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邱鸣从小就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懦弱,自卑,孤僻,缺乏安全感……
当然,幼年塑造的糟糕性格与他那段时期所处的恶劣环境脱不了干系。
落后的经济,闭塞的道路,在这个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处于贫瘠困顿之中的乡村小镇,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首先要学会生存,才有资格生活下去。
这样的环境让他不得不逼迫自己这颗青涩的果实提前成熟,而催熟的代价是在性格上刻下了诸多的缺陷,其中最严重的是不可抑制的强盛控制欲。
沈邱鸣极为厌恶失控,它的出现意味着自己精心策划的种种安排都将会像推倒首块的多米诺骨牌,被接二连三地持续打乱,而接下来的走向则将会向各种不可预料的方向延伸过去。
通常情况下,这种事件收尾的结果总会令他大失所望,甚至需要付出大小不一的代价。
吃一堑长一智,在这方面受到过不止一次教训的沈邱鸣终于被迫着学乖了。
他恍然明白在这个氛围怪诞的贫困小镇,“好人有好报”这一说法并不适用于每个男女老少,居住在小镇里的大部分人都是愚昧、刻薄且自私的。
累累的经验教训使他下决心痛改以前偶尔爱多管闲事的毛病,变得越发冷漠无情,膨胀的控制欲也因极度缺乏安全感而日益见长。
直到后来,沈邱鸣无比庆幸自己那时唯二的两次破例,让遇见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他的养母和骆北琛。
他们的出现就像上帝特意为他准备的一剂良药,悄无声息治愈着他性格上的宛若沉疴杂症的种种缺陷。
即便是这样,有些东西依然是难以轻易被治愈的,比如他的自卑感。
沈邱鸣从失控真正喜欢上骆北琛那一刻起,他的自卑感就没有消失过。
试问他当时的交往对象骆北琛是怎么一个人?
一个从小就受过良好的教育、生活富裕且各方面都异常优秀的人,甚至还是读书时期还是校园的颜值担当,追捧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
如果“完美”这个词语需要用另一个名词来解释,那对沈邱鸣来说,他会毫无犹豫地在答卷里填上“骆北琛”这三个字。
除了一副天生的好皮囊,他似乎样样都比不过他的这位男朋友。
如果问沈邱鸣为什么不自信点把“似乎”去掉,因为他和镇上的网吧老板混熟了以后,忽然迷上了电子游戏。
对射击游戏与身俱来的满点天赋值,使沈邱鸣的游戏之路才刚迈出几步就混得如鱼得水,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真就应证了那句话,干啥啥不行,击杀第一名。
他终于有了一样可以在骆北琛面前炫耀的资本,纵使这项资本放到大人们那里只会被他们嗤之以鼻,或愤愤然骂他这混小子成天不务正业。
可沈邱鸣不管,反正他开心的原地起飞。
结果却是他发现男朋友的天赋原来不止适用于学习,还特么的被他亲手点亮在了游戏的世界树上。
“宝贝乖,哥带你装逼带你飞”一夜之间变成了“媳妇儿666”“你们退了吧,我要看我媳妇儿1v5”。
总之,沈邱鸣裂开了。
事实告诉他,他终于可以安心把曾经没舍得去掉的“似乎”二字给彻彻底底删除了。
由此骆北琛在他眼中的形象也变得愈发完美,就好似对方无瑕的人生容不得一个污点的存在,无论是情感生活,还是职业生涯。
