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月珍早上起来打了糖水蛋端过来,对她说;“这阵子你也别出去了,在家养好身体,别落下病根。”
  王三妮捧着碗喝了口糖水,对肖月珍说:“谢谢妈。”
  肖月珍没答话,扭头看向双眼通红的儿子:“你昨晚没睡?要不今天请个假吧。”
  陈卫军点头,嗯了一声。
  小产后的王三妮变得容易相处了许多,除了第一天之后都没有再掉眼泪,对于肖月珍的态度也变尊敬了,类似于新婚时的状态。
  这样的情况在生女儿之后也出现过,再次看见,陈卫军只想叹气。
  他在家呆了两天,第三天销假上班。
  陈卫军上班之后,王三妮就交给肖月珍照顾。
  为了她,肖月珍这几天都没去上工。
  她杀了一只下蛋母鸡,用陈卫军前两天买的桂圆和干荔枝,给王三妮炖汤喝。
  “妈你真好。”王三妮感动道:“之前都是我不对,太不懂事了。”
  肖月珍反应平平:“你把身体养好。”
  小产也要坐月子,时间是正常生孩子的一半,也就是半个月。
  这半个月陈卫军都很忙,肖月珍伺候她,时间久了,就发现这个儿媳妇有点不对。
  像是有什么心事,整天心不在焉。起初肖月珍认为她这种表现是因为受了流产的打击,观察了两天却发现不是。
  肖月珍留了个心眼,故意给了王三妮一段独处时间,猛不丁进去,就看王三妮慌里慌张地关上柜门。
  “妈——”
  “在干什么?”肖月珍走过去,眼见着王三妮开始紧张。
  “没什么妈。”
  她挡在柜子面前。
  肖月珍信她才有鬼,轻而易举把人拨开,打开柜子,只见陈卫军买的桂圆只剩下最后一点。
  “东西呢?”
  “我吃了。”
  肖月珍乐了:“你是猪吗?这一会把东西都祸祸完了?”
  王三妮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感觉极度羞辱。
  肖月珍又问:“你吃了东西,总得有核吧?总不能这也被你吃进肚子了?”
  王三妮手指绞在一起,说不出话来。
  “行,你不说我自己找。”肖月珍把人推开,在屋子里找起来。
  房间就这么点大,能藏东西的地方不多。很快,肖月珍就找到了“被吃掉”的桂圆和干荔枝。
  陈卫军给王三妮花钱的时候很大方,这两样各买了三斤,被王三妮藏了一大半。
  肖月珍的火气一股一股往上冒:“你真厉害,怎么没全部装走啊?”
  王三妮低头不语。
  “我怎么……我这是上辈子干了多少坏事,这辈子遇到你这样的儿媳妇!”
  肖月珍气的语无伦次:“我儿子买回来自己都舍不得吃,你倒是大方!”
  王三妮心里很乱,她藏东西被肖月珍发现,她一定会和卫军说,陈卫军肯定会生气的!
  “我不是……我是想……”王三妮想着理由,最终决定实话实说:“妈,我也没办法,我家里都吃不饱饭。”
  “哦,你的意思是把这些桂圆荔枝搂回去你爸妈就能吃饱了是吧?”
  王三妮支吾着道:“这些可以卖钱。”
  肖月珍差点气吐血!
  “两个不要脸的孬货养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肖月珍骂道:“地里的蝗虫都没你毒!”
  她在房间里翻找起来:“我倒要看看你那个爸妈怎么说的,是不是让你把我家搬空了才满意!”
  新就放在抽屉里,肖月珍很容易就找到了。
  王三妮不想让她看,过去阻止,被肖月珍一把推开。
  王三妮家里给她来的信并不多,今年只寄了一封。
  肖月珍拆开信,其实并不能怎么看懂,但是她能认识数字。
  信封右下角的日期,加上路途,可不就在她流产之前?
  肖月珍算清楚时间,打了个激灵,问王三妮:“你上山到底是为什么?”
