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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同性恋。”
谢弘深刚走出厨房,就听见余临信誓旦旦的这么一句。
他原本轻快的脚步凝滞在原地,走也不是退也不是,眼睛不敢坦然看向客厅里坐着的两人。
余母胸腔里翻腾起一阵汹涌,看向神色岿然不动的儿子,一时察觉到陌生。她嘴唇翕张,一肚子话还没说出口,眼尖地看到了直愣愣站着的谢弘深。
“那你……好好带他转转吧,我有点困了。”余母起身,她身材本就娇小,如此一来便更是佝偻了下去。
余临似有所感地回头,不期然和谢弘深四目相对。
他猜到谢弘深是听到他的话了,却不确定听了多少,又信了几分。但他全然没有解释的意思。母亲的目光太过锋利,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做到刀枪不入,伴随着她的离开,铠甲像尘土一样灰飞烟灭,撑着的身躯也随之脱力。如果谢弘深连这个都需要解释的话,那未免太过费力气。
谢弘深发誓自己绝对理解余临的这种行为。首先他的确不是,其次他不可能在母亲面前出柜,给家人徒增折磨,最后,事实本就没那么重要。
可是……他就是觉得不开心。
“不该麻烦你洗碗的。”余临从刚才坐下后就一直强忍着身后的不适,肌肉紧绷,现在他终于可以站起来舒展筋骨,顺便拍了拍谢弘深的肩膀。
“没什么。”谢弘深勉强笑笑,他察觉到自己内心过于敏感了,倒不如说是不安。
哪怕开口说了情爱,不过是在破碎的镜子上面再糊一层粉饰太平的纸罢了,能磨灭曾经摔碎过的事实么?情爱二字宣之于口何其简单,连粘合剂都算不上。一点点小针小刺就能挑开戳破这层纸。
连治伤都要把溃烂的肉挖出来呢。可是他们之间无论是谁,都既放不下,又不敢捅破。道歉都是不明不白的,如果能把“我还是在意那时的事情”大大方方说出来,心里也会好过许多。但是对方便不好过就是了。不够爱自己和太爱对方某些时候一样会招致懦弱。
“让我抱一下。”谢弘深埋进余临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像一个老旧手机,动辄电量警告。
“怎么了。”余临下意识飞快地瞟了眼母亲紧闭的房门。
“我充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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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在眼前炸出一串火星时,谢弘深极力捕捉稍纵即逝的烟火,却只眼花逮住了绚丽的一条尾巴。
明明两个人还在一起,也还一起笑着自然地凑在一起接吻,却没有上次那种纯粹的开心。
“你工作上有什么打算?”谢弘深问,“酒店经理配不上你。”
“谈不上配不配得上的。”余临说,“我在京城混不下去才灰溜溜地回来,要是回去了,别人怎么想?”
“你管别人怎么想的,反正最多也是想想,他又不敢当你的面说,四舍五入不是什么也没发生。”
余临哭笑不得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余临说,“不,倒不如说我一直很羡慕你。无忧无虑,赤诚天真。”
“……我在你眼里是这样的啊。”谢弘深和他并肩靠在天台边缘,远处仍然有零零散散的焰火,不是很壮观,夜风凉凉地吹在脸上,能清晰地闻到余临的气息。
“我才羡慕你呢。”他说,“你有那么多东西,什么都是自己挣来的,不用怕突然被人家抽走。”
“你有的比我多,比我珍贵。”余临的眼神在火光的映射下显得莫名温柔,“而且是我一辈子也没办法再争取的东西。”
谢弘深忽然就很想哭。不是生理性流泪,不是演到情深处的需要,单纯地想为驻足在自己心门前的余临献上最真挚的咏叹调。
“我从来就不是别人的首选,无论是继承人,还是剧本角色,或者是辩论队队友,因为没有一样是靠自己就能拿得出手的。没有家世背景和这张脸,我就什么也不是。”
“家世背景也好,脸也好,那都是你的一部分。”余临说,“怎么,想听我夸你吗?”
“那真是荣幸之至。如果能得到余总的赏识,酒店门童这个位置是不是非我莫属了。”
“你这眼界和见识,当个门童大材小用了吧。”
“夸我眼光好,这说了半天还不是夸你自己啊。”
“啊。”谢弘深指向照亮天边的金色烟花,“你看那个,有字。”
绕了半天,谢弘深还是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想着循序渐进,不好把余临逼得太紧,于是在年初六当天独自一人上了回京的班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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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走了?”余母买菜回来,只有余临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嗯,今天刚走。”余临说,“桌上有他的签名,要是亲戚来了你也能挣点面子。”
“有你我就倍儿有面了。”余母说,“对了,刚才我买菜的时候碰上李婶儿。”
余临现在一听到李婶儿的名号,眉毛便蹙起来。
“怎么?”
“她说你三叔公去世了,老人家走得很安静,年纪大了,算是喜丧。你小时候他还抱过你,等出殡的那天你去送送他。”
余临点点头。他爸死之后母亲和父亲那边的亲人闹了很大的不愉快,从此除了叔叔一家和在娘家沾点亲缘关系的李婶儿,再无往来。
等上门报丧的人确认了时间,他跟酒店请了假,出殡那天带着花圈准时出现。他不太记得三叔公的样子,但是他们余家人的眉眼都是如出一辙的锐利。他爸去世之后,亲戚间的往来少了许多,然而当他看到三叔公的子女在灵柩前压抑着小声恸哭时不自觉便联想到了父亲去世时的自己,于是情感上也不禁亲近了几分。
那会儿他才刚上高中,父亲拖着病体硬是撑了几年,去世早有预感,可是家里仅剩他能操持。一连七天都处在一个麻木不仁的状态,回学校后也是混沌的,一晃神便又想起父亲。第一次高考失利后他总忍不住归咎于此,后来学会了冷硬,除了出人头地,什么也不在乎。他怕再回到四处借钱办丧不得不低声下气的境地。
面对一个不远不近的亲戚,他的哀悼之情点到即止。在他远离人群准备离去的时刻,他看到了站在场外眼巴巴的一个年轻人。那天下了点小雨,年轻人捧着一小束白菊,淋在一片朦胧的白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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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都没啥灵感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