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那儿!都别打了,给我追!”
除了几个留下来给柳潞麟争取时间逃跑的,刚刚挥刀弄剑那么多人,眨眼就不剩多少。
宋知府懊恼,但好在盐还在,他亲自上前查看,掏出一把匕首,袋子上划开个小口,里面的东西哗啦啦流出来,却不是盐,是黄沙。
“大人......”
好好儿的盐,变成了沙子,就像是升迁的机会近在眼前又生生飞走了。
宋知府不信,又去看后面几车,都是沙子。
“怎么回事?这怎么回事?”这下功劳没有了,还平白无故损失了那么多人,宋知府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胆敢骗本官!之前送信的那人呢?马上去给本官查!害本官损失了这么多人,本官一定要他死!”
身边侍卫道,“那人呢?还追不追?”
“追个屁追!交易几车沙子,追回来干什么?说他买卖沙子不把官府放在眼里?撤!回去把这件事查清楚!”
恰好这时候何九赶到,他到的早了,听见前面有厮杀声就想等等再出去,可刀剑拼杀的声音没一会儿就越来越小,直到渐渐停止了,他觉得不对劲儿,带人上前查看,正好遇上准备带兵撤退的宋知府。
李寄山上的这几个当家,宋知府都有耳闻,大当家勇猛好斗,心狠手辣,二当家镖局出身,是个女人,唯独这三当家,除了阴险奸诈之外,似乎哪方面都要逊色。
宋知府认得他,本来都要打道回府了,半路忽然杀出个程咬金,正好送上门儿来。
何九看了眼地上横七竖八倒下的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官府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大当家没来,二当家走了,你个三当家却闯了进来,难不成你也是为了这几车沙子?”
“沙子?”
何九愕然,“什么沙子?”
“你问本官什么沙子?”他觉得好笑,“你们自己做的好事自己心里不清楚?用沙子代替盐出来同人交易,抢一次还不够,还想来个黑吃黑?”
身后喽啰上前查看,袋子整个划开,沙子洒落一地。
何九怔怔看着地上的沙子,猛然间回过神来,他这是被李寄给耍了。
李寄损失不算严重,不过也折损了几位兄弟,他们走的快,烂摊子就留下给柳潞麟了,不过他还是想不通,柳潞麟是他故意放出消息招来的,那官兵呢?何九跟官兵串通?怎么想都不可能。
吕不容也在想,“大当家,那何九怎么办?”他们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何九也跟着出来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儿应该正好跟那些官兵碰个正着。
“回去再说,若真是他跟官府串通想要置我于死地,不止他,还有那个当官儿的,老子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们还要赶到小曹潆码头去跟张生交易,路上耽搁一阵,回到山寨,来不及喘气儿就又马不停的赶过去。
张生早到,坐在二人抬的轿子里,李寄迟到了她也不急,手指敲敲腿上的银票,别有盘算。
“小姐就不担心他不来了?”
外面的人先沉不住气,频频派人去探,几次都一无所获。
张生的声音轻飘飘从轿子里飘出来,“他一定会来的,因为他别无选择。”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虽然迟到了许久,但李寄终归还是来了。
张生坐在轿子里不露面,吩咐人去验货。
李寄低头看看伤口,嗤了声,“说是做生意,今后都有来有往的,你总不拿真面目示人是什么意思?”
张生道,“我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生意,就像大当家的,若不小心谨慎些,恐怕早就人头落地,做我们这一行的,不小心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没命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李寄在乎的是她口中的称呼,上次见面她装他也装,那之后两人再没联系,她本事还不小。
“我总得知道自己是跟什么人做生意吧?不过大当家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我想跟大当家做长久生意,不了解一下大当家怎么行呢?”
花弥生觉得这位张姑娘简直像半个小仙儿似的,不知不觉就把人了解的一清二楚,那她是不是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呢?
才这么想着,张生就开口叫她了,“花姑娘,来点一下银票吧。”
果然知道。
她怀着几分好奇走过去,轿子里伸出一只手来,同她的差不多大,手指细长,羊脂玉似的,轿帘升起一些,那只手捏着一沓银票递给她,“数数吧。”
花弥生一张一张认真的看,又听轿子里的人低声道,“你是花秀才的女儿。”
疑问的句式,却是笃定的语气,花弥生手上一顿。
“别紧张,我不过随口一说。”她笑了下,“山上的日子好过吗?”
“什么意思?”
“你不是自愿待在山上的吧?想不想离开?”
花弥生心在胸口狂跳,她转头看向李寄,又很快把目光收回来。
张生不紧不慢,一字一句戳进她心里,“李寄是土匪,暴虐无度,杀人不眨眼,你留在山上,说不准哪天他一个不高兴,你就没命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爹在哪儿,虽然你托人把你爹送出去了,但我能找到,李寄也一定能找到,你要想父母团聚的话,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意见?”
花弥生捏着手里的一沓银票,顿了顿,反问她,“那你的要求肯定也不简单,你想加害李寄?”
张生摇摇头,但想起来她看不见,又道,“你原本能平平静静过完这一生的,这些打打杀杀跟你没关系,你也不用掺和进来,我更不是要加害李寄,我是来帮他的。”
这是拿她当傻子似的糊弄吗?这女人的话信不过,她点清了银票,放在手心一敲,“你要帮他直接跟他说就行了,何必舍近求远来找我,我就是个账房,管不了那么多,你跟我说没用。”
言罢,也不等她再说什么,转身拿着银票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