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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彩凤见那掌柜的说要回去问,便知道这价格大抵也是他们能承受的范围,毕竟如今是他们急着要变现,若是迟了一天两天,刑部处理的圣旨发了下来,到时候树倒猢狲散,这些店铺田庄,就都是皇帝老爷的了。
  赵彩凤便放下了茶盏,笑着道:“那好,那我就在这边等着掌柜的了,掌柜的向你们东家请示的时候,可别忘了说一声,最近立夏了,风大,小心刮倒了树。”
  那掌柜的本就惴惴不安,听了赵彩凤这话,只越发觉得不安了起来,便只强笑着退了出去,急急忙忙让店里的伙计喊了马车往诚国公府去。
  诚国公府从□□世代,就跟着□□戎,挣下一个世袭罔替的爵位来,如今也有五代,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到这一带诚国公,正好是第五代了。
  昔日繁华鼎盛的诚国公府依旧朱门林立,可眼下里头的人却一个个人心惶惶。高掌柜从角门进去,只一路走一路问:“二老爷可在家中?快带我去见二老爷。”
  诚国公共有三房,大老爷世袭了爵位,在朝廷领工部尚书一职,二老爷没有入仕,在家管理庶务,三老爷早逝,三房已经人丁稀少的。
  前院里头,两位老爷并家里头几个爷都在正厅里头聚着,不时有人从里面进进出出。高掌柜走到门口,便只急忙喊了门口的小厮进去回话,不一会儿便传出了让人进去的声音来。
  高掌柜的只急忙就进了正厅里头,看见家里头的爷都拧着眉宇,便知道这事情越发严重了,也不敢真的将赵彩凤说的话给说出来,只小声问道:“回两位老爷,九香楼有人要了,只是……只是开价只有三千两,那人还在店里头等着,奴才回来让两位老爷拿个主意。”
  诚国公素来不安庶务,这时候早已经心烦意乱,也无心管这些,只对二老爷道:“你拿个主意吧,眼下都什么时候了,能变卖的就变卖了吧,先送了老太太回去是好。”
  二老爷见闻,便只急忙点头道:“那个店我们当初盘下来的时候,可是花了五千两银子,如今这才半年光景,就要损失两千两银子?”
  高掌柜闻言,便有些尴尬,正不知如何是好,只听外头几个小厮火急火燎的一路跑了进来道:“老爷、二老爷,世子爷从刑部回来了!打听消息了!”
  ☆、第265章
  众人闻言,只都急着从靠背椅上站了起来,伸着脖子,眼中带着几分希望,只等着诚国公世子爷从外头进来。
  帘子一掀开,只见诚国公世子爷沉着脸进来,见了两位老爷,只跪下来,眼底一片悲戚道:“老爷,圣旨已经到刑部了,所有的罪状也都定下来了,褫夺爵位,抄没家产,这一次我们于家真的完了!”
  诚国公闻言,身子陡然颤了颤,片刻间似乎就老了十岁,只睁大了眼睛,似乎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开口问道:“恭王府那边怎么说?有没有派人去找世子妃想想办法呢?”
  诚国公世子爷只哭着道:“世子妃说了,那些年的养育之恩,她也已经还清了,是我们自作孽,她也没有办法。”
  诚国公神色微微一愣,稍稍倒退了几步,抬眸问道:“有没有打听出来,什么时候来府上传旨?”
  “大约、大约就是明日。”
  诚国公徒然阖上眸子,忽地又睁开了道:“高掌柜,方才你说那个要买下九香楼的,你现在就带着房契,过去跟把银子结亲,然后马上带着银子回来,服侍老太太和太太们回奉天老家。”
  “是……”高掌柜这时候也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刑部明天就要来了,诚国公府所有的东西一夜之间都要化为乌有了。
  赵彩凤在九香楼里头倒是没有闲着,只上上下下的看了一圈,等她把这里里里外外都考察过之后,高掌柜也正好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赵彩凤见高掌柜那满脸紧张的神色,便料定了如今诚国公府里头必定是乱成了一片,只笑着道:“高掌柜,怎么说,我开的价格,你们东家答应了没有?”
  高掌柜见赵彩凤还在这边等着,也只略略松了一口气,只开口道:“东家虽然舍不得,但还是答应了,这不连店契也让我带来了,嘱咐我跟着夫人早些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赵彩凤见高掌柜那火急火燎的样子,也知道诚国公府必定已是迫在眉睫,只笑着道:“你家东家到的确是爽快,只怕是马上就要走了吧?”
