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未歇,越下越大。
司机先去别墅拿伞,他俩在车里等候着,路琛问她还疼不疼,陆沅沅摇头,犹豫了三秒。
还是忍不住问出口,“路琛,希拉夫人是谁?”
他神情突变,迎来窗外一声惊雷,闪电的残影划过车内,路琛的手指冰凉,陆沅沅见司机过来了,他也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先进去吧。”
车门拧开,下一秒,被身后的力道猛袭,车门再度关上。
路琛卡住她的软腰,用尽全力抱住她,呼吸逐渐热烈,“沅沅,你愿不愿意信我?”
“路琛,你的头发还在滴水。”淋湿了衣领和后背。
陆沅沅护住他的背,试图用自己手掌的温度去温干他背上的湿润,“路琛,我妈说能为女人细心处理伤口的男人一定是温柔到极致的人,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个温柔到骨子里的男人,路琛,你的眼神骗不了人。我如果不相信你又怎么会选择与你合作,我愿意相信你。”
温柔是世间大杀器,路琛他出现时就是带着满身温柔来的,她愿意相信他一次。
“沅沅……”
车内温柔蔓延,车外戾气横生。
晋熙站在树下淋雨,纵使那参天大树能够遮挡庇佑,但总归会淋湿啊,他彷如无知觉一般,任由雨水冲刷。
司机忍不住过来,“晋先生,您进屋吧,这样下去会感冒。”
“滚开!”
司机满脸委屈,躲在一边给他助理发消息,“郑助理,晋先生又又双叒叕发疯了!”然后拍了一张晋熙在树下淋雨的图片。
郑啸无语得很,“让他疯吧!”
他就知道,晋总会有这么一天!
第43章 晚安,路太太。
窗外暴雨突袭, 路琛关紧窗户拉上了窗帘,立时将外面的凉意遮挡起来,不知不觉已到了十一月, 林城的十一月比港城冷多了。
屋外冷, 屋内却舒适的刚好。
路琛系紧了身上的睡袍带子,他刚被陆沅沅三催四请的去洗了热水澡, 主要是她怕他着凉,路琛不到十分钟解决完毕, 出来时见她还在沙发上翻阅资料, “你也去洗澡吧, 洗了暖和。”
陆沅沅抬头, 轻声应他,嘴上说着话, 手上的动作没停,依旧固执的翻阅文件。
路琛端上一杯热牛奶放到她跟前,“你打算在这里等我的故事吗?”
“路琛, 我真的在看资料。”
他坐在她对面的软沙发里,身子陷进去, 融进了周身的光里, 他不说话就这样静悄悄的看着她, 陆沅沅被他盯的不好意思, 合上电脑涌起无奈的笑, “路琛, 你够了哈。”
“这天不比港城, 要是在那边十一月还热着呢,你让我去洗澡担心我着凉,我还担心你着凉, 路太太,能不能听话?”
陆沅沅撑着扶手起身,脚边打滑差点摔了,路琛眼疾手快半个身子倾过去抓住她胳膊,眉头一皱,“我抱你。”
“真不用!”这回,陆沅沅学乖了,为了不让他抱索性一屁股坐回沙发里,谁知路琛的重心跟着她动,直接将她扑在了沙发上,系着的睡袍带子忽然松开,胸口露出大片肌肤,他额前短发往下淌水,正巧落在陆沅沅脸颊上。
“沅沅。”路琛眼里有她,满含温柔看着她。
陆沅沅闻到他的沐浴香味,淡然优雅,跟他人一样,瞬间吞了吞口水,眼神躲开他的柔情,双手推上他的胸口,“我去洗澡。”
“好。”他跟着起身,浴袍跟着向两边散开,径直秀出他的腹肌,陆沅沅平时见他多是西装革履职业精英样的穿着,很少有衣衫不整的时候,知道他大高个身材匀称算得上是个行走的衣服架子,但眼下看着他精壮的身躯,才领会了一把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身材真是极好的。
也就是多看了几眼,陆沅沅注意到他腰上的伤疤,颜色深,像是陈旧已久的疤痕。
路琛若无其事重新合上浴袍,不忍打趣她,“怎么,为夫身材如何?”
