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敬唯单手撑着栏杆, 那粗粝风霜的脸上,显露出几分得意放肆的笑容:“特行卫一向很有用。而且我一直觉得把特行卫分散到各地仙府的做法,不是傻逼的决定, 就是聪明疑心鬼的决定。特行卫只有足够的广泛与汇聚时,才能发挥出极其有效的组合。哦我听说过小日头被你们带在船上种菜——每一个特系的灵根都是宝藏, 虽然我觉得种菜也没什么不好的。”
俞星城蹙紧眉头, 小日头的光芒惊动了乌云中的太多妖类, 光在几秒钟的持续后消失。
“在北直隶特行卫中,有一个经常上战场的修士,灵根单听起来实在是很费——他会折射且放大光线。哦虽然他毫无战斗力, 但经常用来反射太阳光, 来晃照敌方的眼睛,或是汇聚日光用以点燃物体。你懂了吧,他可以折射并成倍数的增强小日头的光芒。”
“可, 他们二人要怎么逃脱?”她心头担忧。
俞敬唯:“哦——”她又发出长长的哦声,表情像是觉得所有人都是小孩:“有人认为, 灵根与父母的性格, 胎儿时期的环境有关,要知道我们的人世间如此操蛋肮脏, 但凡有选择谁都不想降生,在这种环境的影响下, 逃脱相关的灵根,一直是特系与法系灵根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只是有人会用逃脱的灵根去杀人, 而有些人却依旧想要在这个世上不停地逃窜。”
俞星城:“……”
俞敬唯扯着自己左手臂的袖子:“所以不用你担心, 这世界上太多逃跑的好手,他们多带上几个人也不成问题,小日头那几位应该都已经逃出来了。
说着, 俞星城就看到在指挥楼远处的高空中,一坨人影掠出一道残影,而后停在空中。
然后紧接着消失,又出现在距离刚刚有一段距离的空中。
那一坨人影不停的这样消失又出现,每次出现的位置似乎都是等间距的,俞星城甚至觉得如果他们的影子残留更久,他们在空中的路线,就像是一个等间距点阵,或者是被均分的线段。
俞敬唯:“哦,是飞棋子儿啊。飞棋子儿是昵称,因为他双脚离开地面时,能以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向,任选一个方向,进行距离固定为三三十丈的移动,然后靠不停地这样移动,来实现飞行。每一次移动之间也有时间间隔,不过他在这几年的训练中,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了。”
俞星城看着这坨人——等到这样的等距离瞬移让他们离指挥楼越来越近,俞星城才看到所谓的一坨人是因为大概有六个人以各种方式,扒在最中间的人身上。
她想,最中间那个憋得脸都要紫红的人,应该就是所谓的“飞棋子儿”了吧。
俞敬唯也仰头看着飞棋子儿那群人的方向,一边对他们挥手,一边道:“哦,不过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次数限制的,听说是有多少无法被消化果核果籽在他体内,他就能瞬移多少次,每瞬移一次,都会有一个果核从他的肠胃里消失。以前他还靠吃话梅核或者吃西瓜籽儿,但后来我们引进了一种外形诡异的水果,产自中美洲,里头有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籽儿——”
“……你是说火龙果吗?”
俞敬唯:“哦你这么形容倒是很贴切那水果!反正听说特行卫每次行动之前,都比他吃仨个,那玩意儿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哦!”
俞星城:“……吃了仨,那他环绕地球都够了。”
正说着,那一坨人忽然瞬移到了指挥楼外几米处的半空中,被包围在最中间的满脸雀斑的青年骂道:“啊!怎么会有误差!我明明是从这儿走的啊!哎,你们不要都离开,也拽我一把。”
挂在飞棋子儿上的六人,纷纷跳向指挥楼的三层平台,小日头跳下来之后,瞧见了俞星城,惊喜的朝她挥手跑来。只留下了飞棋子儿一人,悬在距离平台几米处,他挥舞着手臂却像是一个漂浮在太空中的垃圾,没法移动几分,而如果他瞬移,也只能瞬移到距离现在三十丈的地方——幸而有个天兵拿着长杆,朝他伸过去,终于将漂浮在空中动也动不得的飞棋子儿拽了回来,让他的脚重新踩在了地面上。
俞星城问小日头:“你看清了吗?那乌云当中人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小日头看见她之后的兴奋消失了,他表情僵硬,似乎回想到了自己看到的画面,过了半晌之后才道:“是人……就是人,我没有完全看清它,因为在我发光的时候,它伸手朝我抓了过来……”他甚至几欲作呕:“只是质感更像是黄色肥肉——你知道那种特别肥的老母鸡,鸡皮下头都会是一块块黄色的油脂,它表面看起来很像是那种油脂。”
俞星城:“不是妖吗?”