  第067章
  对于王三妮说的上山理由, 肖月珍不是没怀疑过。
  因为陈家并不算穷,陈卫军就算因为之前的矛盾不把工资给王三妮,但是该买的就没少过。别人家一年到头就吃两回肉, 他几乎一个星期就买一次。
  在这种情况下,王三妮说想给陈卫军打兔子才上山,本身就有点说不过去。
  之前因为没有证据,肖月珍就算怀疑也没有表现出来,可现在找到的这封信, 让她怀疑的可信度大大增加。
  王三妮自然不能承认自己给娘家赚钱导致流产的事情, 要是说出来就完了。
  “我就是给卫军打兔子。”
  肖月珍反问:“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积极啊,我儿子晚上回家连口热水都没有, 怎么你娘家一来信你就想着上山?”
  “这信……是之后才到的!”
  王三妮心中慌乱, 以至于都有些口不择言。
  “行, 这是你说的。”肖月珍点点头。
  见她没有再问,王三妮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她换上一副强忍委屈的模样,对肖月珍说:“妈, 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对, 但是自从卫军跟我说了以后,我已经在改了, 你能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肖月珍冷笑一声出门。
  她出去后,王三妮瞬间收了委屈的表情。她轻拍着胸口,缓缓吐气,急速跳动的心脏这才稍稍缓和。
  应该过去了吧,王三妮想,肖月珍没有再问,应该是相信她的说法了。
  她这时候才感觉后怕,腿一软坐到床上。
  肖月珍真的相信了王三妮的说法吗?
  当然没有。
  王三妮急着狡辩, 说自己的信是流产后才收到的,这给肖月珍提供了灵感。
  像陈家村这种地方,邮递员每次来的时间都是固定的,只要问下他上次来的时间,就能确定王三妮说的是不是真话。
  这事情不难问,肖月珍去村口转了一圈,跟人家聊了几句,就摸清楚了。
  “五婶你要寄信吗?”有人说:“你再等两天小程就来了。”
  肖月珍眼神一闪:“上次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想想,应该是九号吧……对,就是九号,我那天刚好收到信。”她说着还想起来:“对了,小程也给三妮送了信,不信你去问问她。”
  邮递员半个月来一次,今天是二十号,而王三妮是十三号那天流产的。
  她在时间上说了假话,以此推断,之前说的上山的理由也是假的。
  肖月珍想到这个,心里的火气一股一股往上冒,咬的牙齿咯吱作响。
  别人看她脸色不对,就说:“五婶你要是急就让卫军帮你带过去。”
  “我不急。”肖月珍起身,勉强笑了笑:“家里还有事情,我先回去了。”
  “是给三妮做饭吗?”旁人问:“三妮这次受了罪,要好好养养。”
  肖月珍这下连笑容都维持不住,捏着手心快步回去。
  她恨不得把王三妮揍一顿再赶走,但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这个冲动。
  王三妮再怎么说都是他儿子的老婆,她一个做婆婆的,教训儿媳妇是没问题,但是现在把人赶走了,万一儿子回来不愿意怎么办?
  “你说咱们家怎么这么倒霉?!”
  肖月珍气道。
  陈友金前几天接了个活,有人要结婚,托他做家具。
  他原本正忙着,听肖月珍说完,一不小心把手给划到了。
  “哎呦你怎么这么粗心?”肖月珍赶忙弄了水给他洗:“切得深不深?要不找赤脚医生去看看?”
  “没什么事。”陈友金捏着伤口不让它流血:“她的事情,等卫军回来再说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
  肖月珍皱着眉:“我就怕卫军心软了。”
  “不管他。”陈友金捏了一会,看伤口已经不流血了,便拿起刨子继续干活,一边干一边说:“他都二十多岁了,我们还能管他一辈子不成?”
  “你也知道他心软。”肖月珍给儿子说了句话,坐在一旁忧心忡忡,唉声叹气:“也是怪我,当时怎么就眼瞎了!”
  陈友金没说话,刨子在木板上刮过,掉下去朵朵刨花。
  肖月珍心急,吃了晚饭就去村口等着。
  她运气倒是不错,今天陈卫军事情不多,回来的比以往早一点。
  他骑着车远远见到肖月珍站在村口,捏着手刹停下:“妈您等我吗?”
  “对,等你,你跟我回去,我有话跟你说。”
  陈卫军哦了一声:“那您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