“一般。”
“撒谎,我看你吞口水了。”
陆沅沅被戳穿了,也急了,说话都开始结巴,“我,我哪有,我是饿了!”这都哪跟哪,更容易引人误会。
“好,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路琛笑眯眯问她,真的走向了厨房。
“不要了,会长胖,我还是去洗澡吧。”陆沅沅想上前拉住他,结果没跟上,右手反倒扯掉了他刚穿上的浴袍,她恨极了那根浴袍带子,怎么不搞个暗扣,那样就不会散开了啊!
路琛一半的肩膀和大半个后背在外面露着,陆沅沅手上还抓着他的浴袍,要是不明人士看到一定会脑补一出恶女强抢民男的戏码。
“路太太,你要看说一声就好,像这样搞突然袭击我心脏受不了。”路琛笑她,当真转了身来,好似要让她看个痛快。
陆沅沅慌忙背过身去,视线看着自己的脚,明显底气不足,“我不是有意,是你没穿好浴袍,下回穿上下两件的,浴袍费事。”
“浴袍还费事?我看你不是一秒帮我脱光了么?我觉得挺省事的。”
路琛这人跟她杠上了。
陆沅沅哪里受得住他的意有所指,匆忙奔向浴室,路琛后脚跟上,浴室门就在他眼前用力关上。
“路太太,路太太。”他敲响了浴室门。
陆沅沅从里面没好气吼道:“洗澡呢,做什么?”
“你的睡衣拿了吗?”
“我有浴袍!”依旧是吼出来的。
路琛靠在门框上,露出舒心的笑来,“路太太,你刚才可是说什么费事?”
再回答他的只有哗哗水声,路琛秉持着绅士的品格断然不会做出偷听她洗澡这种举动,于是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往下望去,隔壁的院落里站着一人,他这会学乖了,撑着一把光亮的黑伞站在路灯下,大半截身子被伞面遮挡,手中拿着烟一上一下的来回动,他一根烟抽很快,抽完就再继续新的一根。
路琛很好奇他到底还会站在那里多久,从他们回别墅的时间算起来,晋熙已经在雨里站了大概有一个小时了,他这出苦肉计卖给谁看呢?
陆沅沅好像不吃这套啊,她甚至连一句多余的关心都没有。
她没反应也好,路琛也不想她对其他男人有反应,嘴角扬过一丝冷笑,如这越来越寒冷的天气,既然晋熙想在外受冻,那就受着吧。
路琛在陆沅沅洗完出来前,做了一碗意大利面。
撒上海苔碎时,陆沅沅带着一身与他同款的沐浴香味出现,她撩起半湿的发擦拭着,凑到他身边问道:“不是罗勒叶?”
“暂时没有,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放老干妈。”
“嗯?”
路琛歪头冲她笑,“中西结合,你尝尝我的手艺。”
“都说不吃了,我怕长胖。”
陆沅沅其实饿了,但是女人嘛总是在减肥的路上,路琛端起餐盘,使劲闻了闻,“还挺香,你闻闻。”
陆沅沅鬼使神差的闻过去,谁知路琛突然将餐盘拿远了,陆沅沅满脸问号,“诶?”
“哎,可惜啊,你减肥,尝不了我的好手艺,这样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意面,谁不说一句好?”路琛啧啧摇头,放下餐盘。
陆沅沅被刺激到,“不过一碗意面,还能比得上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美味?”
“嗯哼。”路琛可有一套了,刺激她那叫一个准。
陆沅沅拿起叉子卷了一大勺,哼次放进嘴里,“味道一般,这就吹上了?”
路琛耸耸肩,“难道路太太深藏不漏?”
