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计划,沈萧然早就在偏僻的港口找了一处废弃的仓库,地点靠近a市的交界处。赶往仓库的路上他看了眼时间,先前计划要是半个小时后他还没有联系秦宴,秦宴会直接让那些人处理掉颜欢。心中莫名升腾起一股诡异的快感,或许他可以再晚一点让凌漠找到那里。积淀的执念太深,即便是打算放弃却也不想看到另一个自己能够获得幸福。
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异类,没有人会真心爱他们。
车子即将驶入高路段的时候,沈萧然开口让车子驶向了相反的方向。他瞥了眼神情紧绷专注翻开地图的凌漠,低垂的眼眸显露出嚣张的兴奋。
凌漠,我不甘心让你得到幸福。我只是答应带你找到秦宴,并没有答应你救出颜欢,要是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你会不会杀了我?又或者,我们到的时候那些人连尸体都没有给你留下。体内的肾上腺素极具分泌,沈萧然握紧拳头,身体却放松下来倒在椅背上假寐。
“等等,停车。”凌漠制止了车子掉头,他眯着眼扫视假寐的沈萧然,质疑道:“这条路直通渭源,那里是军队训练的地方,秦宴不可能将颜欢带到那边。沈萧然,要是你耍手段,我会让你陪葬的!”
“掉头,上高。”凌漠命令道。沈萧然欣赏地看着他,笑道:“凌漠你怎么没有去当警察。”
他没有回答沈萧然的调侃,拨通了在警局工作的朋友的电话,直接将仓库的地点告诉了那头。沈萧然的表情迅冷了下来,他抿紧唇咽了咽口水。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凌漠抬头看了眼窗外,然后沉声回道:“嗯,是这条路。还有,老谢,麻烦你能不能让他们尽快到。我怕——”
他表面镇定沉着,只是为了克制心里肆意生长的坏念头。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让凌漠的心被针扎般的煎熬。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乱,让沈萧然看出一丝一毫的慌乱,或许整个局面都会就此改变。
“沈萧然,不要忘记刚刚你答应我的事情。”
沈萧然懒懒地动了动手脖子,目光不知看向何方,语气斐然:“你也别忘记答应我的事。”车内沉默,空气一时似乎也凝结起来。
仓库外头的面包车里,光头带着三个兄弟吃饱喝足,剔着牙问道:“等会儿哥哥我先尝尝,然后咱在一起上。嘿嘿……”他把那白净的小丫头扛上车的时候就动了歪心思,不管秦宴说没说这话,等到要处理着丫头的时候他都决定要开开鲜了。
大牢里蹲了五年才被弄出来,老二早就想开张了。
光头独自开门,大步摇摆着穿过堆得乱七八糟的杂货架,往掌心吐了几口唾沫搓了搓头皮,酒足肉饱后双眼闪着兴奋的光芒。
只可惜秦宴那骚娘们儿跑得快,不然他一块儿将她俩都办了。反正都是杀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多上一个两个也无所谓。
颜欢侧倒在地上,手脚还被捆着。他蹲下身伸手捏住了女人的下巴粗鲁地摇了摇,女人眼神迷离,嘴角却诡异地冒着鲜血,他心里一惊赶紧伸手掐着她的两颊逼颜欢张嘴。
啐的一口温热的血喷到他的脸上。
“妈的,臭娘们儿,老子还没享受到你就想死了?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还搞什么咬舌自尽,你他妈这么会咬,等会儿咱兄弟四个让你咬个够。”
语毕,他想把手指伸到她微张的嘴里。
颜欢没有想要自杀,醒来察觉到身体的异常她明白了秦宴刚刚肯定给她用了药,害怕自己的意识被控制只能通过强烈的痛觉刺激自己的神经保持清醒。
用力将自己放倒地面让身体全部的重量压在刚刚愈合的那条腿上,骨骼被挤压的刺痛和舌尖破裂的钻心痛感混在一起才让她能保持半刻的清明。
她害怕无助却没有时间去感受绝望,眼睛里进了鲜血四周看起来一片雾蒙蒙的猩红色,男人们猖狂邪恶的脸扭曲变形。他们在步步靠近,陌生的气息包围着自己。
汗臭味,酒气,烟草味,空气中的腐烂腥臭,金属生锈的味道……
光头帮她解开了手脚,因为被绑的部位缺血她感到手脚冰凉麻,颜欢胃里一阵一阵恶心。男人的手一靠近鼻翼,恶臭的味道令她立刻吐了出来。被关了一个下午,胃里早就空无一物,吐出来的只是胃酸和胆汁的混合物。
光头打了个喷嚏。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将沾到的酸水擦到地上。衣服上也被溅到了,光头干脆脱掉外套露出肌肉达的胳膊,上面满是纹身。他谄笑道:“既然妹妹这么迫不及待,哥哥现在就帮你把脏衣服脱了。”
“放开我。”她虚弱地说道。
男人肥腻的手指像恶臭的蛆虫缠绕着自己,颜欢用牙齿抵着破皮的舌尖,难捱的疼痛让她终于能用上一点力气,她抬起被松开的腿狠狠踢了男人胯下一脚。男人高声哀嚎,反手想要甩她一巴掌门口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
“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快点放下武器!”
