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带情绪地“嗯”了一声。
  谢乔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话哽在了嗓子口,他低下头,捏紧了手上的玫瑰,锋利的花刺扎破了柔软的指腹还浑然不觉, 血液毫无声息地滴落在洁白的衬衫衣角上。
  他想, 确实是没人会一直等另一个人的。
  他抬起头, 挤出一个微笑:“那恭喜虞先生了。”
  只不过他的话音刚落, 就听到黑猫的大嗓门从客厅另一角传来:“就差你一个了,看看哪些东西需要搬, 小猫们一起搬过去。”
  谢乔:“……我也要搬吗?”
  “不想和我一起住?”
  虞寒生挑起了眉, 听不出喜怒地问。
  “没有。”
  谢乔几乎是脱口而出,回答的嗓音还带了点若有若无的鼻音。
  虞寒生的视线缓缓下移到他左手提的笼子上,笼子顶部还缠着礼品袋。
  黑猫也注意到了,疑惑地出声问:“怎么突然买仓鼠了?”
  “送给虞先生的。”
  有其他人在, 谢乔不好意思递玫瑰,只腼腆地把笼子递给虞寒生。
  宠物店的老板说恋人一起养宠物可以增进感情。
  虞寒生盯了笼子片刻,若有所思地接过了。
  除了虞寒生,大家都在搬东西, 小林抱着自己的浴缸, 尼尼挥着透明的羽翼咬着自己的小床,小石头也在收拾自己的石雕,小猫们更是奶呼呼地拖着大件出房间。
  谢乔有点看不过去, 他小心地把玫瑰放在进门的置物架上,卷起袖子准备过去帮忙, 然而刚走一步, 细白的手腕忽地被抬起了——
  “有什么事吗?”
  谢乔莫名地紧张, 咽了咽喉咙问。
  “你受伤了。”
  虞寒生音色偏冷地开口。
  “拿花的时候不小心被扎了。”
  谢乔想起刚才的误会, 脸登时红了红,他试着挣开手,想要跳过这段尴尬。
  可下一秒他睁大了雾色的眼,虞寒生不仅没放开他,反而低头含住了他受伤的食指。
  ——轻轻舔了舔。
  如同是某种无声的安抚。
  他的指尖忍不住颤了颤,轻微的疼痛被异样的酥麻所掩盖。
  直到虞寒生放开了他,他才回过神,满脸通红地从虞寒生身边匆匆走过:“我去帮忙搬家。”
  可指尖依然萦绕着另一人的温度。
  谢乔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简直不像话。
  他去卫生间里冲了个凉水脸才重新回到客厅。
  他望着一只狸花猫跌跌撞撞地背着一个柜子,温言道:“我来吧。”
  小猫犹豫了一阵,放下柜子,爬到他脚边,卖好地“喵”了一声。
  谢乔手抓紧柜子两侧,没怎么用力。
  连猫都能背起来的柜子,想必也不会太重。
  然而他往上抬了抬,没抬动。
  “有点重,不过还行。”
  他冲小猫笑笑。
  这一次,他使出全力往上提柜子。
  柜子纹丝不动!
  谢乔:…………
  脚边的小猫安慰地“喵”了一声,似乎是在说“我早就知道了呀”。
  这就很尴尬了。
  幸好这时小林抱着自己的浴缸走过来,它把浴缸放在地上,柜子提进浴缸里,轻轻松松地抱着浴缸向外走去。
  “小林真乖。”
  谢乔奖励了人鱼一块小鱼干。
  裤腿旁的小猫轻轻“喵”了一声。
  他又给了小猫一块小鱼干。
  客厅里的猫叫声顿时此起彼伏,小猫们眼巴巴地盯着谢乔手里剩下的小鱼干。
  但当虞寒生散发上位者的气息后,客厅里的小猫们立马专心工作,一眼都不敢多看,只是经过谢乔身边时会轻轻叫一声。
  谢乔发完剩下的小鱼干,就回到房间里收拾东西。
  电脑是要带的。
  数据线是带的。
  生毛剂是要带的。
  ……
  谢乔把所有的东西都装在了行李箱里,正要出门时,收藏图鉴委屈地挡住了他的去路,书页都皱巴巴了几分。
  ——你还没有带上我。
  谢乔一噎:“你不是会自己跟上来吗?”
  不过他还是很给面子地给收藏图鉴打开了背包,收藏图鉴这才跳进了背包里,并把其他不会说话的书都扔出去了。
  谢乔:……这性子怎么和虞先生越来越像了
  他把自己的宝贝漫画书装进了行李箱中,提着行李箱出了卧室。
  *
  搬家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好在有黑猫和小猫们帮忙,赶着晚上前把所有东西都搬到了东山庄园,包括露台上的一圈小草也连草带土打包到了车上。
  谢乔没到东山庄园前以为和燕园一样是高档小区,等车从山底开到山顶,他透过车窗才发现是占地面积极为宽广的傍山别墅。
  一般的别墅都处于郊区,特别是在边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可东山庄园位于市区绿化带,离市中心只有不到半小时车程。
  谢乔忽然觉得自己那点存款不算什么了。
  他默默思考起自己能不能支付起房租。
  正在这个时候,车停下了。
  尼尼趴在谢乔的肩膀上睡着了,小石头也坐在谢乔的卫衣帽子里,怕摔倒它们,谢乔放慢动作下了车。
  令他意外的是,别墅前有一个人等着。
  走进一看是李泽,谢乔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李哥,你也在这儿住吗?”
