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里。
沈茹初与周心儿先后落座。
沈兰宁看了二人一眼,眼睛盯着那一个檀木椅子,可是想了想还是站在了一旁。
虽然她的脚也有一点酸痛,虽然她也很想坐下,但是沈茹初没说话让她坐下,她总不能坏了规矩。
但若这只是平时的情况,她或许心里还不会太在意,但是今日,她的心里突然恼怒的慌,她怀疑周心儿这是故意叫她出来作陪的。
作陪,而不是朋友,更不是主子,所以要摆清楚身份。
有小二上来,沈茹初摆摆手说:“我要栀子茶,也是许久没有喝到了,在门派哪有这么轻松。”
沈茹初吩咐的同时看向了周心儿,一阵发牢骚。
“在门派里的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还是家里轻松自在,早知道我也不想去门派了,选拔赛也是够累人的。”
“好了,你也就不要抱怨了,已经在门派了,那就挺好的,有些人想进还进不来呢。何况这一次咱们门派榜首拿定了,如此,你也开心一点。”周心儿微笑着宽慰一番。
她扭过头朝着店小二吩咐道:“我要榴花茶好了,不要加糖。再来些点心,你们这里平时大家爱吃的,上个四盘即可,注意不要太干。”
“好嘞。”那小二忙是应下,视线望向沈兰宁,踌躇着又问道:“就要两种茶吗?”
沈茹初这才抬头看了看那个立在那里的人,抬手说:“你也坐下来吧,喝点什么你自己说。”
沈兰宁这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屁股刚是碰着凳子,就听周心儿说:“榴花茶,和我一样好了,想来她也没有喝过,尝一尝。”
沈兰宁到了嘴边的话突然被堵住,她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起来。
那小二扫了一眼沈兰宁的脸色,他心里也猜测着,怕是这几人身份不同,那站着的人,没资格说话。如此,他也不敢多话,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了。
他点了点头,“好,请稍等。”
那小二离开,关上了房门。
周心儿这才看向沈兰宁,忽然笑说:“茹初,你们两个人在家中也是如此吗?同坐一桌。”
沈兰宁的面色顿时一僵,沈茹初有些不明所以,却也摇了摇头。
“在家中自然不会如此,这不过是在外面,也不用如此约束。”
“看样子,你们的关系也还算是不错,但是有些规矩却不能忘了的。”周心儿微笑着。
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沈兰宁,意有所指道:“最是一穷二白的人,最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乖乖听话也就算了,若是非要像外来户那般,闹出什么动静,互相为难了,那可不太好。”
沈茹初微微蹙眉,有一点搞不懂心儿这是在针对沈兰宁?
按理说,自然是她和心儿关系近,关系好。但是沈兰宁是乳母的女儿,她娘有些时候也爱听那乳母说几句话,所以有些时候,她总是表现的厚爱她的女儿。
如此,那乳母也才能够向着她。
毕竟心儿也说了,这天底下没有哪一个母亲是不爱自己的孩子的。
之前心儿还这么劝她,但是现在为什么又看沈兰宁不满?
通天城,现在的时节还是较为寒冷的,但是和外面的寒风呼啸不同,室内倒是温暖如春。
可沈兰宁却觉得很是冰冷,她知道,周心儿盯上她了!
周心儿说的也对,她在这个时候不能冒头,可是现在这一番羞辱,她又咽不下这口气。
这个时候,店小二敲开了房门,送上了糕点与茶点。
“几位慢用,有事拉桌角的铃铛,小的立刻就能上来。”那小二为了糊口在这里卑躬屈膝的,满面讨好。
沈兰宁瞧着他,忽然觉得自己和他有什么不同?现在她还必须得忍!
等他们定亲仪式的风头过了,那就好了。
沈茹初摆了摆手,那店小二下去了。
周心儿也微笑着说:“沈兰宁,品尝一下。”
沈兰宁心中打定主意,这才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多谢周小姐了。”沈兰宁微欠着身子,行了一礼,之后这才坐下,捧起了那一杯榴花茶。
周心儿又笑说:“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觉得,既然有规矩,尊卑有别,那就该遵守。看在你是茹初近侍的份上,就不要这么多规矩了。”
这是行了一礼之后,才说的免礼。
但沈兰宁只能陪笑着。
近侍?
虽然周心儿松了口,让自己坐了下来,但是在她眼中,自己就是一个卑贱的侍女!
