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从意识到自己回到云浮山之后,他的大脑就短路了。不论是下意识逃避还是跟着小白走,都是不过脑子的决定。
小白飞得很快,江言笑只有奔跑才能赶上。呼呼的寒风擦着耳朵向后,整个人轻盈的快要飞起来——这样熟悉的场景、这样熟悉的修行,六个月前他还很讨厌,可不论他多么不情愿,跑完一圈后,总能在终点见到那个等他的人。
现在呢?师尊还会在原地等他么?
江言笑不敢深想,只玩命向前跑。
一座又一座雪山消失在身后,小白终于慢了下来。
江言笑停住脚步,两手抵膝,弓着腰喘气。
其实,他比刚穿书时修为高了太多,跑这么一点距离是不会累的。可他心里塞了太多事,以至于每迈出一步都仿佛在耗费心血,最后到家门口,脸色都变得苍白下来。
江言笑:【……我回来了。】
他环视一周,未见到李玄清的身影。倒是石屋门前那棵大树,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周遭白雪皑皑,那棵树是雪国中唯一一抹翠色。比之江言笑第一次离开时,这株常青树拔高数丈,树干宽了几寸,在这样冰天雪地的气候中,竟长出了茂密的枝叶,仿若一座碧绿的小亭。
江言笑慢慢走过去,把手搭在树干上,摸了摸粗糙的树皮。
“吱呀——”
不远处突然传来推门声,江言笑心脏一炸,躲在树干背后。
那脚步声很细微,踩着雪,从几步外走来。
江言笑听声辨位,随着李玄清的靠近,不断调整和移动身躯,确保自己不在他的视线内。
李玄清也像没发现他,径直走向自己的石屋,在石桌上放下小香炉,回到门口。
这距离太近了,李玄清只用迈出两步,就能见到鹌鹑似的江言笑。
江言笑浑身都在不由自主地发颤,不知该怎么办,一道冷冷的声音从常青树另一面传来。
“出来。”李玄清道。
江言笑咬着牙迈出一步,埋下头。
——他不敢和李玄清对视。
李玄清倒没有避讳,他用一种没有温度的目光打量江言笑,半晌,道:“……你回来干什么?”
江言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一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我是来……来找您练采补术的。”
江言笑一说完就知道坏了,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再扇自己一巴掌。
果然,气压急转而下,李玄清本就冷酷的脸上又凝一层寒霜,缓缓抬起手。
“砰——”
江言笑压根就不知发生了什么,整个人便如黑色炮弹飞进石屋,猛然摔在石床上。
石床硬邦邦的,把江言笑摔了个七荤八素。他疼得眼前一黑,视野尚未清晰,一片阴影便朝他压来。
“……”李玄清道,“自己脱。”
江言笑鼻子一酸,待数十秒后恢复视觉,伸手去解自己的衣带。
他还是不敢直视李玄清,只见到自己双手抖个不停,拉个衣带拉了七八次。
好不容易扯下带子,江言笑支起上半身,维持半跪埋头的姿势,窸窸窣窣脱了黑色外袍。
这下,他只剩一件里衣了。
石屋内没有火炉,温度与屋外别无二致。江言笑冻得一哆嗦,又去脱自己的里衣。
他的手指刚接触到衣襟,手腕忽然被握住了。
李玄清注视在自己面前宽衣解带的少年,琥珀般的瞳孔中酝酿起一场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