直到沈邱鸣发现,他就是那个存在,那个本应该抹去的污点。
内心强烈涌上来的自卑感一瞬间吞没了他,他在浪潮中起起伏伏,始终不得靠岸,随时都将被危险的漩涡与大浪所溺毙,感官沉浮的每天都是无比的克制与胆颤。
但如今骆北琛所说的这句话却彻底颠覆了他先前的观念,原来那层一直困扰着他,令他惶惶不安的顾虑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你就是我追逐的光”——
这是沈邱鸣想都不敢想的。
他何德何能成为他的“光”。
沈邱鸣的心脏突然重重跳了一下,他定定看着骆北琛的深邃的眼眸,虚虚握住的五指不自觉收紧,狭长的眼角悄然沁出一抹浅浅的殷红。
“你以前是从来都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的。”
沈邱鸣抽了抽莫名发酸的鼻子,拼命咽了一下喉,他死咬着下唇声线颤抖道,“琛哥你赶紧打一下我,我总感觉自己现在还在做梦。”
骆北琛脸上的笑容微不可察地变淡了些许,心里无数次想把当年死板孤高的那个自己套个麻袋揍一顿,麻痹的活该你老婆后来跑了。
低低叹了口气,骆北琛凑上前将饱满光洁的额头抵在沈邱鸣的脸侧,性感的薄唇从鬓角缓慢滑落至耳畔,伴随着的是一道温柔到令人心底发憷的嗓音。
“只要你想听,我便说给你听,现在,未来,包括过去错失的那些话我也一并补给你听。”
骆北琛缓缓说道,深邃的瞳眸多了星点柔和的辰光,他情不自禁在沈邱鸣的耳垂上虔诚地落下一吻。
“我们一起相守的余生尚且漫长,我希望你今后不必徒留遗憾。”
沈邱鸣眼眸微颤,长期被压抑在心底沉寂许久的某种情感在此刻好似在骄阳烈日下迅速消融的冰山积雪,在骆北琛话音未落之际骤然转变为一场溃堤的洪水,冲刷式地在身体的血管中翻涌不息。
“我认输了,”沈邱鸣长吁了一口气道,他的鼻音闷闷的,嗓音里多了几分奶凶的酥软,“我只能把剩下的糖都留到明天吃,今天再吃你的糖我就得蛀牙了。”
“不,”骆北琛微微扬起下巴,嘴角染上了浅浅笑意,“在我这里,你只会成为永远的赢家。”
沈邱鸣眨了眨眼,嘴角抑制不住上扬,“琛哥,快扶我一把!”
骆北琛不明所以,神情疑惑地偏头看他。
沈邱鸣猛得双手捂住脸,“腿都被你撩软了呜呜呜!都怪阿琛你个大猪蹄子瞎几把乱撩我,这他妈谁扛得住啊啊啊啊!”
骆北琛:“……”
彳亍。
错错错,是我的错,我家的太太何时出过错。
别问,问就是点首《爱情买卖》。
……
二十分钟后,一干人终于回到了战队的基地。
由于沈邱鸣装柔弱故意要骆北琛虚扶着从车上下来,再加上他泛红的眼角疑似有哭过的痕迹,导致其他三名队友下车以后感到气氛有一丝的微妙。
仨队友看着他俩这副姿态先是诡异地沉默了一瞬,继而面面相觑。
——卧槽他们也太狂野了点儿叭敢在车上来一发?
——卧槽沈哥怎么一副事后的模样?我低头玩手机的时候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动作小电影?这算是什么play啊?
——可是后座没啥动静啊?你们也知道就沈哥那杀猪的哼哼咆哮能把隔壁战队养的狗都半夜打鼾ing给瞬间吓醒!
“你们盯着我看什么看啊?”沈邱鸣察觉到三个儿子间的微妙氛围,忍不住开口问道,“还能从我身上看出朵花来?”
“队花不算花吗?”江逸南躲在哥哥后面小声接了句。
“哦豁,”沈邱鸣眼睛一亮,满意点点头,“终于知道你爸爸我是整个战队的颜值担当了?”
江逸南登时一噎:“……”
阮诺诺给力支援沙雕辅助,“沈哥,你康康你现在下个车都要扶,我们只是有点担心你的肾虚问题,想着要不要众筹给你网购一箱六味地黄丸啊肾宝啊啥的!”
