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天帷曾经跟随太湖义军和官兵作战,后来又协助官兵剿灭义军,多年的军旅生涯,锻炼了他多疑、细心的性格。
他虽然被海树出手威慑,承诺远走高飞,但是难保他不在暗中观察海树和百里濯缨他们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百里濯缨他们离开后,他十有八九返回废墟,查看他们留下的痕迹,以确认当时他的判断是否准确。
今夜月光那么好,海树喷出的那一口鲜血,红艳艳的,若是魏天帷回去查看,一定能发现。
那么,他也就能判断出海树吐血的真相。
当他认为海树不足以威胁他的时候,他一定会来找海树报仇!
百里濯缨不动声色。
魏天帷要来,一定会循着药味而来,躲是躲不过了。
楚映雪看他脸色有异,低声道,“怎么啦?”
百里濯缨压低声音道,“我觉得魏天帷还会来!”
楚映雪知道,纵然百里濯缨喜欢鬼扯,但是,这种生死攸关的事情,没有准确的判断他是不会胡说的。
慕容霓虹已经离开,海树身子虚弱地躺在床上,这时能够战斗的只有百里濯缨和楚映雪了。
和在废墟时的实力想比,此时已经相差许多。
楚映雪下意识地看他放在桌上的战刀,百里濯缨用眼神阻止了他,“我估计他回来,但不会那么快,他是个细心的人,已经被师父制服了一次,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现身的!”
“多久?”
“不好说,也许一个时辰后,也许一盏茶后!”
百里濯缨叫过那个送药来的兄弟,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让他离开了。
然后,他拉着楚映雪在床前坐下,“我们便在这里等他来!有我们兄弟俩在,便容不得他伤到师父一根毫毛!”
百里濯缨的话让楚映雪心头一振,“师弟说得是,我们便和他斗一斗!”
不到一盏茶的时光,百里濯缨便见帐篷的门一动,一个声音喝道,“什么人?”
话未说完,便听到低低的一声惊呼,两个人倒地的声音同时传来。
百里濯缨和楚映雪霍地站起,便见一个人一掀门,大踏步走了进来。
果然是魏天帷!
“你还敢来!”楚映雪怒道,“哗啦”一声拔出战刀,刀光在烛光下闪过一道瑰丽的光华。
百里濯缨和楚映雪并排站在床前,不让魏天帷看到床上的人。
魏天帷哈哈一笑,“老夫本来去了,但是想我虞大哥毕竟年岁已高,担心他有个头痛脑热什么的,心中挂念,放心不下,想想还是来看看吧!”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楚映雪冷冷地说,“师父已经睡了,你若想活命,便赶快滚蛋,若再次惹得师父生气,你就要把命留下了!”
“是么?”魏天帷顺手拉了张椅子,在帐篷的正中坐了下来,“你们这些没有礼貌的小娃娃,居然这样和我说话,你们的师父就是这样教你们的么!”
百里濯缨悠然道,“师父教我们,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
魏天帷不去和百里濯缨斗嘴,向着床上的人影道,“虞大哥,我不辞辛劳来看你,你总要出个声吧,否则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呢!”
“师父好好休息,不要理这不识好歹的畜生!”百里濯缨转身向着魏天帷怒道,“你才死了!”
便在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扶我起来……”
海树的声音。
百里濯缨和楚映雪无奈,只得扶起海树。
海树坐在床上,手指颤巍巍地指向魏天帷,“魏天帷,本来我还以为你当年是一时糊涂,现如今看来,你真是……本性邪恶歹毒,若是今日死在此地,你没有一丝冤枉……”
魏天帷站立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虞大哥,虞怀沙,我本来还以为先前你还念旧情,不忍杀我,现在才知道,你是杀不了我!”
百里濯缨指着魏天帷,淡淡地说道,“我替师父一样可以杀你!”
魏天帷往前一步,“我倒也好奇,你怎么杀我?”
百里濯缨冷笑道,“要杀你的方法很多,但今天我要使用的,一定是你不曾见过的,你会感到很荣幸的——我要让你飞!”
魏天帷迟疑了一下,被风卷上天空的那个夜晚给他留下了深刻的记忆,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种恐惧。
但是,他听了听,帐篷外没有风声,便放心了。
“我倒是和好奇,你怎么让我飞?”他再踏上一步。
百里濯缨突然指着魏天帷,大喝一声,“让他飞!”
魏天帷吓了一跳。
可是,他左右看看,一切毫无异常。
他狞笑道,“虞怀沙,看看你教出的什么徒弟,除了咋呼咋呼,他还会什么?”
他把剑指向海树,“我当年出卖了兄弟们,没错!我至今也不后悔,唯一让我感到挫败的是没有能连你一起一网打尽,以至于后患无穷!”
“今日,我便先杀你这两个脓包徒弟,然后杀你!”
说罢,他一步一步往床前逼来。
百里濯缨忽然伸手捂住海树的耳朵,同时对楚映雪道,“师兄,捂住耳朵!”
“就这样保护你的师父么?”魏天帷的声音森然响起。
便在这时,忽然,地下传出“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火光冲天而起,大地不停地颤动着,巨大的声音把百里濯缨的耳朵震得“嗡嗡”发响。
不知多少泥沙,以及帐篷中的杂物被气浪掀起,然后又纷纷落下,响声此起彼伏。
周围的营中听到巨大的响声,一时间马蹄声骤起,显然是亲兵们知道有异,匆匆赶来。
那些亲兵赶到百里濯缨的帐篷,只见到百里濯缨和楚映雪正悠然地坐在床上,而海树,已经躺好了。
亲兵们面面相觑。
再看这帐篷,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帐篷的顶上穿了一个巨大的窟窿,月光从那窟窿里泻了进来,把帐篷中照的白亮亮的。
但帐篷中的东西横七竖八乱七八糟,地上一个大坑。
一个人灰头灰脸,正从那个大坑里爬了出来。
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不正是将作坊的朱沛么?
“百里将军,不知卑职时间掌握得如何?”朱沛摸了一把脸上的泥土。
“还好,”百里濯缨笑道,“只是可惜了我这地下室,以后我的酒存放到哪里呢?”
楚映雪接过话头,“放心,存放到我那里去!”
百里濯缨鄙夷地看了楚映雪一眼,“那我还不如直接送给你算了!”
很快,秀璎也冲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你们没事吧?”
百里濯缨看着秀璎叹了口气,“怎么没事儿?我的帐篷被炸坏了,我晚上没有地方睡觉了……要不,师妹,我到你帐篷里借宿一夜?”
秀璎知道百里濯缨他们没事,心中放心了,“百里师兄可以睡到马棚里了!”
“要不要派人去寻找魏天帷?莫要让他再次逃脱了!”秀璎担心地说。
百里濯缨笑笑,“好运气呢,是不可能每次都遇到的,很快就会有消息的,放心吧!”
又过了一会儿,两个亲兵进来禀报,找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
百里濯缨便和楚映雪一道出来。
只见一具尸体放在帐篷外,已经烧焦。
“风火营的兄弟发现的,这家伙从天而降,把他们吓了一跳!”那亲兵禀报到,“他是飞着来的么?可为何把自己烧焦了?”
百里濯缨哈哈笑道,“他的确是飞着过去的!”
停了停,他悠然道,“做人呢,脚踏实地比较好,还是不能老是飞啊,飞多了,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