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合作愉快。”王昆站了起来,冲顾逸伸出了手。
“合作愉快。”顾逸也站起身来,抿了抿唇,回答道。
“听说顾总要举办婚礼了,不知道王某人有没有这个荣幸?”王昆说着,又笑了起来,“我家小女昨天还闹着要买”凡依“这个品牌的衣服,一直断货,不知道令夫人能不能行个方便,过两天就是她生日了。”
顾家的婚礼,来的都是商业政界大佬,要想开拓人际,就要去了,再者,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去的,说白了,可以说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夏欣芸旗下的品牌虽然是中端,但也有独家定制,深受这些上流富家小姐的喜爱。
“自然,到时候就要请王总赏脸了。”这种客套话顾逸平时也没少说,话落,又接着道,“这是她的事情,我回去可以给王总转达一下。”
她的事情,他一般都不怎么参与,知道她自己都能解决。
“我就先代表小女谢谢顾总了。”
“客气。”
又接着客套了几句,顾总起身,将两人送出门口。
转身,松了一口气。
抬表看看时间,再开一个小会,安排下去,他便可以回去了。
“总裁,夏经理的电话。”黎正裕走了过来,神色似乎还有点着急。
顾逸疑惑,他口中的夏经理就是夏博朗,为什么不打他的私人电话?
拿出来一看,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
昨晚回家晚,忘记充电。
顾逸快步走过去,拿起电话,“我是顾逸。”
说完,那边没有说话,但他又十分肯定对方在,心里头有些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就出口,“是不是丫头怎么了?”
夏博朗吸了一口气,闭了眼,声线沙哑无比,“你来医院一趟吧。”
“她怎么了?”他一下就急了,全然没了理智。
对方没有回答他,报了医院名字,就挂了电话。
顾逸拿着黎正裕的电话,给夏欣芸打电话,一直未接通,处于关机状态,他整个手都在抖,明知接不通,还一直在打。
第一次,他觉得去医院的路那么漫长,时间那么难熬。
医院走廊里,他看见了夏博朗,对方坐在长廊上,低着头,悲恸的气息蔓延着,深入人心。
他脚步凌乱走了上去,更加着急了,“丫头呢?她在哪?”
夏博朗抬起头,眼底通红,放在一侧的手早以紧握成拳,喉结耸动了两下,终是说不出口。
“顾先生是吗?”一旁的警察走了上来,公事公办道,“您的太太在源泰路口发生车祸,我们已经查清楚,肇事司机酒后驾驶,负全部…”
“人呢?”顾逸打断他的话,凌冽的目光直勾勾看着他,强大的气场突然袭来,那位警察都愣了楞,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问你,人呢?”顾逸怒吼了一句,猩红的眼,直射他。
那个女警察被人拉了拉,一位同事深吸了一口气,顶着他的目光,稳住声音,“家属节哀。”
卡车是正面相撞,直接碾压,别说人了,就是完整的尸首都没有。
他们也是凭借身份证件知道是人物身份。
顾逸往后踉跄了几步,大脑一片空白,摇着头,咬着牙道,“我要见她!现在!”
他才不信!
警察看着一旁的护士,对方说了一句,“在二号太平间,我现在可以带你们过去。”
夏博朗闭着眼,埋着头,听到这句话,再也忍不住,肩膀一直在抖,吴清玥这时候赶了过来,在一旁抱着他,红着眼,一直在抹眼泪。
顾逸自从听到那句话,整个人就一直僵着,一动不动,像是被突然抽去了灵魂。
“节哀吧。”警察叹了一口气,将一些遗物拿了过来。
顾逸怔怔看着,透明塑料袋里,那颗钻戒,格外耀眼,染上点点鲜血的颜色,暗红的血迹,让他心疼都无法呼吸,像千万根银针扎刺狠狠插进,用力搅动着,疼到有那么一瞬间,近乎麻木。
一股股锈铁的味道从胸腔涌上来,又被他压下。
连伸出手接的勇气都没有。
还是黎正裕从他身后走了上来,接了过来,“谢谢警官。”
“没事,一位家属和我们回局里处理一下后续事宜。”那位警察又继续说着。
“我去,我先和你们回去。”黎正裕与警察说着,一同离去,末尾,还不放心瞅了顾逸几眼,对方还是一动不动,眼神里,似乎已经没有了生气。
这件事瞒不了多久,黎正裕担心顾逸抗不住,偷偷通知了顾家人,而夏家这边,夏博朗夫妇还在死扛着,不能让夏氏夫妇知道,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能瞒多久?
他们不知道。
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天,渐渐就黑了,还下起了小雨,雷电交杂着,轰轰作响。
顾逸依旧在那里,不过,这时的他,弯着一条腿,全无形象坐在地上,略带狼狈,垂着头,眼底通红。
手上,拿着那颗钻戒和一张纸。
突然想起了午时她打来的那个电话。
最后那句话,无比清晰在他耳边回想,她声音还是那么柔,“我们等你回家。”
他没听到…
没听清…
心瓣膜上传来剧痛,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毛孔。
韩雪来就看到这副景象,
“小逸。”她缓缓走上去,哽咽着声音,唤了一声,拼了命的忍住,在开口那一刻,热泪唰唰往下落。
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很害怕很害怕。
在她叫了好几声之后,顾逸抬头,她更加清楚地看见他平静的眼底,甚至感觉一切都完了。
他声线嘶哑得近乎说不出声音,“妈,丫头怀孕了。”
那张b超纸上,每一个字,就像千斤重的巨石,压了下来。
韩雪奔溃大哭,寂静的长廊里,悲恸万分的声音回荡。
远处的护士,看得都湿润了眼,她手里,拿的是尸体的血液报告,是顾逸刚刚执意让她们验的。
血液样本结果,是夏欣芸本人。
可,这个结果,没有人拿过去,有点不敢,更多的,是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