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熄灭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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沪上秋雨缠绵了三四天。
潮湿和阴冷的天令人心情低落,盛星这两天在剧组话很少,李疾匀和方俭都在她这儿碰了不少壁,私下问小助理,小助理只是摇头。
这会儿,小助理又勉强打发走了方俭,幽幽地叹了口气,转头正准备去找盛星,忽而瞥见经纪人急匆匆地赶来。
“姐!”
小助理顿时松了口气,忙迎上去。
经纪人快步走来,急促地问:“怎么了?”
小助理扯着她边往休息室走,边低声道:“四天前,江先生大半夜地过来找星星,第二天一早就走了。那之后星星就常发呆,只有演戏的时候才正常点儿,一下戏就没了精神气。而且她发的短息和电话,江先生一条都没回。”
说话间,到了休息室门口。
经纪人敲了敲门,里面没动静,隐隐传来人声,她只好道:“星星,是我。我进来了,就我一个人。”
话毕,等了片刻,她开门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内正在播放刚更新的一期《贺新婚》——江予迟和盛星互相给对方写信。盛星盖着薄毯,半躺在沙发上,一手里捏着抱枕,一手托着下巴,看着电视。
经纪人快速扫了一眼。
圆桌上放着新鲜的水果和奶茶,都是满的。小助理为了哄她,甚至偷了几颗巧克力,垃圾桶里却干干净净的,盛星一点儿没动。
“看综艺呢?”
经纪人不动声色地在盛星边上坐下。
盛星动了动,眼睫微颤,这才注意到经纪人来了,蔫了吧唧地喊了声姐,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综艺上。
经纪人没再说话,安静地陪着她一起看。
画面中,盛星写完了信,一把扑到江予迟背上。男人手里捧着一本笔记本,看得专注,迟迟没有去抱她。
当时,盛星看不清他拿着什么,这会儿,却看得清清楚楚。
她忽然坐直了身子,按了暂停键,眼神古怪地盯着那本笔记本。
盛星记得很清楚,这是一本错题本。
这个本子对她来说有不一样的意义,那是江予迟给她买的。
初中那会儿,他曾带着她去书店,买了很多笔记本,各式各样,只要她喜欢,都买了,一点儿也不担心她是否会用不完。
而江予迟离开后,没人再给她买笔记本。
那叠高高的本子在日复一日中慢慢减少,只剩最后一本。这最后一本——此时就在屏幕里,在江予迟的手里。
经纪人侧眸看去,轻声问:“怎么了?”
盛星有一瞬的无措,指着屏幕说,“姐,那本本子,我记得我在后面写满了三哥的名字。但是...”
经纪人迟疑着问:“你不是说和他坦白了吗?”
盛星想起这事儿就气闷:“他那天喝酒了,一觉醒来,都忘光了。”
经纪人:“......”
盛星想起那个u盘,道:“不过,那晚有个机器没关,那段正好被录下了。负责人把视频偷来给我了。”
经纪人叹气,无奈道:“你自己藏着?”
盛星点头:“我还怕放家里被三哥看见,藏在工作室里呢。”
这么一打岔,盛星低沉沉的情绪倒是回来一点儿,叭叭地和经纪人说:“他电话关机了,还不回我短信,我都找不到他。上次我和他去西北也这样,但...先前我在那儿呢,现在我离他那么远,总觉得心慌慌的。”
经纪人拍拍她的背,起身把人拉起来,道:“可能就是有事儿,别多想。走,我们吃宵夜去,吃完回去早点休息,明早还要赶工。”
盛星瘪瘪嘴,喊:“我要吃小龙虾!”
“行,你要吃什么都行。”
车停在片场附近的停车场,盛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外走,小助理在一旁撑着伞,和盛星缩在一块儿。
重重的树影在夜风里摇晃着,拉出诡异的影。
小助理瑟瑟发抖,往盛星身边蹭了点儿,小声道:“姐,这两天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怪吓人的。”
盛星正要安慰她,耳边忽而传来尖利的猫叫声,她余光微动,忽然瞥见一张熟悉面孔闪过。
盛星顿住,唇角一寸寸绷直,大步迈出,直直朝着停车场的一个角落走去,并对小助理说:“别跟过来!”
经纪人和小助理停在原地,对视一眼。
这是怎么了?
盛星跨进雨里,几乎是跑向角落,在那道身影即将跑开的时候,她提声喊:“鲨鱼!我看见了!”
