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云欢才不在乎天帝相不相信当初羽柔曾经那样残忍地对待幽月,他也并不费力气去证明什么,从头到尾都淡如秋水:“这句话我重复过很多次,不介意再重复一次:有多少人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事实是怎样的,这就够了。幽月这样对你,是你应得的报应,当初我就说过,之所以没有对你下手,只不过是因为我要等幽月回来自己报仇。所以这只是开始,慢慢享受。”
羽柔豁然抬头看着他,一脸震惊加悲痛欲绝:“殿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我真的什么都没做!是,我承认我曾经怪过月姐姐,也恨过她,但那是因为她封印了翼族,害得整个翼族一直到现在不见天日……”
潇云欢打断她:“你白痴吗?翼族是我封印的。”
羽柔被他噎得差点翻白眼,隔了一会儿才咬牙说道:“这我当然知道,可、可你是为了保护翼族,才把他们封印的,真正害了翼族的是月姐姐……”
潇云欢再次打断她:“你果然白痴,我不是为了保护翼族,是为了保护幽月。”
羽柔那个恨啊,恨得浑身都怒火狂烧,帝清欢甚至都可以闻到她头发被烧焦的味道!可是无论怎么恨,她不敢也没有本事对潇云欢怎样,只能对着天帝扑通跪了下去:“求天帝为我翼族做主,不能再让月姐姐害翼族了!只要她肯答应,我把这条命给她也是可以的!”
天帝立刻点头:“我绝对不会容许幽月再害翼族,否则就算倾尽天界之力,也要将她拿下问罪!”
羽柔低着头,很好地掩住了眼中那抹得意而阴狠的光芒,然后感激涕零地磕头道谢:“多谢天帝!月姐姐将我害成这个样子,原本我也不愿跟她计较,可是将来解救翼族时,少不得我,如今我法力受损,万一到时候误了大事,这……”
天帝又皱了皱眉,却没打算做什么:“幽月如此残忍,我本来不能放过她,但要解救翼族,她也是必不可少的,现在只能先放过她,委屈你了。”
羽柔拢在袖中的双手猛地攥了攥,她极不甘心,可也只能先忍着,虽然比起除掉那个贱人,能不能解救翼族她并不是特别关心。这些话当然打死都不能说,她只能装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再度叩头:“是,只要能救出翼族,月姐姐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在乎的。”
天帝点了点头:“还是你最懂事。你先回去歇着,既然幽月已经恢复了记忆,我会看看她是否已经具备了解救翼族的能力。”
羽柔答应一声,施礼之后退了出去。其实她知道现在天帝就算能抓住幽月,也不会对她怎样,毕竟还得靠她去解救翼族。她只是想着,如果天帝能下令去抓幽月,并且把她抓回来,就可以一直把她控制住,直到拿她解救了翼族,她就可以用千万种方法让幽月死得比被投入冥界炼火狱更惨!
但是同时她也知道,有潇云欢在,要达到这个目的很难。那么最低程度,就是让天帝亲眼看到幽月把她折磨成了什么样子,从而加深他对幽月的厌恶。只要天帝始终站在她这一边,她就还有希望!
幽月,你等着吧,咱们之间的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我会让你知道谁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
等她离开,天帝首先开了口,无论脸上还是语气中都带着浓浓的疑惑:“你们俩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幽月的生命石明明还没有集齐,她怎么会恢复了体质、法力和记忆?”
正常情况下,必须先集齐她的生命石,才能借助其中蕴含的力量帮助幽月恢复魔族体质,届时她的法力就会自动恢复,被尘封了千年的记忆也会跟着觉醒。现在唯一的前提不具备,照理来说是绝不可能的。天帝解答不了这个疑问,只能说明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神仙也不是万能的。
帝清欢当然是一脸莫名其妙,问题是潇云欢也一脸懵逼:“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天我们成亲之后洞房,一切都很正常,可是今天早上醒来,她就突然恢复了记忆,跺跺脚飞了。”
“你确定?”天帝更是一脸匪夷所思,“洞个房就能让她恢复记忆,这算什么?是不是你洞房的时候对她做了什么,但你自己没有注意到?”
潇云欢一脸无语:“父尊又不是没洞过房,洞房的时候要做什么你不知道吗?您觉得哪一点可以让她恢复记忆?”
天帝瞪了他一眼:“我是让你想一想,除了洞房的时候需要做的事情之外,你还有没有做其他的!或许一些不起眼的细节就是最重要的关键,好好想想!”
潇云欢抿着唇仔细回想了一番,末了肯定地摇头:“我确定没有,就是正常的洞房。虽然折腾的时间是长了一点,次数是多了一点,但没有任何额外的步骤和细节。”
天帝又瞪了他一眼:“也就是说正常的洞房之后,她的记忆、体质和法力就全都恢复了。”
“我觉得,没有。”潇云欢居然立刻摇了摇头,“她的记忆是恢复了,这没问题,但依我看,魔族体质并没有恢复。除非她的生命石集齐,否则应该是不可能恢复的。至于法力,我觉得也不是真正恢复了。”
天帝皱眉:“魔族体质可以先不说,如果她的法力没有恢复,怎么可能独自飞到天界来,还把羽柔折磨得那么惨?”