小日头:“乌云里我看到的几乎都是妖,妖气太过浓烈,我也无法分辨那人形是否是妖,我想不到到底什么玩意儿,才会把自己化形成那副样子!”
她和俞敬唯交换了一个眼神。
俞敬唯:“就先当是妖来对待吧。那里头有化作人形的妖吗?”
小日头:“有,但看不出来他们是什么,除了这些化作人形的以外,剩下的基本都是海鲜。还有一些我没吃过,我也不认识——对不起,我海鲜过敏,我吃的不多。”
“……这是海里来的妖皇吗?怎么带着海鲜作战?”俞敬唯:“要是打赢了,咱是不是可以渔场盛宴了?”
俞星城问小日头:“你没看到别的妖吗?嗯,我是说炽寰,或者是胖虎之类的。”
小日头摇头。
俞敬唯掐腰看了那缓慢往前推进的乌云一眼,对众多世学学府的学子招招手,要他们分成两队分别与天兵与凡兵的军官们接洽,两方一同商议,准备反击。
俞星城并未参与,因为她看到小燕王正在与太子说话,太子神情认真专注,小燕王则把手背在脑后,道:“我们应该先做最后防线,因为我们不确定他们什么时候会登陆,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天兵的大范围杀伤准备,以及凡兵在地面的拦截和防御。”
太子点头:“你说得对,但构建防线不只是在港口滩岸,更要一路将多处防御一直铺到京师附近,你我亲临现场,更能够将急报随时发回朝廷,让父皇从辽东、华北多个兵备道紧急运兵。我听说一百多年前的妖皇大闹,可没少让京师附近吃苦头。”
自汉阳府大堰出事之后,这二人就没说过话,今日可算是有了交流。
别的学子不说,但这二人不论成败,也都是有过带领大军的经验,他们显然知道接手大军的流程是什么,下一步应该如何去做。
俞敬唯抬手,将两枚兵符朝他们手中扔去,太子与小燕王抬袖接过,二人似乎有了点计划的雏形,一边说话,一边快步走下指挥楼,而众多学子乌泱泱跟上,也在交头接耳,指着地形商讨着什么。
俞敬唯:“到了检验你教导成果的时候了。”
俞星城抱臂靠着柱子:“我教的都是无用的东西,你教的那些才是能让他们今日实战用上的。”俞敬唯往外走着,听了这话也只是摆摆手,俞星城转脸:“哦,老裘,你也没走,你留在这儿干嘛?”
裘百湖抽着烟:“传递消息,处理紧急情况,以及保护这个指挥楼。炽寰还没有消息。”
俞星城:“岂止炽寰,连妖馆和我府上的妖,我都没见到半只。你说大明如今到底有多不太平,武昌府的事儿还没结束,之前我还听说在苏杭无锡一代有纺织罢工……现在北直隶又出了这事儿。虽说也没到锦绣江山的地步,但我以为大明生机勃勃,如今却像是一块被虫蛀了的丝绸挂画。”
裘百湖半闭上眼睛:“咱们去了这么多国家,你应该也知道,每一个国家都满是虫蛀,只是咱们丝绸下的虫子虽然密密麻麻了,但十分聪明的知道,如果丝绸破了洞,就要有人杀虫了,于是他们吞丝抽绳,一边吞食一边努力保持丝绸的模样。你懂吧,就是天朝大国的体面。更何况,我想我知道这新妖皇在等什么。”
俞星城露出疑问。
裘百湖:“哦对,你与圣主已经断了联系。但我与一些观星厂的仙官交流过,我们认为有外神在与圣主角力。当然现在我知道了,旧圣主已经死去了,新圣主就是国师,而且他是拢不住旧圣主死后残存的灵力的。我认为咱们当日在罗马的时候,有一些神虽然在那个场面下会合作,但仍然有扩张且不灭的愿望,当时罗马一役,某位外神确认了如今新圣主的虚弱,所以想要趁神之危,吞掉圣主——”
俞星城皱眉:“你是说,现在可能在天上不知道什么地方,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怯昧、圣主正在与外神作战?”
