这对他来说不比什么都难受。”
杀人太简单了,手起刀落,人眨眼就没,说痛快也不痛快,慢慢折磨人才是最叫人崩溃的,李寄想象了一下周祝坐在轮椅上向他求饶的样子,光是想想心里就舒服不少。
但开铺子做生意,他之前从未考虑过,对提出这个主意的花弥生也不是很信得过。
花弥生心中忐忑,尽量不去看李寄的眼睛,他定定看着她的时候,那眼神就像一把刀,抽丝剥茧,好似透过她的眼睛,就能看到她心里的真实想法似的。
她目光下移,看着他挺拔的鼻梁,真像是匠人静心雕刻,不多一笔,不少一笔,恰到好处,挑不出任何瑕疵来。
“我知道大当家信不过我,我只是提个建议,信不过我可以问问二当家跟游大夫,山上的营生可以照做,不过做生意也不耽搁,无非掏点儿本钱出来租铺子进布匹物料,多一笔进项,对大当家来说,有利无害。”
李寄抬着她下巴,“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我能打什么主意?”她只得迎上那束审视的目光,尽量掩饰心虚,看着他的眼睛,做出一脸“开不开随你,我无所谓”的表情来。
“真没有?”
她顺着他的想法妥协,“那大当家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不开可,你再想别的办法对付周祝。”
李寄松开手,打量着她,同时心中默默思考。
花弥生看着他,不再开口说话。
过了好半晌,李寄拍案而起,“我就不信老子做生意还比不上一个残废,开,有多少开多少!”
她心头狂喜,但面上却压抑的不动声色,好像这事儿跟她无关似的又建议,“那大当家得再雇个账房,山下的账不能没人管。”
李寄盯着她看了眼,“你不是账房?现成有我何苦再多花一分冤枉钱去请别人?”
花弥生为难的摇摇头,“山上的账我管山下的账我也管,难不成要我山上山下的两头跑?”
“不用。”他都想好了,“到时候我让人把山下的账本给你送上来,不用你两头跑。”
花弥生愕然,狂喜过后,立马就被人浇了一盆凉水。
“过两天,不,明天,明天你就陪我下山,买几间铺子,收拾收拾,立马就把铺子开起来。”
不着急,既然答应了就是好事,明天下山,看看能不能寻机问问徐娇娇她老爹现在在哪儿,反正李寄的铺子开起来之后,就算不能在山下待着,以后也能找借口经常下山,一步一步来。
李寄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他觉得妥了,就要立马去办,游四海非但没有说什么,还对这个主意举双手赞成,吕不容虽觉意外,但李寄决定的事,改也改不了,就随他去了。
第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花弥生就被一阵急过一阵的敲门声给叫醒了,小五奉命而来,不敲到她开门决不罢休。
花弥生还没睡醒,迷迷糊糊起来穿衣洗漱,一开门,打个哈欠,还没站稳,小五拽着她就跑,“可真能睡你,大当家都等了你好久了,赶紧的,把眼睛睁开。”
见过雷厉风行的,没见过这么雷厉风行的,花弥生被拽着跑,清早的凉风打在脸上,等见着李寄了,也就清醒了。
李寄整个人精神抖擞的,穿了件月白长袍,马鞍上挂着他的佩剑,他翻身上马,嫌弃的看了眼花弥生,催促,“跟头猪一样,赶紧上来,别耽搁老子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