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上,霍礼鸣倏地把手松开,不悦地看着她,“不是不让你过来吗?”
佟辛不满他松手,“你可以。”
“?”
“以后不想再牵我手了是吧?”
“……”
佟辛没点愧疚之心,反倒越发淡然,双手环抱胸前,一副“你自己可想好了”的表情。
霍礼鸣生生品出了几分威胁之意。
哪儿还顾得上那么多男子汉气概,二话不说立刻牵住她的手,“牵牵牵。”
佟辛也不装腔拿势,就这么搂上他脖颈,吊着人撒娇:“我也不是故意跟你唱反调,我真的很担心你。”
“担心我啊?”霍礼鸣心情立刻恢复一大半。
“怕你杀人,然后判死刑,浪费国家一颗子弹。”
“……”霍礼鸣低咳两声,“就不能盼我好点儿?”
佟辛的手放在他后腰,用指腹流连忘返地蹭了蹭,心里说,该摸的还没摸够,怎么舍得你出事!
两人启程返回上海,高速路上,霍礼鸣就收到民警发来的调解协议。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程家收了霍礼鸣那一笔钱,今后再不会直接或间接找宁蔚索要任何财物。
佟辛把内容读给他听,一字字的,很清晰。
霍礼鸣许久没说话,安静片刻后,才问:“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轻了。”
“当然不!”佟辛睁大眼睛,“钱算什么?用这些去换姐姐的未来,当然值啊!而且,姐姐也绝不乐意再与过去有过多纠缠。你让她真正挥手与过去告别,这才是最贵重的礼物。”
霍礼鸣听得一愣愣的,“日!我女朋友不愧是学新闻的!”
表扬她能说会道来着,但佟辛却抓住重点,“你第一个字什么意思?你想第一个字谁?”
霍礼鸣笑得痞气,“我也没第二个人日了吧。”
佟辛一愣,伸手就弹了弹他耳朵,“你能不能正经点!”
霍礼鸣扬眉,“正经啊,那你还能喜欢我吗?”
“……”
色中之极品。
到清礼是傍晚,宁蔚已经做好了饭。
她难得有这么居家的时候,淡妆提亮好气色,卷发扎成马尾,白色t恤简简单单。她什么都没有问,却已知道这个弟弟为她去做了什么。
佟辛灵机一动,甜甜地问:“姐姐!我哥一个人在家,可不可以叫他也过来吃饭呀?”
宁蔚还没发话,霍礼鸣一个劲儿地赞成:“来来来,多一双筷子的事!”
宁蔚背过身,无奈摇了摇头。傻白甜。
霍礼鸣这通电话一打,佟斯年开快车来得那叫一个快,顺手还带了两瓶红酒。霍礼鸣笑着说:“佟哥,兴致这么好啊。”
佟斯年进门,开鞋柜,换鞋,来这儿轻车熟路得就跟自己家似的。他“嗯”了声,“不正好能玩儿真心话大冒险了。”
佟辛和宁蔚几乎同时:“那还是别喝了。”
两个男人齐齐看过来,都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宁蔚去厨房倒水,佟辛低着头走去窗户边看风景。
客厅里就剩佟斯年和霍礼鸣。
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然后都笑了起来。
佟斯年说:“我去倒杯水喝。”
霍礼鸣怕他不知道地儿在哪,还热心地指了指方向,“佟哥,左边。”然后说:“我去窗户边抽根烟。”
擦肩而过,彼此颔首,都是礼貌的笑容。
佟斯年进厨房,一眼看到宁蔚站在洗手池前发呆。宁蔚对气味敏感,淡淡的男士香入鼻,她立刻回过神,转身看着他。
佟斯年太爱她这双眼睛。
曼妙深情,又睥睨众生般的清冷,像一座玫瑰色的灯塔,入云霄不可攀,命运之上一身傲骨,都心甘情愿为之折戟沉沙、大动干戈。
宁蔚端着水杯,淡声提醒:“还走?”
佟斯年不言语,行动逆了她的意,我行我素继续靠近,直至半臂远的距离。
宁蔚:“我弟弟还在外面,不怕他看到?”
佟斯年眸色渐深,温和从容说:“那不更好?”
宁蔚:“……”
佟斯年双手撑着后面的台沿,将宁蔚困在双臂间低声:“真以为我打不过他,嗯?”
这边厢。
霍礼鸣接悄然走近佟辛,从身后拢住她,鼻尖还往她颈间凑了凑。
佟辛吓一大跳,急急想挣,“你干吗呀,快松开,我哥还在呢!”