  高掌柜被赵彩凤给说中了心思,越发涨红了脸颊,只一个劲的陪笑。
  三千两银子,买下了一个长乐巷口一等一的酒楼。黄老板看着那九香楼的店契,一时间只觉得难以置信,伸手将那店契拿在手中反复翻看确认无误之后,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小赵,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赵彩凤微微一笑,低着头道:“诚国公府摊上了大事,只怕这几天就要传出来了,所以他们急着卖铺子变现,这时候不给他们一刀,更待何时?”
  黄老板只略有所思的看着赵彩凤,微微点了点头,开口道:“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了。”黄老板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店契,只想了想,从一旁的抽屉里头拿出一沓银票,递到赵彩凤的面前道:“原本是想给你一百两银子的,可这一下子你省了我一千五百两的银子,这五百两便是我给你的。”
  赵彩凤只练练摆手道:“东家,这可使不得,我虽然有心想买下来,可自己没银子,若不是东家支持,这便宜也咱也占不到,如今东家出手这么阔绰,我如何敢手下。”
  “你有什么好不敢手下的,你一个小媳妇,要顾着家里,还要养着你家宋举人,说句实话,我敬重你,这些银子该你得的,你好好拿着。”
  赵彩凤看了一眼黄老板手中的银票,不得不说钱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强大了,她到古代这么久,凭自己的本事开面铺,赚银子,一步步打拼到现在,还没瞧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赵彩凤只咬了咬唇,开口道:“既然东家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些银子我收下了。”
  黄老板瞧见赵彩凤收了银子,也安心了几分,便又笑着道:“小宋离下一次科举还有三年的时间,这三年里头,你可给我好好发展几家分店。”
  赵彩凤闻言,只眉梢一挑,笑着道:“东家的吩咐,我自然是要照办的,东家就等着坐在家里头数银子吧。”
  赵彩凤一下子得了这么多的银子,心里便也想着要做些小买卖起来,这日吃过了晚饭,赵彩凤便把今天的事情跟杨氏和钱木匠两人说了说。杨氏一听说赵彩凤得了五百两银子,只吓的手里的碗都差点儿掉到桌上,只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这也太多了点吧,你还真手下了?”
  赵彩凤只撇了撇嘴道:“我原本也是不想收的,可后来想想,我确实帮东家省下了那么多银子,他赏我这些也不算什么,所以就手下了。”赵彩凤说完只叹了一口气道:“我寻思着,我好歹拿了这些银子,再干些什么,这样才能不浪费了。”
  杨氏听赵彩凤这么说,只拧眉道:“做个小买卖倒是使得,可是你眼下还在八宝楼上工呢,哪里有这个时间,我和你叔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我瞧着不如买个铺子,租出去,赚些租金也算稳妥一点?”
  赵彩凤只想了想,杨氏说的也有道理,她这一个多月在八宝楼里头上工,对八宝楼的利润也算清楚,这样一年下来,五千两的净利是少不得,也就是说她到了年底,还有一次五百两的分红,这样下来就是一千两银子。
  当然等到年底还有好几个月,要做生意,自然是越快越好的。赵彩凤只拧眉想了想,开口道:“娘,前几天我在广济路上瞧见有一处绸缎庄要转让的,你明儿去帮我看看,那店家还转吗?”
  “怎么?你又想做绸缎庄生意了?”
  “我就是想想而已,这眼下已经到了夏天,做新衣服的人自然也多,算起来还是一个旺季,这时候若是能转一个便宜的绸缎庄来做,倒是有些赚头,我们不只卖布料,还可以卖一些好看的衣服。”赵彩凤说到这里,便来了一些兴致。她在现代的时候虽然本行是当法医的,可她没事的时候也喜欢拿起画笔,自己画些好看的画,偶尔设计几件衣服,虽然用毛笔画画的本事她没有,但稍微学几天,大概也能勾勒出一些模样出来。
  杨氏见赵彩凤这么说,只摇头笑道:“你自己的衣服都做不好呢,还想着做了衣服出去卖,也不知道能卖给谁。”
  赵彩凤见杨氏对自己一点儿信心也没有,只郁闷的撅起了嘴,那边钱木匠只笑着开口道:“彩凤心灵手巧,她既然想试试,那就让她试试好了,绸缎庄生意总比开店卖吃的容易些,也不用起早贪黑的,人也轻松些!”