那道身影顿住。
片刻后,角落里的男人转过头来。路灯下,鲨鱼的神色无措而仓惶,但他却不敢看她,只是喊:“嫂子。”
盛星抿抿唇,指尖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半晌,她攥紧拳,盯着面前的男人,问:“他呢?”
第67章 见星67 西风
雨夜, 越野车疾驰在高速。
车内,鲨鱼惴惴不安地开着车,余光瞥向副驾驶的盛星。他们正在前往洛京的路上, 自从他说了来龙去脉, 盛星就一直沉默着。
盛星侧着头,看向窗面自己的影子, 雨滴在窗外画出斑驳痕迹。
她走得急, 没来及联系李疾匀, 这会儿才打通他的电话,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道:“我要请假。”
李疾匀问:“多久?”
盛星顿了顿, 应:“不知道。”
那头沉默片刻,道:“知道了。”
两人对话很短暂。
李疾匀和盛星相识多年, 彼此了解, 知道如果不是意外, 她不会就这样匆匆离开,只留下这么两句话,所以他没问原因, 只是答应她。
这是作为朋友,对她最好的支持。
鲨鱼三番两次往盛星那儿看,等第四次再看过去, 一直侧着头的女人轻声问:“汉山怎么样了?”
他一怔, 忙应道:“前天...出来之后,他们就护送大嫂和汉山离开了, 回去后周围也有人暗中看着,大嫂她说那儿住惯了,不愿意搬。”
问完这一句, 车内又安静下来。
鲨鱼只好硬着头皮道:“嫂子,迟哥没事儿,周围都是我们的人。但凡有一点动静就会行动,而且...迟哥身手和当年比,差不了多少。就一个蜂鸟,哪儿能动得了他。”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因为盛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鲨鱼一时间也不知道是继续说,还是不说。
他努力想了想,继续说西北的情况:“这两天陆续都有送两人份的食物进去,昨天迟哥还露面了。”
寂静片刻后,盛星忽然问:“你说是江予迟是那天上午知道的,下午呢?你们联系他了吗?”
鲨鱼仔细回忆:“没有,下午他们忙着找人,我在去沪上的飞机上。迟哥他因为快递的事儿,不放心你,让我回来盯着。”
盛星此刻无比的冷静,大脑高速运转。
江予迟上午收到的消息,晚上赶去沪上见她,那他下午在做什么?他不会什么都不留下,就这样离开,他甚至会连夜赶来见她。
两人到洛京时已是深夜。
落星山的别墅灯火通明,小宋和鲨鱼在楼下面面相觑,盛星一个人在上面翻箱倒柜,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盛星进组那段时间比较赶,江予迟还没来得及搬进主卧。
这会儿她正在侧卧里翻找,翻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有用的,衣物他一件都没动。书房、暗室,休息区,找遍了整个二楼,最后只发现松球不见了。
盛星站在原地生了会儿闷气,心念一动,往自己的卧室走,刚进门她就顿住了。原本窗檐下两块贴在一起的木牌,只剩下一块。
它独自坠在那儿,形单影只。
盛星紧抿着唇,内心升腾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来,又心疼又生气,他一个人去西北,居然只带了一块木牌。
几分钟后。
盛星下楼,一双明眸盯着小宋,面无表情地问:“松球呢?他那天下午干什么去了?找你了吗?”
小宋:“......”
他咽了咽口水,应:“...在先生办公室,这几天由我照顾它。那天下午先生没来公司,只和我说他这两周有事。”
盛星攥紧拳,闭了闭眼,侧开头,道:“你们回去吧,太晚了。”
说完,不等他们回应,她独自上了楼。
小宋和鲨鱼一齐朝楼梯口看去。
盛星步伐如常,不快也不慢,她昂首挺胸,背脊□□,丝毫看不出情绪变化和内心的脆弱。但她背影单薄,他们都觉出点儿心酸来。
...
盛星从没发现,自己可以冷静至此。
在牧场那次她忍住了,这次也可以。她缩在被子里,浑身冰冷,竭力控制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崩溃。
其实,她还有很多想做、想问的事。
但现在已经是凌晨,她不能把这件事闹大。江予迟的事,不光是他和她,背后还有整个江氏。
天很快就亮了。
盛星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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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闹钟叫醒盛星。
从起床、洗漱再到出门,她只用了十分钟。江予迟的司机早已等在楼下,他送她去了江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