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老郡王妃把凤枯草作为聘礼之一,请她们带回去。
魏青棠坦然收下,路上同阿金打趣:“瞧瞧,咱们像不像把绿儿给卖了,换来的这株凤枯草?”
阿金扑哧一笑:“还真像……不过绿儿妹妹肯定很高兴,她对廉平郡王是真心的,如今又没了老郡王妃的阻碍,两个人在一起定能和和美美,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魏青棠见她这么替绿儿高兴,忍不住道:“是啊,等明儿个把绿儿嫁出去,就该轮到你了。”
阿金脸颊微红,羞赧道:“王妃您说什么呀,阿金哪儿也不去,就在您身边伺候您一辈子!”
魏青棠戳戳她额头:“那可不行,本王妃身边才不留一个老姑娘呢。”
主仆二人嬉笑不绝,到了宸王府,远远就看见绿儿站在门口,担心地远望。
魏青棠冲阿金使了个眼神,二人敛了笑容地走下马车。
绿儿急忙问:“王妃,怎么样,他帮您要到那凤枯草了吗?”
魏青棠故作严肃地摇摇头,看向阿金,阿金道:“这个……绿儿妹妹,郡王府答应把凤枯草给我们了,只是……他们提出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要你嫁过去。”
绿儿呆住,愤怒与羞耻立时窜上心头,这个臭廉平,竟然真让自己嫁过去做妾?
她明明说过,她这辈子绝不做妾……
绿儿脸上时青时白,最后却隐忍地低下头,道:“王妃,如果、如果非要这样她们才肯给药,那绿儿……绿儿嫁。”
这话一出,魏青棠就后悔了,这丫头活泼率性从来不会委屈自己,可现在却为了她甘愿嫁人为妾。
她连忙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绿儿,阿金说得没错,郡王府确实要迎你过门,但是会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绿儿唰地抬起头,眼角泪痕未干,却呆愣愣地望着她,好似不敢相信。
一旁阿金帮腔:“王妃说得没错,绿儿妹妹,老郡王妃已经答应你们的婚事了,是王妃提的亲,千真万确。”
幸福从天而降,绿儿都没反应过来就被砸晕了,她迷糊了好一阵,才张大嘴巴:“天呐、天呐,老郡王妃怎么会答应?王妃,您是怎么说服她的,当初臭廉平在她外面跪了三天三夜她也没有松口……”
看着小丫鬟一惊一乍的,魏青棠忍不住弹弹她额头。
边走进府,边同她细说。
其实要老郡王妃松口很容易,她反对是因为绿儿的身份地位帮不上她儿,可如今魏青棠主动提出收绿儿为义妹,那么这一门亲事不再是一个丫鬟和一个郡王,而是两家王府结亲,门当户对。
绿儿听罢又是激动又是感动,无语凝噎,直直给她跪下来要磕头。
魏青棠拦下她,把人扶起来语重心长:“绿儿,你随我这么多年,从督公府到宸王府,我早已把你当成亲妹妹看待。如今你有个好归宿,做姐姐的也安心了,只盼你嫁过去后,和廉平郡王好好过日子,凡事有商有量,记住了吗?”
绿儿眼泪直流,抽噎着点头:“记住了,王妃……”
这小丫鬟一哭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颇像只小花猫,魏青棠抬手替她擦了擦:“还叫王妃?”
绿儿一怔,膝盖又弯下去:“姐姐!”
绿儿和廉平郡王的亲事就定在半个月后,时间虽然仓促了,但老郡王妃提出一切从简,加上宸王府的物力财力,什么吉服喜宴都不是问题。魏青棠把这事儿同云殊说了以后,他十分淡定地取出一把匕首,交给绿儿。
那匕首坚不可摧,匕身上还刻有螭蚊。
云殊说此匕首是前任雪衣卫之主留下的,日后若有什么困难,可持此物找他们,他们定不会拒绝。
魏青棠挑眉,知道这相当于给绿儿撑腰了,要是廉平敢对不起她,她就能找雪衣卫这群后盾狠狠收拾他一顿……嘴角一扬,瞥向云殊的目光颇有些深长。
绿儿不解这其中之意,加上对云殊害怕过度,战战兢兢地收下道:“多、多谢王爷!”
把新嫁娘送走,魏青棠这才走到云殊跟前,两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环上他的脖子:“送绿儿这么好的东西,不怕我吃醋?”
云殊凝着她,清冷目光划过一分疑惑。
魏青棠乐了,故意逗他道:“当日我嫁过来的时候,你怎么不送我这把匕首,叫雪衣卫也替我撑撑腰?”
云殊微怔,似乎这才明白她说得吃醋是指什么,清冷无波的眼底激起道道波澜,他抬手按住她后脑,颇有些强硬地抵上她的额头,那双漆墨似的眼眸深不见底,薄唇轻启,说道却是:“有本王在,你还需旁人?”
魏青棠眨眨眼。
诶?
这杀神的意思,是说有他给她撑腰,不需要别人了吗?
唇角蔓开笑意,连眉梢眼角也染了喜气,她凑上去亲亲他的脸:“是,有阿殊你在,自然不需要旁人。”
接下来的这半个月,宸王府紧锣密鼓地张罗起婚事,上上下下都一切喜气洋洋的,而除此之外,后院客房,秦老神医也频频出入,给霍从文医治。
有了凤枯草,再配合秦易儒的独门针灸,效果确实很快。
比方说霍从文脸色渐渐好转了,偶尔也会呢喃一两声说要水喝,每次这个时候,沈策都会亲自给他倒水,他自己腿脚不便,却还是坐着轮椅去桌子边,全程小心翼翼地,叫人完全想象不到那双温柔伺候人的手,会曾杀戮无数。
“阿殊,你说这沈策对霍大人,到底是种什么感情?”某天下午魏青棠吃着葡萄,百无赖聊地问他。
云殊正坐在榻上看书,修长分明的手指支着额角,闻声抬头,却是淡淡一笑。
魏青棠没得到回应,便转过身,哪知正好迎上杀神的微笑……
颠倒众生、绝世无双。
魏青棠顿时呆住了,痴痴地看着他的脸,察觉到小家伙专注的目光,唇畔笑意更深,语气却有些恍惚——
“是救赎。”
“救赎?”魏青棠下意识重复,接着醒过神,道,“你是说霍大人因为当年的善心,成了这疯子的救赎?”
云殊微微点头,目光看着她,欲言又止。
女子“哦”了声,歪着头想了想:“说得也是,沈策这疯子从小到大没感受过一丝温情,父亲厌弃兄长残害,唯一得到的一点就是霍大人救了他,哎,造孽啊~”因果因果,有因才有果,当年沈阀若不是对他赶尽杀绝,他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还把父兄尽数屠戮。
这样想起来,沈策也怪可怜的。
魏青棠长吁短叹了一会儿,又转过头去专心致志地吃起葡萄。
云殊凝视着她的侧影,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你也是我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