沈兰宁心中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要让周心儿后悔这么跟她说话。就算她是周家嫡出的小姐那又有怎么样?还不是有人生,没人养。可怜兮兮的,从小没了娘亲。
沈茹初也不会听不懂这暗潮涌动,但是她默不作声。
周心儿原本也是那气量大的,但是她也是睚眦必报的。
在赛场中,在西南地的时候。伊云纤尘与百里少叙稍作耳语的话,虽然她听不大真切,但是他知道,或许这个外来户已经知晓她和沈兰宁的关系。
虽然说以前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现在她和赫连平也算是尘埃落定要定亲了,如此便是不能再放纵了。
再者,突然被人家这么嘲笑一番,她的心里自然也是有着一股的怒气,自然要发泄出来。
而沈兰宁,也太不懂规矩了。
以为现在就可以和她平起平坐了吗?现在不行,以后也不行!
所以这个时候,她要给她提个醒。
……
一家酒楼。
一个雅间里。
两个人落座,推杯换盏,小叙,伊云悦在一旁布菜伺候着。
“沈兰宁和周心儿,在赛事上有了冲突,西南地的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说到后面,伊云华文欲言又止,又悄悄的看看旁人,生怕隔墙有耳被别人听见。
赫连平原本和挚友喝着小酒,吃着大肉解馋,旁边还有小美人在那斟茶递水,好不自在。
但是听得这话,陡然一惊,急忙问道:“起了冲突,因为什么事情?”
“还能是什么事情?你以为,只是因为赛事的关系,心儿能把人捆个一天一夜吗?”
“这……”
赫连平到了嘴边的酒杯,放了下来。
伊云华文叹息一声,“早前我就提醒过你,不要和沈兰宁这么明目张胆的,你非得不听,人前人后丝毫不避讳。”
“华文兄,那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为了你的婚事着想,这种累赘,只能不要。”伊云华文摆了摆手,将沈兰宁就这么当做一件垃圾一般丢了出去,话语中丝毫没有尊重。
赫连平原本一慌,但是这会儿突然一听这话,稍微冷静了下来。
他坐直了身子,拿起酒杯,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他也不能让伊云华文看了他的笑话,是以稍作轻松的说了一句。
“心儿,一向大度,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坏了心情的。”
伊云华文的眉头顿时一皱,“如此说来,你是舍不得她?赫连平,你我是兄弟,所以我才推心置腹的与你说一番,孰轻孰重你总要分得清。”
赫连平心里一沉,如果他和沈兰宁真的没关系,他这个时候倒是不会乱了阵脚。可是偏偏两个人之间不清不白的,那点事情伊云华文也都是知道的。
一旦公之于众,放在明面上谁都不好看。
再者心儿好面子,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会小题大做。
一想起心儿平时高冷傲然的态度,这次他绝对不能让她生气。
伊云华文见赫连平沉默着,余光扫了一眼立在那里端着酒壶的伊云悦。
伊云悦连忙为赫连平续酒,柔声细语地劝说着。
“赫连少爷,周小姐容不下沈兰宁,那是因为你们婚期将近。
在这个时候,沈兰宁却心怀了想要在周小姐面前挑破她与你关系的心思。
虽然沈兰宁没有直说,但是态度傲慢嚣张,周小姐冰雪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出来?”
伊云华文立刻插话说:“所以呀,这周心儿一向善良大方,得饶人处且饶人,怎么可能故意为难她这么一个子弟呢。”
赫连平想了想,就是这么个理,他忽然想起中午的事情。
“中午心儿和沈茹初一起出去了,我说和她一起,她都不允许我做陪,后来我看见沈兰宁跟着沈茹初出去了。”
赫连平说着,眼睛忽然瞪大。
就好像理清了某些关节一样。
伊云华文一拍桌子,“想来心儿已经知道你们的事情了,所以要敲打一番!这是定然的,依照她的脾气,怎么可能视若无睹。”
如此一听,赫连平顿时慌了。
这个时候,忽然一双柔软的小手摸上自己的肩头,赫连平一愣。
听着头顶上传来柔柔的声音。
“赫连少爷,伊云少爷和您是多年的至交好友,自然心里是为您着想的,帮您分析了这件事情的关键,所以您回去只要暂时疏远沈兰宁,那必然是不成问题的。”
赫连平抬头看了伊云悦一眼,这小家碧玉,眼神水汪汪的闪烁着,到是让人心神一荡。
伊云悦更是温柔的笑着,粉色的唇瓣泛着娇滴滴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