裘百湖:“很有可能,观星厂通过对天象、气象的记录与观测,认为最起码在秦皇汉武到唐宋元之间,曾经有过多次外神进攻的事情。只是真正的神之间的作战,可不会像这些海鲜大妖怪似的,把自己闷在一个烟笼里装着神秘缓缓靠近。甚至说这三五年气候的异常——比如万国会馆那年的严寒,今年百年难得一见的暴雨,或许都是神们决斗留下的痕迹。”
俞星城:“你认为新妖皇知道怯昧如今的窘迫,所以才进攻天津卫,它还不着急全面登陆,是在等怯昧更加虚弱?……这一次,怯昧未必会赢了,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新妖皇的真面目可不是海鲜家族。
第229章 挑战
这团乌云的缓慢推进在傍晚时停止了。
静静的伫立在海中, 距离比之前近了不少,任何战船都不敢再随意离港,港口附近以及几乎整个天津卫, 都灯火通明的在忙活,有不少光源如流萤般淌动, 是马车的提灯或军民手中的火把。
大批百姓逃离天津, 往京师或河北而去, 这是拦也拦不住的,毕竟谁都能看到那团乌云。
只有大批天兵凡兵还在往天津卫与周边地区赶来。
而皇帝似乎给了足够的权力,让这两位殿下来调兵遣将, 除了京师附近的一些襄护的兵力不可调动, 小燕王和太子几乎在沙盘上排出了一套属于他们的战略。
俞星城在夜风吹拂的指挥楼中,看着灵灯漂浮在偌大的沙盘上,而这二人手持长杆, 挪动着上头代表各类军种的棋子。
她看得出来,这二人是从小一起玩过沙盘游戏的, 甚至对彼此的战术都有些了解, 太子认为小燕王太激进乐观,小燕王则认为太子过于保守封闭。但这种战略上的性格差异, 确实跟他们现实中所代表的的“势力”是截然相反的。
而且,如今所有人都知道, 水面之下,两位殿下的角力已经愈发白热化, 曾经不具备优势的小燕王在皇帝的支持下, 逐渐也强势起来。但此刻一群学子在灯下绕着沙盘出谋划策,大家像是都有同一个目标——
像是。俞星城扫视着每一个人,她能感受到, 大部分的学子都是儒家思想熏陶长大的那一类,不论是否会走歪,是否会因为利益做错事,但那些关于生民与社稷的最基本的道德,就像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剑。
但这其中肯定也有人不是这样的。
有人把这些教条与道德当做工具,当做别人的弱点,甚至还伺机而动。
哪怕太子与小燕王一时忘却龃龉,因童年的记忆而并肩作战,但也不会有人允许事情向这样傻白甜的方向发展的。
小燕王:“天兵中有阵法术士,利用海水和乌云,对他们进攻肯定很有效。”他勾唇笑了笑:“只是能够召唤雷电的修真者太少,要不我就把星城哄骗上战场。”
在一旁看着信件的俞星城听到这话,微微挑眉。
太子皱眉:“我们是准备战术,是为了日后遭遇同样规模的袭击就能有经验和办法应对,你却想着把先生搬出来——”
小燕王:“好了好了,你又这样了。我开玩笑而已,天兵需要在地面多点布阵,一共分成十八支队伍,分别在天津九河与这几处布防,全都是外部防卫,避免它们多处登陆。以妖类的性格,必定会在登陆后各自而战,所以在从此处往天津卫城中的路线上,约有十支左右的特行卫与天兵小队,负责侦查与伏击——如果不是天兵人数不足,或许还会更多。老裘,之后还有派遣仙官前来的计划吗?”
裘百湖:“有。但是不要期待太多。所有人都怀疑,这群妖的最终目的是京师,所以北厂大部分的仙官都要留驻京师。再加上最近大事小事不少,北厂常驻仙官的人数,已经是数年来最少的时候了。”
小燕王皱眉:“那现在只能这样了。剩下还有八百天兵的移动队伍,如果对方的乌云继续向前推进,我们就先主动出击,利用乌云与水阻挡他们脚步,打乱他们阵型。当他们登陆之后……”
他继续说起来,俞星城侧耳听着,并未凑近去看。
太子道:“你应该比我难度更大,毕竟你我都有过率领凡兵的经验,却都没有带过天兵,我给你出不了什么意见。我的战略跟你类似,一条主防线,从这里一直延伸到此处,为了防止一些飞行的妖类快速冲过前头的防线。主防线以鲸鹏和铁管大炮这类空袭手段为主,还配有一部分的骑兵和燧发枪手。略哥儿说——”他忽然顿住了。
小燕王拿着长杆的手也顿住了。
俞星城知道,小燕王单名一个略字。
太子顿了一下,硬声道:“燕王殿下说这些妖如果得令要骚扰毁坏天津卫,必然会单独行动,天兵成队分散在城中就是为了分别伏击这些妖;如果天兵数量不够,那就让凡兵组成小队来伏击。当年倭患时,就有不少的倭贼会使用法术或带着小妖前来骚扰,那时便有成熟的小队队形,也可以让凡兵三小队为一伍,一同行动,伏击分散在天津卫的妖类。”
他指了指天津卫沙盘上的十几座大大小小的高碉堡:“你还记得这些碉堡是为何修建的吧。”
这座沙盘是仙官利用灵根制作而成的,精细仿真,小燕王撑着沙盘边缘的木框,轻声道:“当年英军袭击大明,主力虽在广东,但仍有数支舰队与鲸鹏袭击了无锡与天津卫。这些碉楼都是那时候为了击落鲸鹏而建造的,连我们脚下的大沽口炮台,也是在我、在塞利姆亲王的监修下临时建设的。后来战争结束,这里却加固了所有的防御手段。我懂你的意思,你是要用这些碉楼上那些快坏了的大弩、炮台去袭击空中飞掠的妖类。”
太子点头。
小燕王打了个响指,灵灯更亮,旋转了角度贴近了被灵力凝聚的流沙制成的沙盘:“但弩炮多是当年留下的,未必能有多少能用,甚至很多炮台都被百姓拿去晾被子了;而大炮的装填速度太慢,我们要攻击的不是缓慢的冒着烟的鲸鹏,而是可能化作人形飞快掠过的妖。你觉得能击中多少?”