“这么怕你哥?”霍礼鸣有点不乐意了,“我也不是拿不出手吧。”
“不是这么回事儿。”佟辛红着脸,吞吞吐吐道:“就这个情况,我觉得咱们像在,像在……”
霍礼鸣落话她耳尖,沉声:“偷情?”
“……”
倒也不必如此直接。
“我对佟医生之所以敬重,是因为他是你哥。但他要是真不同意我俩谈恋爱,”霍礼鸣声音一顿,愈加轻狂嚣张,“让他跟我打一架,试试。”
刚落音,厨房里的佟斯年别过脸,“――阿嚏。”
还真挺莫名其妙。
第60章 云路鹏程九万里(3)
第59颗
四个人这一顿晚饭, 还做到了共襄盛举,互相碰杯,可以说是相当和谐了。
吃过饭后, 各回各家。
佟辛一上车, 就话痨个不停,“哥哥,你和姐姐到哪一步啦?我看姐姐的反应, 怎么好像对你没太大感觉呢?”
佟斯年强行挽尊, 依旧态度温和:“是姐姐性格内敛。”
“你确定?”
佟斯年轻咳一声, 不想被这个机灵妹妹看出自己的处境难堪。于是转移话题问:“听妈说,你是坐礼鸣的车一块儿回来的?”
“嗯。”佟辛立刻好好开车,“顺风车, 不坐白不坐。”
佟斯年若有所思, 手指轻轻敲打。
这边, 霍氏姐弟也秉烛夜谈。
吃饭时还剩下半瓶红酒,姐弟俩干脆喝掉。碰了碰杯,宁蔚双颊微红,“你和佟辛在一起了?”
“这么明显?”
“废话。”宁蔚冷嗤,“你看她的眼神, 是个人都看得出。”
霍礼鸣失望,“那为什么佟医生还没看出来?”
宁蔚被酒呛得猛咳。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姐?”霍礼鸣忒不满她这反应,“我是有多差劲!”
“你不差。”宁蔚气息微喘,语调也变了些,“是佟家兄妹太好。以后, 你想过怎么过辛辛父母那一关吗?”
“早想好了。”霍礼鸣双手撑在身侧, 整个人闲适又放松,“现在起开始洗纹身, 一星期洗个小的,一个月洗个大的,洗太频繁了我可能吃不消。”
宁蔚无言,“要不要这么拼。”
“不拼一点,你能有这么漂亮的弟媳吗?”霍礼鸣笑得吊儿郎当,剑眉斜飞。
宁蔚是直面问题的人,她毫不留情地点破:“我们两家的差距,不是洗个纹身就能解决的。”
“洗了总比没洗好吧。”霍礼鸣笑着举杯,仰头喝了口酒,“姐,你不觉得你活得挺累吗?瞻前顾后,想东想西,最要命的是,还总把事情往最坏处考虑。这样有意思?挺没劲的。你不妨试试,想要的就去争取,去抢,去撒泼。你靠想象的,那不叫结局。只有真正追到手的,你才有资格去写结局。”
宁蔚一怔,这一晚,到这,才真正有了醉意上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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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第三天,佟辛很热情地邀请薛小婉来家里做客。
当年那个懦弱自卑的少女完全变了号人,长高了,也长开了,以前略显土土的气质荡然无存,如今的薛小婉,自信,阳光,那股精气神呼之欲出。
辛滟做了一桌子的菜,不停给她夹。吃着吃着,薛小婉眼睛就热了,这种平实朴素的温暖,无论过多久,都是最打动人的。
饭后,两人在卧室聊天。
佟辛聊f大的生活,薛小婉跟她说了好多奇案,大白天的,听得佟辛浑身发凉,最后去捂她的嘴,“呜呜呜!不说了,我害怕。”
“好好好,我不说了。”薛小婉感慨说:“世上最可怕的,其实是人心。”
佟辛心有戚戚,“我真没想到你会学刑侦。”
薛小婉腼腆一笑,“我能说,是受了你的影响吗?”
“我?”
“如果不是你的鼓励,我高二就退学了。或许现在在当服务生,在刷盘子,在发传单。”薛小婉至今感激:“从你愿意和我做同桌那刻起,我就有一股很强烈的信念,只要我有能力,我愿意帮助更多的人,就像当年的你一样。”
佟辛愣了下,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实我当时没想太多,就觉得,一个女孩子,还是要多读点书,多看看世界。每个女生,都值得更广阔的天地。”
薛小婉低了低头,再抬起时,眼里隐有泪光。她笑起来,“谢谢你,辛辛。”
“别哭别哭。”佟辛给她递纸巾,“待会我妈又得担心了,反正你学校离清礼不远,要是有什么事儿,可以跟我爸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