  “住一段时间,当当它们的老师。”李泽指了指谢乔肩头上两个小家伙,“你也不用帮它们找学校了。”
  听到“老师”两个字,抱着浴缸跟在谢乔身后的人鱼冲李泽张了张嘴巴,试图展示自己锋利的牙齿。
  尼尼也从睡梦中惊醒,吐了一口黑色的火焰飘散在了空中。
  李泽依然面不改色。
  透明的幽灵微微躬身,心想这人类胆子还挺大的。
  李泽微微一笑,九头蛇他都教过,几个小家伙他更不怕了。
  想到地底教拼音的日子,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膛。
  “那就谢谢李哥了。”
  谢乔真诚地谢道,他转头向几个小家伙说:“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也要听李老师的话好不好?”
  它们犹豫地看了看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大家忙了一天都很累,晚餐是叫的烧烤外卖。
  尼尼和小石头一人咬着烤串的一端拔河,最后两个小东西都摔在了桌上,谢乔把它们扶正后依然乐此不疲。
  谢乔这顿饭倒是吃的心不在焉。
  《柳阴鬼话》的作者还没有更新。
  这都八点了。
  “不好吃吗?”李泽问了句。
  “好吃。”谢乔扬了扬左手拿的手机,“就是我追的一本书断更四天了,还没有更新。”
  “断更?我有经验啊。”
  黑猫立即开口:“你告诉我那本书的名字,我帮你去催更。”
  “这倒不用了。”
  谢乔想的催更应该是去书评区底下留言,可留言没用,作者仿佛神隐了一般,只留下了一个群号,该不更还是不更。
  然而黑猫太热情,他只好说了那本书的名字。
  黑猫搜了搜:“这人和祝余一家网站的,我找祝余问问。”
  “咦,你也看……祝余的书吗?”
  谢乔没好意思提《霸道总裁的小逃夫》的名字。
  “我不看,老大看。”
  黑猫想也没想地回道,还让他去上门催更来着。
  谢乔:???!
  他不禁向虞先生望去,一时间虞先生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摇摇欲坠。
  虞寒生正眯着眼专心地喝着汽水,小猫们在他脚边吃着猫粮串,他察觉到谢乔的目光,抬起头,冷冷地开口:“怎么了?”
  “没、没什么。”
  谢乔迅速收回了目光,多给虞先生递了瓶汽水。
  他们一直吃到了晚上九点,李泽送黑猫出庄园,沈思和开车在门口接。
  黑猫喝多了酒,和李泽告别前感慨了句:“老大这人就是面冷心热,对谢乔几个亲戚都这么好,有一个还是绿皮秃子,不仅换了大房子,还让你来当老师。”
  李泽虽然对身边这个蛇吹虽然已经免疫了,但还是忍不住反驳,很有经验地下结论:“他那是怕分走谢乔注意力吧。”
  *
  别墅一共有四层,谢乔和虞寒生住最上层 。
  尼尼它们住在下面,各自挑选了自己最喜欢的房间。
  小林放弃抱了一路的浴缸,住在了室内泳池里,双腿化成了鱼尾,开心地玩着水。
  巴掌大的尼尼和小石头因为体型相近的原因关系最好,一起搬进了有露台的卧室里,两个人趴在露台上呼呼大睡。
  从露台的方向望出去,一群小草长在宽阔的草地上,有绿色的普通草,也有银色的亡灵草,草地上还有自动洒水器,小草们的叶子上都沾满了露水,哗啦啦地响动。
  与一般草坪不同的地方在于,草坪正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液晶电视,宫斗剧一开播,原本恹恹的小草们立即变得精神抖擞。
  “终于开播了,就靠你续命了!”
  “皇后进冷宫三年后悔了吗?”
  “不,她已经带着宫女造反了。”
  而幽灵住在了一楼客厅的抽象画里,如果有谁晚上闯进来,看见画里朦朦胧胧的白色人影一定会被吓跑。
  谢乔担心它们换了新家不习惯,上楼前特意说了句:“有什么事,记得上楼找我。”
  可能是换了新家的缘故,尼尼睡了半小时,忽然睡不着了,身边的小石头睡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它觉得孤单极了,叼着自己的小床往楼上飞,想和谢乔睡一起。
  但它飞上四楼的楼梯,正要上到四楼时光秃秃的小脑袋一疼,发现撞上了一道透明的结界,结界上蕴含着相柳的气息。
  被那头九头蛇挡住了!
  秃头小精灵委屈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谢乔没有听见楼下的动静,他打理好玫瑰,拿着认真系好卡片的捧花走到虞寒生的卧室前,忐忑地敲了敲门。
  “虞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他紧张得声音都在颤抖。
  门自动地打开了。
  他紧紧捏着花走进去,虽然今天的计划因为搬家有点被打乱,好歹情侣仓鼠送出去了,正好先以仓鼠为话题,不至于显得太突兀。
  谢乔抱着玫瑰花进了房间,低着头害羞地问:“忘了问,我送的仓鼠你还喜欢吗?花了半小时从一堆仓鼠里挑的。”
  他刻意放缓了语气,好让自己嗓音里的颤抖没那么明显。
  “挺好的。”
  男人嗓音清冷。
  谢乔松了口气,他鼓起勇气抬头,正准备说下一句话时——
  他的视线落在了敞开的仓鼠笼中,笼子里空荡荡的只有木屑,看不到仓鼠的踪迹,他缓缓看向了虞寒生。
  “就是太少了。”
  虞寒生望着他平静地说道。
  谢乔:????!
  这是……吃了?
  他忘了虞先生是条蛇,还想两人一起养来着呢。
  谢乔的心在滴血,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有气无力地回答:“你喜欢吃的话……我下次多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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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烧烤还吃了爱心夜宵的蛇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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