  赵彩凤见钱木匠支持自己,只兴高采烈道:“娘,你瞧见了没有,还是叔最明白我,面铺生意再好,姥爷姥姥也辛苦,我还想着再请个打杂的大娘,给姥姥打下手,这样他们两老也可以休息休息。”
  杨氏听赵彩凤这么说,心里也说不出的感动,只笑着道:“我知道你孝顺,可是咱这一大家子的人,不能只靠着你一个人,等过两年出了孝,你也该考虑考虑,和明轩要个娃了。”
  赵彩凤闻言,只红着脸颊道:“娘你怎么又提起这事儿了,上回那事儿还不够我丑的吗,我如今可真是不想听到这些了。”
  杨氏见赵彩凤这么说,也只笑着不说话了,可这才刚起身呢,就觉得心口上一阵难受,只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了起来。赵彩凤见了,只急忙问道:“娘,你没事吧?”
  杨氏脸色略显尴尬,忙不迭道:“我……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兴许是吃坏肚子了吧。”
  赵彩凤便一脸狐疑的看着杨氏道:“不行,还是明儿请个大夫瞧一瞧吧,我那是把吃坏肚子当成了有身孕,你可千万别把有身孕当成了吃坏肚子。”
  杨氏见赵彩凤这么说,只越发就面红耳赤了起来,钱木匠闻言,也只焦急问道:“你这到底怎么了?”
  杨氏只一味不肯说,外头陈阿婆住着拐杖从外面进来道:“她是害喜了,前两天我就发现她,她说年纪大了怕丢人,还不肯我说。”陈阿婆说完,只看了钱木匠一眼道:“你要当爹啦!”
  钱木匠虽然娶了杨氏,可从来没想过让杨氏再替自己生一个孩子,毕竟杨氏如今已经是三十七八的年纪,这若是再生一个孩子,危险性也大,况且赵老大留下的这四个孩子,钱木匠也都喜欢的紧,只把他们当自己孩子一样对待,可如今听说自己又有孩子了,还是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这……这不是在骗我开心吧?”钱木匠一时只有些傻眼了,抓了抓脑门看这杨氏,只喊着她的小名道:“二姐,你……你这是真的吗?”
  杨氏只羞涩的点了点头,又道:“这事儿你可别往外说去,我自己臊豆臊死了,这把年纪了,还怀上个孩子,用外头的人说的,这叫什么老蚌怀珠,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
  “怎么不是好话呢?老蚌怀珠、枯木逢春,这些都是好话,娘啊!你不知道这世上得有多少人羡慕你呢!能这样活到老生到老!简直就是天生的福分!”
  杨氏见赵彩凤越说越不像话了,只气呼呼道:“你胡说什么呢你这丫头!”
  ☆、第266章
  两日之后,朝廷正式发布了对诚国公府的处置结果,褫夺爵位、抄没家产、涉案的诚国公、诚国公府二老爷、世子爷、四少爷,一并都发配岭南,终生不得回京。
  原来那诚国公府的四少爷原本是没落罪的,可郭老四在发配途中写了一封书信回来,把诚国公府四少爷买通礼部堂官将春闱考题泄露的事情给报了上来。皇帝查春闱舞弊的事情,查到礼部就没了下文,本就郁闷,这下正好就来了一个一窝端。只可惜郭老四命薄,伸着脖子等着皇上的赦令,最后没有等到就病死在了发配的途中。
  皇帝瞧见周公公呈上来的奏折,只瞥了一眼就丢到了一旁,冷冷道:“朕瞒的这样隐蔽的侍寝,他到好,请了驿站的使官就呈上来了,就这样让他病死了算是便宜他了,不然朕的江山迟早会毁在这种无脑之人手中。”
  周公公瞧见皇帝震怒,只微微笑着凑过去道:“皇上莫不是想宋举人了?皇上之前让奴才去查宋举人的家世,奴才查到了,皇上可想听一听?”
  “你说说看。”皇帝只靠在龙榻上,示意周公公继续说下去。
  “宋举人也算是个奇才了,十四岁的时候中了秀才案首,十五岁的时候进京考过一次乡试,那一年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坚持到最后,不过奴才派人把那一次没考完的那些秀才的答卷找了出来,里头就有宋举人的文章,奴才派人把这些文章送给玉山书院的韩夫子看了,韩夫子只捋着胡子道:难为宋举人十五岁的时候,就这般忧国忧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