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也不跟他说太多道理,问了这句之后就把他推了出去,让他自己玩,继续给二妞烧水,然后再轮到她自己。
  一大把艾叶,家里五个人都洗完了还剩不少。
  陈芸看时间差不多,换了个锅煮了一碗粥,又做了春卷,炒了两个小菜,当作晚饭。
  晚上郑卫华回来,一家人吃晚饭,铁蛋就被人叫走去玩了。
  铁柱和二妞两个还要写作业,陈芸让他们拿到堂屋来写:“这边凉快点。”
  一到夏天,蚊子就特别多,往常晚上铁柱身上总会被蚊子咬好几个大包,今天竟然一个蚊子都没有。
  没有蚊子骚扰的感觉实在是好,铁柱做作业的效率都增加了。
  他正写作业的时候,又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探头看了眼,问:“爸爸也要洗吗?”
  “要啊。”
  要说家里谁身上的湿疹最严重,一个是铁锤,一个就是郑卫华。
  他运动量大,穿的也多,遇到忙的时候,那衣服一天要湿好几回。
  陈芸煮了水,去房间看了眼。
  郑卫华正在书桌前不知道忙活什么。
  她看了一会,引起了对方注意。
  “还没忙完吗?”
  “快了。”郑卫华闻到了外面飘来的味道:“你煮了艾叶水?”
  “嗯,待会洗一洗。”陈芸走过去,摸了摸他身上的军装:“都能搓掉下来盐。”
  郑卫华笑了一声,收拾好东西起身:“行,不弄了,去洗澡。”
  他洗澡向来快,洗完换上大裤衩,上身没穿衣服。
  陈芸让他被靠自己坐下,拿起一旁的药膏打开,涂抹在后背上。
  “这药膏还挺有用的,感觉再涂两次应当就没问题了。”
  她的动作很轻,触碰感若有若无。
  一股熟悉的灼热从身下升起,郑卫华仰头,吞下一口津液。
  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到身后,凝神感受对方指腹的温度。
  药膏涂得很快,陈芸涂上最后一块地方,在他后背擦掉手上的膏体,拍了拍他的肩膀:“起来,我看看其他地方。”
  郑卫华喉结滑动,腿脚用力,站直了身体。
  陈芸从他的胳膊检查到小腿,确定都没有红疹,又让他转身。
  郑卫华依言转过来,这一转,他身上某个部位的反应便完全显现出来。
  陈芸扫了眼,脸上热意突增,伸手戳了他两下:“想什么呢?”
  郑卫华一把抓住她的手指,掌心灼热:“想你。”
  这样直白的话语最让人受不了,陈芸原本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如今却也有些感同身受。
  “别闹了,你不是还有工作?”
  “那个不急。”
  “身上药膏还没干呢!”
  “嗯,不去床上。”
  郑卫华撩起她一缕头发,拇指在唇边擦过,声音像是有魔力一般:“好不好?”
  陈芸张嘴含住他的手指,轻轻咬了一口:“他们还没睡。”
  “所以我们悄悄的。”他说着,搂住陈芸的腰坐下,撤回手指,换上自己的双唇,诱惑道:“好不好?”
  “好……”
  事毕,两人都出了满身的汗,才被抹上的药膏被汗水晕染,完全没了效果。
  陈芸瘫在郑卫华身上喘息,鼻尖全是对方灼热的气息。
  郑卫华一手搂着她,手指绕着长发,心里想着未完成的工作。
  许久之后,陈芸终于恢复了点力气,撑起身子。
  郑卫华把她松开了一些,摸着她的肚子:“我给你打水?”
  “不用。”
  陈芸摇头,攒了攒力气起身,弯腰从地上捡起衣服:“我去洗澡。”
  他们胡闹了有段时间,出去的时候天已经晚了。
  沙发上,铁蛋正在和弟弟大眼瞪小眼,铁柱坐在另一头,靠着沙发扶手看书。
  陈芸出来的动静引起了这几个人注意,铁蛋看到她手里的衣服,大惊小怪:“妈你又要洗澡啊?”
  陈芸偏过脸,含混地嗯了一声:“不早了,你们早点睡觉。”
  她开门出去,不一会,郑卫华也拿着衣服出来。
  铁蛋瞪大眼,看着爸爸出门,然后十分惊奇地对哥哥说:“爸他不是刚洗过澡?”
  铁柱掀起眼皮:“嗯。”
  “那他怎么还要洗?”铁蛋想了想,哦了一声恍然大悟:“我就说那水有毒!”
  铁柱:“……”
  他啧了一声,重新看向书本,小声骂道:“傻子。”
  “你是不是又在偷偷骂我?”铁蛋警觉。
  “没有。”铁柱说,翻了页书说:“我骂你不用偷偷。”
  “也是哦。”
  铁蛋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但是想想又不忿:“那你为什么不怕小胖子?”
  “我为什么要骂他?”铁柱奇怪:“他又不讨骂。”
  “那难道我就讨骂?”
  铁柱抬眼看向他,眼神清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于是铁蛋恼羞成怒,冲过去和哥哥撕打起来,一旁的铁锤看得开心,拍手给他们鼓掌。
  .
  端午过后,很快就到了期末。
  这个学期结束,铁柱就要成为一名初中生,而铁蛋也要上小学了。
  暑假的时候,陈芸又收到了唐晓的信。
  唐晓比铁柱要高两个年级,下班学期就要升初三了。
  他在信中有些迷茫,说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读书。
  同村和他差不多大年纪的已经可以给家里挣工分,而他现在还是个吃干饭的,感觉很对不起姑姑一家。
  而且就算他读完高中,也没什么用。像他这样的出身,不可能被推举上大学,也进不去工厂,最后还得要回乡下种田。
  陈芸看出他有放弃的意思,当天便写了封信回去,鼓励他继续坚持。
  写信的时候,铁柱晃过来放下一个苹果:“我洗过了。”
  陈芸拿起来咬了一口:“谢谢大哥。”
  “不用谢。”铁柱探头看了看:“你在给唐晓写信?”
  “嗯,他说不想读书了,我看他成绩不错,现在放弃太浪费。”
  “很正常吧。”铁柱说:“反正上学也没什么用。”
  陈芸惊讶地抬起头:“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是我这么想,是其他人。”铁柱盘腿坐在沙发上,和陈芸说:“老师讲他现在教的学生很多就小学毕业,考试交白卷,他们照样可以上大学。”
  他说的老师就是之前在小学教过几年书,现在已经回北京的曾教授。
  曾教授走后一直没有断掉和铁柱的联系,每月都有信件往来,除了讲课以及布置作业之外,也会说一些生活琐事。
  铁柱就不止一次见老师抱怨生源质量太差,连字都不认识几个,教他们比教猪还难。
  他觉得非常不理解:“他们上学也听不懂,为什么还要上?”
  陈芸说:“为了当干部。”
  “不上大学就当不了吗?”
  “很难,除非有关系。”
  “上大学不也要关系?老师说他们都是走后门来的。”铁柱说:“那不都一样吗?”
  “没错。”
  铁柱拧起眉毛,显得有些苦恼:“既然这样为什么还有中学?”
  “因为现今的推举制度注定不会长久,高考总有一天会恢复。”
  “要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陈芸摇头:“但是不会太远的,国家需要人才。”
  “你想让唐晓去高考?”
  “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我只能尽可能让他以后不会后悔。”
  “哦……”
  铁柱点头,若有所思地咬了口苹果。
  他回过神,三两口把苹果吃完,抬手扔进了远处的桶里,又来了精神:“我去写作业了。”
  “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