太子:“不是为了杀伤,一切都是为了拖慢,扰乱。如果大炮不切实际,那就用新式后装枪配合弩箭,天津卫附近有北方最好的枪射队。很明显,这些妖应该并不是熟悉人世的那一批,他们也没有加入妖馆或者和钦天监有接触,我假设他们都是一些千百岁的常年居住山林的妖——这枪炮的声音让它们觉得不安就足够了。我们现在知道的消息太少,一切详细的命令只有双方开打之后才有用,我们要做的就是先把水搅得越混越好。”
小燕王沉默片刻:“你说服我了。我同意你的想法。现在我们知道的太少了,不适合把计划想的太满。那么就如此,现在的时间不但要布阵,更要关注民众外逃一事。我这里派的是俞菡前去协助,不过看来不够,还需要再派人——”
俞星城侧耳听来,小燕王与太子的方案都很可靠,如今对妖群了解不足的情况下,也确实不太可能想出什么绝妙的针对性的战略。不过俞星城觉得,应对大规模“魔法生物”的袭击,小燕王应该很有经验了。
他们正说着,俞星城也翻到了从府上送来的密信中,被灵力封锁的一个深棕色信奉,这是温骁的灵力,她一下便识别出来。俞星城手指一触,禁制解开,她拿出信纸展开。
温骁字迹有力且不拖泥带水,虽然如今是紧迫的局面,但俞星城也没忘了关注汉阳府大堰的事。
而温骁这薄薄的信纸上的硝烟味,不比此时此刻小多少。
他开始了大范围收网,但是这五日,便抓捕了涉案的八百余人,与同行的北厂、东厂,一同分开审问,逼问出了许多有意思的细节。关于江南士绅集团对于皇帝一切计划的应对手段,甚至可以从郑皇后年轻时追溯。温骁再抓捕开始之后,武昌府爆出多起百姓饮水中毒,调查官员失踪之类的案件,被派去武昌府的众多官员都心力交瘁,但温骁却也凭借他看着不显山露水的雷霆作风,拿到了数人的惊人口供,甚至拿到了大堰建造局贿赂送礼的清单——
温骁现在既是取得了重大的突破,也把自己放在最危险的地方。
他在的地方不应该说是地头蛇强大,而应该说是地头龙在盘踞。
她正想着要如何回信,就听到一声雷鸣。
她自然是对雷电敏锐,抬头朝天上望去,一道白蓝色的闪电消失在乌云之中。
小燕王飞速跑来,撑着栏杆向夜空张望:“是天象?还是说妖中有可以驱使雷电的?大部分妖不都是畏惧雷电吗?”
俞星城眯起眼睛:“你看那高处,就在那一丝灰色的云旁边,是人影吧!”
“人影?你是想说——”
“炽寰。”俞星城快速舔了一下嘴唇,站起来:“我是说,还有其他妖馆的妖怪。那不止是一个人——”
又一道惊雷,一半刺入厚重深色的乌云,一半照亮了天空,就在这天空变得煞白的瞬间,庞大的黑蛟眨眼间出现在海与天之间!
俞星城曾经不止一次的仰视过天上的黑蛟,只是这一次,它体型的庞大,银色鬃毛那金属般的光泽,完全成型的血红色双角,还有那隐隐泛着金光的鳞片。雷电与月光下,黑蛟的轮廓就像是烙在每个人的视网膜上,而那微微摆动的滑亮凶残的长尾,更像是天神手中长鞭的鞭尾。
雨点开始急速滴落,在黑暗的空中划出密密麻麻的银色细线,像是织锦一样用雨丝网罗眼前能看到的一切,让黑蛟,沙滩,建筑、石壁都像是涂了油一样,反射着冷冷的月光。
炽寰没有发出任何的叫声,他只是在半空中舒展着姿态,两根长须与鬃毛像是在水中飘荡般轻柔舞动。裘百湖在一旁骂了一句脏话。
因为他似乎都在告诉世人。这才是那曾经挑战圣主的妖皇真正该有的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 寰寰耍帅,得意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