潇云欢摸着下巴沉吟:“她能飞上来,靠的的确是法力,但这法力不像是她自身的觉醒。”
天帝更不解:“如果连你也不知道的话,我们就只能去问……”
太尊。
太尊就是天帝的父尊,相当于人间的太上皇。在这天地之间,他不知道的事情还真的不多,如果有,那就只能成为千古之谜了。
不多时,三人就来到了太尊面前。那老头子还是一身白衣,白须飘飘,还是特别仙风道骨,只不过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脸上虽然时时挂着笑容,眼中却还是不经意地透着一些促侠而又略带狡诈的光芒。
看到走在前面的天帝,太尊原本没什么反应,可是接着就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潇云欢,顿时眉开眼笑,冲着他连连招手:“乖孙儿,你终于来看我了!快来快来,爷爷可想你了!”
潇云欢的嘴角也难得地露出了几分柔和亲切的笑意:“爷爷。”
太尊一把抓住他的手,越发笑得眯眯眼:“这一阵子忙什么呢?都不来看我。你再不来,我差点要去人间找你了。”
在所有孙子孙女之中,太尊最喜欢的就是帝云欢,其次是帝清欢。其他那些也不是不喜欢,只不过程度上就是差了那么一点儿。问他为什么,他就晃晃脑袋,说这种事没有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
潇云欢就叹了口气,一脸苦恼:“我在人间忙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反正你又不帮忙,我只能自己瞎打瞎撞,撞着了最好,撞不着也只能自叹命苦。”
太尊打个哈哈:“爷爷要是能帮你,还用等到现在?为了一个女娃娃就心甘情愿堕入凡间千年,还十几次被冥界炼火狱炼化,你这傻小子是真傻,不过傻得可爱,爷爷喜欢!”
潇云欢微笑:“我为了一个女娃娃做这一切是正常的,要是为了一个男娃娃这样做,估计你已哭晕在厕所。”
太尊瞬间笑得不行,一个巴掌就呼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别瞎说,爷爷还等着你赶紧把那女娃娃找回来入洞房,尽快给爷爷生个重孙子来玩呢,爷爷都快无聊死了……”
天帝忍不住皱了皱眉,上前两步说道:“父尊,那魔女她……”
“你走开,老子懒得理你!”太尊居然毫不客气地怼了回来,“多好的一个女娃娃,硬是被你害死了。老子没打你屁股,是想给你留几分面子!也不知道你眼睛是不是长在屁股上了,居然看着羽柔那死丫头好,你眼瘸啊?”
潇云欢微笑,天帝却是愣了一下,跟着不服气地嚷嚷:“父尊您别乱说,那魔女为祸天界,还害了翼族,哪里好了?”
“走开走开,老子不想跟你说话!”太尊也不解释,只是连连挥手,仿佛把他当成了一只嗡嗡嗡的苍蝇,“闭嘴,什么都不许问,天机不可泄露懂不懂?乖孙儿,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有事儿啊?”
潇云欢瞟一眼臊眉搭眼的天帝,接着双眉一挑:“咦,你怎么看出来的?”
太尊哼了一声:“还用看,你这整张脸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写满心事,爷爷我用膝盖都能看出来!快说,怎么了?”
潇云欢也不再废话:“我是有件事想请教你,能说你就说,属于天机你就别说,我可不想让你受委屈。”
太尊顿时笑得更加灿烂,一看就是心花怒放的最佳诠释:“哎呀,还是我这乖孙儿懂事,知道疼爷爷!就冲你对爷爷这份心,就算是天机爷爷也会泄露给你的!”
潇云欢忍住笑:“爷爷,我终于找到了幽月……”
“找到了?哎呀,我就知道你一定行的!”太尊越发开心,“什么时候入洞房,什么时候生个娃娃?”
潇云欢叹了口气:“昨夜才入洞房,没那么快生娃娃,我想请教你的问题是……”
他把洞房之后,苏妩月就莫名其妙地恢复了记忆,还冲上天界来收拾了羽柔一顿的事儿说了一遍,末了一脸好奇:“爷爷,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他在讲述的过程中,太尊的嘴角就有了掩饰不住的笑意,等他说完更是嘿嘿嘿地笑个不停,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些猥琐:“我说你小子憋了一千年,是不是憋得太狠了?洞房花烛夜一宿没消停吧?”
潇云欢多少有些害羞,就圈起手放在唇边,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也没一宿不消停,天亮的时候她睡了一觉的,醒了就突然什么都想起来了。”
太尊越发笑得噗嗤噗嗤的,不过好在把事情解释清楚了:“这事呢,其实也没什么难理解的。你现在虽然是凡人之躯,但骨子里还是神界天族的太子,你的法力也早已恢复,只是被封印着而已。行夫妻之事时,就会有一部分进入那女娃娃的体内,少了当然没问题,但你折腾得太狠,就把她的记忆封印冲破了。”
三人自是目瞪口呆,居然齐声开口:“是不是啊?”