“还别说,我煮面的手艺杠杠的,比你更好信不信?”她牛逼吹上了,倒也没敢夸大,顶多就是煮个面而已,她那手臭得很,是真不适合下厨,天生就是炸厨房的命,今晚不知怎么了,硬是要跟路琛比个痛快。
厨房里,陆沅沅为煮一碗面锅碗瓢盆弄得哐当响,旁人瞧见还以为她在做宴席餐呢。
“路琛,放油吗?”
“放一点。”
“盐放几勺?”
“你想齁死我就放三大勺。”
“哦。”陆沅沅真就舀了好大一勺准备放下去,路琛笑到头疼,慌忙挡住她的“毒手”,“路太太,年纪轻轻就想守寡?”
“哎呀,这都被你看出来啦!”她也够皮的。
路琛扶额,关上火叫她出去,“行了,我也不饿,咱都别折腾了,明天叫佣人过来打扫。”
陆沅沅指着他,得意道:“服不服?”
“服,我不扶墙不扶老太太,就服你。”
“行,饶你一回。”
陆沅沅这颠三倒四的本事真不错,路琛一扫先前的烦闷,痛快了不少。
陆沅沅没想等佣人来打扫厨房,将头发绑成了一个揪开始收拾狼藉,路琛没闲着,在一旁帮忙,餐盘里的意面被陆沅沅□□光,嘴上说怕长胖说味道一般,实则全部进了她的肚子。
伴随水流声,路琛开了口。
“初到米国时日子也没那么难熬,我那时长得瘦小,饭量却很大,后来就渐渐吃不饱了。”
这段路疆也说过,他说路琛在国外过得并不好,他们是父母出意外后,路疆被留在国内,路琛被亲戚带到了米国,路琛更乖顺长得白白嫩嫩也听话,路疆那时十几岁的年纪正是叛逆期,性子倔又要强,亲戚自然不会带他出去。
“我叔叔赌钱,连自己老婆都要卖了。”
人丧心病狂起来足以突破极限,陆沅沅能想得出来当时是个怎样窘迫的困境,不免联想起路疆成名前的经历,他拼死拼活想出头就是因为娱乐圈赚钱快,他应该是想照顾路琛的,只是他那时也孤立无援深陷囹圄。
“路琛,你,你身上那些伤疤是怎么留下的?”陆沅沅洗好了餐盘,路琛自然而然的接过去擦干,他轻描淡写的解释,“你问的是背后的疤痕还是前面的?”他好整以暇的想了想,面色没有半点痛苦,好似这些问话与他无关,掀开的也不是他难堪的过往,“记起来了,背后的一道很长的细条疤痕是叔叔最后一次打的,其他烫伤留下的疤痕是希拉夫人第一次发病时留下的。”
终于,他提起了希拉夫人。
陆沅沅手抖了抖,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
“我叔叔把我卖给了希拉夫人,她是贵族遗孀,三十岁守寡,名下资产数不胜数,我当时还不了解这个假意温柔的女人有多恐怖,她买了不止我一个小孩,她有一座庄园专门养着这群孩子。”
“养孩子?”
“世人都以为她是大慈善家,其实每个月圆之夜她都会抓走两个小孩。”
“她做什么?”
“不知道。”路琛停下来,深呼吸几下,“长大了才知道她做了什么,”他转过身,夜色钻进他的眸,贪了凉意,连温柔都险些打败,“伊丽莎白三世,这是我们对她的称呼,传说伊丽莎白女伯爵靠吸食女孩的血保持青春不老的容颜,在我们心里,她就是吸血的女伯爵。”
忽而夜风推开关紧的门窗,窗帘纷飞上扬,陆沅沅有被吓到,下一瞬间便被路琛拥入怀里,“别怕,我在这。”
“路琛。”
你当时会害怕吗?谁来保护你,谁会把你拥入怀?
“你想知道她对我做了什么吗?”路琛摩挲着她的发,恍然拉开不堪的一幕,月圆之夜,他曾是希拉夫人的帮凶,她挑选最听话最好看的小男孩,培养他们成为业界精英,用最好的资源去帮她打天下,而那些小女孩的鲜血进了她的喉,她效仿古人用鲜血维持她的容颜,她,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