太吵了,门被砸开,屋外的光照了进来,透过罅隙打在她的脸上。
颜欢抬眼,分不清究竟是光被血色染红,还是被夕阳渲染。
“颜欢!”那里面混杂着让她心安的声音,“颜欢,对不起我来晚了。”那一刻男人温暖的拥抱让她安心地合上了眼睛,身体好难受,好累。
凌漠无暇顾及,除了沈萧然,将四个绑匪交给警察后小心翼翼地将颜欢抱出了仓库。剧烈的心跳在此刻终于平复归位,他心疼地看着她脸上的淤青,伸手拂过凌乱的丝。
“别怕,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的。”凌漠吻了吻她的额头,轻轻擦拭掉黏在眼皮上的血块。
刚上车没行驶多远,女孩的身体开始诡异地颤抖,凌漠察觉到她的脸颊,脖颈,耳后都变成了滚烫的绯红,颜欢紧闭着眼无措地扭动着身体像要挤进男人的身体一样。暧昧的动作让车内其他的人也注意到了,凌漠赶紧用外套盖在她身上命令司机加快度赶往医院。
沈萧然是个老手,听到颜欢呜咽的声音摸了摸鼻子提醒:“秦宴可能给她用药了。”
凌漠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女孩扭动得更厉害,似乎清醒过来了哭闹着一遍一遍喊着凌漠的名字。众人扭头视若无睹地看着窗外,想要装作不存在的样子。他们可不想因为不小心听到老板的春闱事而丢掉工作。
颜欢被火送到医院,医生给她用了镇定剂后处理了外伤。凌漠一直守着她,直到确认她无大碍才放任留她在病房里休息。病房门口派了几个保镖守着。
他离开医院回到车内,神情肃穆地看着沈萧然道:“那四个人是你找的?”
男人咂舌,没有否认,自顾自的说:“秦宴手脚还是太慢了。真可惜没让你看到最刺激的一幕。”他不停地摩挲手掌眼神游弋,神情焦躁。
凌漠忍不住一拳砸在他的肋骨上,眼神冰冷阴鸷,薄唇紧抿成一条线:“沈萧然,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凌漠,你该知道的。我们都是天生的怪物,是一类人。”沈萧然是被人收养的,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自己知道他的父母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乱伦,而他就是那场荒唐爱情的牺牲品。乡下的小村庄里根本藏不住秘密,偷尝禁果的兄妹被父母逐出家门,在外头生完孩子无路可走的两个年轻人又回到了村子里向父母认错妥协。
父亲娶了别人,母亲因为邻里的讥笑羞辱了疯,爷爷奶奶冷眼旁观母亲对他实行暴行。而那个父亲,离开了村子后再也没有回来。
他背着怪胎,乱伦,不要脸,恶心,这些标签孤独地长大,甚至有次他和邻居家的小狗玩,第二天他在屋子前看到了小狗的尸体,地上还有鲜血歪歪扭扭写着“怪物”这样的字眼。
后来母亲死了,爷爷奶奶像解脱一样立刻将他卖给了人贩子。
要是他没有逃走,可能早就暴毙街头,甚至无人会认领他的尸体。
即便养父母抚养他长大成人,沈萧然依旧忘不掉童年的遭遇。原本他只是想利用孩子得到凌家的财产,秦宴告诉他这些后他又忍不住开始嫉妒凌漠,凭什么他就能被所有人呵护关心,凭什么他可以读书念最好的学校,凭什么他可以无视别人对他的爱。
他嘴唇干燥控制不住的颤抖,身体里有无数的虫子在血管中蠕动,沈萧然绕着房间踱步眼神异常诡异,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凌漠知道他的毒瘾作了,却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冷静地回他:“我们不一样,你不必将我当做你的假想敌。更何况,在秦宴这件事情上,你已经赢了我了。”
沈萧然大笑起来,弓着腰捂着肚子眼泪似乎都要掉下来:“凌漠,你太天真了。你以为秦宴爱我吗?我也只不过是你的替代品,她想毁了颜欢还不是因为她爱你。”
偏执的爱会让人扭曲,善妒,面目可憎。以爱之名去进行的伤害却只会让你失去更多,你不再是你自己。凌漠看着沈萧然的眼神异常冷漠:“这不是她伤害颜欢的借口。”
“告诉我,她在哪里?”
沈萧然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抱着头倒在地上用力地砸地面,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草,快给我!拿给我!”他感觉自己是离开水的鱼,再不打一针就要干涸死去。
“我说过我们不是一类人,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情就去放纵自己。你和秦宴都是败给了自己贪得无厌的欲望。”
他离开房间,锁上门,吩咐了不允许任何人给他开门。
屋里不断传来男人愤怒的吼声,还有玻璃,木头,家电被破坏的声音。
“既然你还想要当leo的父亲,就必须自己戒掉毒瘾。不然我答应过的一切都会无效。”
公安局那边打来电话,说已经找到了秦宴。
那个女人以为颜欢已经被四个土匪杀害又联系不上沈萧然,慌乱地跑回了家,不知为何与父亲起了争执,居然失手又把预备好的刀扎向了自己的父亲。
幸好她力气不大,位置也扎的偏,秦父被送往了医院。
整个a市的记者都闻到腥味,医院楼下为了满满当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