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鼻子山,是布依国边境一座不起眼的山脉。因为其山的形状呈两个半圆状,酷似牛的两个大鼻孔,因此而得名。
它临近其他几座山匪的老巢,要论起地理位置来,也算是挨近布依国通往其他国家的边境,所以在这里立个山头当山匪,也是能混完粥喝的。
花娘坐在牛鼻子山上的闺房里,一边静静的等着消息,一边临摹着布依国的字帖,她来到这里已经有五年了,总算从不识布依国大字的全文盲,变成熟读上千个大字的半文盲。
“小姐,小姐,成功了,成功了,咱们又成功了!”小石头兴高采烈的跑进来,抱着个梨花木的首饰盒就大叫道。
要不是手里面抱着东西,估计那货都要手舞足蹈起来。
花娘放下了手中的笔,用手指的关节在石头的额头上重重一敲:“喊什么?怕别人不知道咱们抢了别的山头的镖吗?”
小石头这才吐吐舌头,笑着把盒子给放下。
“小姐呀,咱们这趟收获可真不小。”石头压低了声音,但是话气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
“你唤我什么?咱们这是土匪窝,哪有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以后就叫我花娘,再喊错了,到厨房里面当一个月差再回来。”
“花娘,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些运绸缎的马车里面另有乾坤,每辆马车里头都有隔层,放在里头不是分量十足的银两,就是布依国的珍珠玉石。”石头看向花姐的眼神就像是看到未卜先知的神仙。
花娘的嘴角微微上翘,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银子有没有按我的吩咐,分几个人送到我们在城里的店中?”
“送了送了,全按花娘的吩咐,装成送山鲜的分配到几个店中,这是帐目。”几年来的合作分工,已经让石头能够完全按照花娘的心意行事,劫来的银子先入帐再分配下去,几乎成为了不成文的规定。
花娘翻看了一眼那帐目,满意的点点头,又说:“很好,至于那些珍珠玉石的就先放在山上,等寻着机会我们再出手。”
“是,属下已经把那些东西准备好了。”说着,石头打开了那个做工精致的木盒。
这木盒里头都是一颗颗龙眼般大小的珍珠,还有几块上好的玉石,虽还没有加工,但其材质都是上上乘。
花娘在盒子里挑了一块最大最好的玉石留下,“这块给我爹做生日礼物,其他的都登记入库。吩咐下去,兄弟们今天都辛苦了,晚上加餐,喝酒吃肉,月底每个人有花红。”
“是。”自打跟着花娘一块干,石头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等石头一走,花娘拿起那块玉石琢磨起来,是雕成一对白虎玉璧好呢,还是雕成五蝠游江好呢,嗯,这个得跟玉匠师傅商量一下。
正想着,花娘突然侧耳一听,然后对着门外唤了一声,“爹,都走到门口了,为什么不进来呢?”
一个六十多岁,看上去却精神矍铄、神采熠熠的男子走了进来,笑意盈盈的对花娘说:“乖女儿,你功夫又提高了,为父还有几丈远,你就听到了?”
花娘走上前,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说:“是爹教的好嘛。”
曾大当家的走进房后,看到花娘背着手藏着什么东西,古怪一笑道:“闺女呀,又瞒着为父做什么坏事?”
“女儿哪敢?”
“那你背着手藏着什么?”
花娘故作一幅不乐意的样子,把手中的东西摊开来,“下个月便是父亲寿辰,女儿想给父亲备下一份礼物,这下好了,你这么快就发现了,女儿的一片心意就这样白费了。”
曾大当家呵呵的一笑,朝女儿嗔怪道:“那这样说来,怪为父喽?”
花姐做个鬼脸,“难不成还怪女儿不成?”
曾大当家作无奈状,“你这丫头,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今天又私下里行动了吧?都没有跟爹说一声,就跑到别的山头地盘上劫镖,这要是东窗事发,其他山头的大当家岂不是要来找麻烦?”
“爹,你既然三年前把这牛鼻子山交到我手上,就应该让我全权来负责。咱们山头小,人手少,地理位置又不够好,按照以前的方式讨饭吃肯,肯定要饿死的。其他的山头仗着人多势众,从来不把我们山头放在眼里,那个秋风山的大当家,这些年招兵买马更是笼络了不少的人,眼见着就要把咱们其他的山头都一口吞下,咱们可不能认死理过活。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险中求生,反正咱们劫的都是一些来历不明的财物,就算真的被他们发现,也不会大声宣扬。况且我办事一向都是小心谨慎的,兄弟们出去干活从来不报自家姓名,报也是报别家的,让他们弄不清是谁下的黑手,窝里面斗去。”
曾大当家听完,叹一口气说:“你这丫头,在胆大心细方向倒是胜过为父。说吧,你是怎么知道那批运绸缎的另有乾坤的?”
花娘这才笑咪咪的向曾大当家的诉说自己选中这批货物的原委,曾大当家听完,也不由眼睛一亮。
“原来你这些年在城里面开这么多家店,不光是为了经商,也是为了给山上增加眼线?”曾大当家大吃一惊的说。
花娘点点头,“经商只是一部分,但是咱们做这一行的,消息最重要。布依国哪里的富人最多,哪里最繁华,我就把店开在哪里,有时候看似不起眼的饭馆、茶楼,说不定就是整个城中消息最灵通的地方。
半个月前,我就听说布依国的丞相之子收下了其他权贵的一笔贿赂,其他的官员借机发难,丞相家急着脱手这块烫手山芋,丞相儿子的小舅子做的是布匹买卖,突然把店里面的绸缎送到国外,我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所以才布下这个局,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了,他们贪赃枉法的银子就藏在这里面。”
曾大当家不由的皱起眉头,“你连丞相家的银子都敢动手,就不怕引火烧身?”
花娘却笑得一脸坦然,“爹,这些银子可都是来历不明的,就算他们丢了肉疼,难道还敢报官追回来?再说了,银子是在月亮山的地盘上丢的,与我们何干?要找也至少是找离着月亮山很近的板凳山头上的山匪,我们怕什么?”
曾大当家不由捋一捋胡子,指着花娘说:“你呀,就是阴险狡猾,劫了别人的银子不算,还玩个栽赃陷害。”
“谢爹爹夸奖,那也是爹爹教导的好呀。”
曾大当家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曾大当家虽然来问女儿话,却没有真的责怪女儿,既然当初选择上山这条路,就没有回头路,过多的仁慈和怜悯都是不必要的情愫,正是因为看到花娘有自己身上的影子,曾大当家才放心把整个山头交到她手上。
可是,正当父女两个聊得开心,底下的人突然慌慌张张的来报:“大当家,老当家,不好了,月亮山的刘大当家和板凳山的邓大当家找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