太尊一脸庄重地点头:“不要怀疑一根老油条对这种事的判断,我这绝对是官方出品的正品解释,不掺假。”
天帝早已皱了眉头,琢磨了一会儿之后回头瞪着潇云欢:“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都是跟你学的对不对?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什么老油条,什么官方……你在人间好的不学,怎么专学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帝清欢赶紧上前一步:“不要冤枉太子哥哥,这些话都是我说给爷爷听的……”
“你走开,老子不想理你!”天帝又转头瞪着他,“就算是你说给父尊听的,还不是跟这臭小子学的?再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子打死你!”
“你敢!”天尊砰的一拍桌子,胡子都被他吹得高高飘了起来,“你敢动老子的宝贝孙子,老子打死你!”
潇云欢望天:这就是静言说的隔辈儿亲。当然,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也是东陵静言的功劳。
天帝当然气恼,可是在他老子面前,还真就不敢顶嘴,只好恨恨地拧了个身生闷气。太尊横他一眼,接着又看着潇云欢笑:“放心吧,小子,那女娃娃之所以能飞到这儿来,只不过是借了你那一点法力。这么一折腾就消耗得差不多了,除非集齐她的生命石,真正恢复魔族体质,否则她没本事再飞上来。”
潇云欢实在无语,还以为发生了什么旷古未闻的稀罕事,原来只不过是因为洞房花烛夜索取太多,居然把封印都冲破了?这是叫什么事啊?也太卧槽了吧?
不过回头一想倒也正常,本来嘛,没有集齐生命石之前,苏妩月是不可能恢复法力的,这就解释得通了,那是他神族太子的法力好吧?
还急着去找苏妩月,潇云欢并没有多做逗留:“孙儿得尽快把兔牙找回来,就不陪爷爷聊了,您先歇着吧。”
太尊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早点把她找回来,爷爷挺喜欢那女娃娃的。不过你给她的那点法力不足以让她在天界支撑太久,这个时候她应该回到凡间了,下去找她吧。”
潇云欢行了一礼转身而去,帝清欢也急忙跟了上去,倒是天帝站在原地没动,隔了一会儿才问道:“父尊刚才说我瞧着羽柔好是眼瘸,这话什么意思?”
太尊哼了一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天帝皱眉:“可是……”
“自己去想!””太尊挥了挥手,“什么事都来问老子,要你何用?何况有些东西只能你自己看,别人说没用。”
天帝不再开口,慢慢转身而去,一些坚定不移的东西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动摇:难道这一千年来,真的是我错了吗?怎么可能?所有的一切都是所有人亲眼看到的,看来父尊是被云欢那小子洗脑太成功了……
洗脑?我怎么也被清欢那臭小子影响,说起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来了?
太尊说的没错,苏妩月获得的那一点法力在天界支撑不了太久,也就刚刚收拾完羽柔,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她赶紧憋着一口气回到了凡间,直接从窗口飞进了云上阁的洞房。双脚一落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就涌了上来,不由猛一张口,噗的喷出了一大口血。看上去虽然触目惊心,但这只不过是因为以凡人之躯硬闯天界受到的冲击太大,缓过来就没事了。
何况现在虽然难受了点,至少先把一千年前被抽筋的恶气出出来了,痛快呀痛快。至于接下来的账,慢慢算。
冷笑了一声,她在桌旁坐了下来,倒了杯茶水漱了漱口,舒服了不少。嗖的一声轻响,一身黑衣的幽绝已经出现,嘴角的笑容倒是不变,只是目光语气都有些复杂:“你回来了?”
苏妩月挑来挑唇,看起来十分平静:“这个回来了是指字面上的意思,还是字里面的意思?大哥。”
最后两个字让幽绝明显地愣了一下,接着就笑了起来:“一千年没有听你叫我大哥了,这感觉可真不赖。幽月,你回来我很高兴,真的。”
苏妩月也笑了笑,依然平静:“这是我和我夫君的洞房,我当然要回来,你有什么好高兴的,又不是你的洞房。”
幽绝笑出了声,却又叹了口气:“你故意的?我说的回来是这个意思吗?”
苏妩月刚要说话,却又感到一股血腥味上涌,虽然尽力忍住了,嘴角却依然有鲜红的血丝渗了出来。幽绝立刻上前,虽一脸关切,却并不如何着急:“没事吧?你虽然恢复了记忆,魔族体质却并未恢复,强行闯入天界受到的冲击比较大,休息一下就好了。”
苏妩月点了点头,想起刚才在天界听到了潇云欢的叫声,便皱了皱眉:“云欢没事吗?”
幽绝撇了撇嘴:“没事就有鬼了。他每次上去虽然都有帝清欢护着,但时间也不能太长,否则还是会受到冲击。所以若非万不得已,他不会上去,这一千年来,他每一次上去都是因为你。”
苏妩月看他一眼便低垂了眼睑,一时没有开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