沈邱鸣心里mmp,脸上笑嘻嘻,“咦,我怎么闻到了一股柠檬的味道?是你们哪个狗儿砸偷偷恰柠檬了?”
“……”
三位队友闻言顿时流下了属于单身狗的眼泪,更可恶的是这泪水还是柠檬味的酸。
“沈哥你过分了喂!琛哥你也不管管你家这位!随时随地向我们释放刺激性催泪气体!”
“琛哥,是时候give him a little color see see!我的五毛英语别介意嗷!”
“就是就是,wuli沈哥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琛哥我们能够依靠的只有你了呜呜呜!”
骆北琛慢悠悠道,“你们刚才的眼神仿佛在质疑我只有二十分钟,汪言汪语,爹不明白。”
仨儿子:“……”
哦这该死的战术撤退,是我的眼神犯的罪。
努力了半天也喷不过,阮宝江宝们算了算了,咱忍了忍了qaq
被队内双爹痛击的三个儿子在私拉的小群里偷偷讨论着要不要把晚上ktv里的歌单从《老父亲》换成《分手快乐》,但又相当忌惮沈队霸的淫威,纠结的一比。
不过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目前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情↓
“呃,所以咱们是先去ktv飙歌,还是先来撸个串?”
就在沈邱鸣和阮诺诺撸起袖子决一死战的时候,战队的金主爸爸夏老板捧了个专用铁锅回来。
夏老板:“为什么咱们不能一边ktv一边撸串?咱们基地楼上不是有ktv吗?”
其他人:“奈斯!老夏——老板牛批!”
夏老板:……kwc战队的工具人老板石锤!
那一天,这群憨批终于想起来自家贼他娘豪华的基地里除了健身房游泳池后花园的烧烤摊(?)以外,还自带ktv包厢这种神奇的玩意儿。
于是火锅安排上了,串串安排上了,ktv的一整页《lemon》也被三只柠檬精安排上了。
但实际情况是这样的↓
阮诺诺把声音压得极低,“不知道咋回事,我刚才总觉得鹿神特别想要拿roland军训我,我当时真是害怕极了嘤嘤嘤。”
江逸北隐晦白了他一眼,“这不屁话,刚才老夏当着他的面给你夹了他最喜欢的菜,你还真他妈敢吃,没看你吃的时候鹿神那眼神简直想把你生吞活剥了么?”
江逸南绞着纸巾哭唧唧,“我第一次见到老夏和鹿神隔了半圈桌子的位置,老夏居然没给鹿神夹菜我的老天鹅!”
阮诺诺发出来自灵魂的问话,“你悲愤个啥,被鹿神锁头锁血的明明是我好么!”
“你个憨批当然不懂磕糖的快乐!”江逸南高傲地扬起下巴,冷哼一声。
阮诺诺:哦豁,这是我从未触及到的领域(*???)!!
江逸南下一秒哭丧着小脸,“好歹我也是纵横cp界辣么多年,头一次见他俩正主发糖难得比粉丝还不勤快,我养着的那群阿伟鸡都派不上用场了呜呜呜!”
给傻弟弟拼命夹菜的江逸北一时间心情颇有些复杂,反手就送了个鸡屁股过去。
这时沈邱鸣突然加入儿子们の频道。
沈邱鸣:“卧槽你们哪个小碧崽汁谁点的《分手快乐》结果给老夏抢去唱了,宁是缺少来自鹿神牌三鹿奶粉的关爱吗?”
骆北琛淡定道,“主要是,老夏好不容易从导师手下逃回来以后一看电竞圈里的最新消息,猛得发现自己的头上怎么绿油油的,以他的性格当然受不了这委屈。”
其他四人闻言一脸震惊:“嗯???”
是谁敢给他们的天选之子夏老板戴绿帽,真就8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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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快乐,祝大家团团圆圆,阖家欢乐!今天的你吃到汤圆了么!反正我吃到了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