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方琼做了一个旖旎的梦。
他梦见自己和一个女人骑着高头大马在山间奔驰,那女人坐在她的前面,长发如丝,身姿轻盈,身上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方琼很想看看那个女人是谁,却一直看不到她的脸,两个人骑着马,紧挨在一起,坐在马上十分亲密。
他们一起骑过山川,骑过草原,骑过小溪……终于慢慢停下来,方琼激动的转过头看了那女子一眼。
这一眼却差点吓掉了他的半条命:那居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陈兮瑜。
方琼吓得马上睁开眼睛,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脑门上都沁出细细的汗珠,还真是魔障了,居然敢肖想县令大人的夫人?
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方琼在心里面埋怨自己两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原以为这只是最近在县衙办事久了,跟夫人走得太近,才会有这样疯魔的想法,白天偷偷看几眼也就罢了,晚上居然还敢做这样的美梦,方琼,你还真是不想活了?
方琼忍不住在自己的脸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给自己打了一个耳光。
这样的想法一定要制止,他虽然仰慕陈兮瑜那样的女人,可陈夫人是有夫之妇,且不说他们之间根本没有可能,就光说陈大人曾经帮过自己这一条,就不能让自己迈过这条鸿沟。若不是陈大人,恐怕自己跟那伙兄弟现在还呆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继续当土匪呢。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方琼决定明天就跟陈大人说,自己不想再留在县衙里面当什么捕头,做陈大人的贴身侍卫可以,给镇上跑腿送货可以,甚至跑到这草场上养马也可以,就是不要再天天见到陈夫人,免得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心。
方琼绝对不会知道,还不等他开口,就有一封关于他和阿瑜的信悄悄落入县衙门口。
陈贵自打儿子当了官,日子就一天比一天过得舒坦,若是儿媳妇再能给他生个孙子,只怕他天天会过得比这还逍遥。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儿媳妇是个很有主见的,儿子又是个妻管严,只得任由他们两口子把传宗接代的事业弃之脑后,哪怕他隔三差五的敲敲边鼓,也轻易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
除了带孙女,早上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就成了陈贵每天的必修课。这天他刚推开房门,就看到门缝下面留着的一封信。
信上没有署名,陈贵打开信一看,顿时脸上马上变成锅底一样黑,他气得嘴唇不由的抖了抖,拿着那封信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拿着信质问阿瑜,却觉得无凭无据不敢轻易开口;想把这封信给李氏看,又怕媳妇一时嘴快,把这封有辱家门的人信让外人知道。
想来想去,陈贵觉得应该自己去处理此事。
阿瑜最近有些忙得晕头转向,先是想办法帮陈锦鲲安置小镇里的居民,之后又是想法子怎能样养那些来自野丘国的战马,两边都不是一件能够简单处理的事情。
不过,最最让她奇怪的,是公公最近看自己的样子怪怪的,就好像自己欠了好多的银两没还,等着她来还帐一样。
今天刚要出门,就碰到刚刚溜弯回来的陈贵,跟他打一个招呼,却听陈贵用鼻子哼哼一声,然后甩一甩袖子就这样走了,搞得阿瑜莫名其妙。
莫非男人也会更年期提前?阿瑜在心里面想着,转过身就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等陈贵走进陈锦鲲的书房,就见他还在忙着手上的卷宗,最近开的荒地多,虽然不用交税,但登记普查的事情不能马虎,陈锦鲲鹏抽空又检查一遍,怕有什么疏漏。
他低着头正忙,陈贵却板着一张脸进来了,“阿鲲呀,你天天忙着镇子上的事情,可别忘了家里的事,你那媳妇不好好管一管,就由着她这样天天往外头跑,也不怕她惹出什么事?”
“爹,你说笑呢,阿瑜能惹出什么事?”陈锦鲲听着,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陈贵看见却更加着急,“就是你太放心你那媳妇了,等他做出什么事情,一切都已经晚了。”
陈锦鲲这才抬起头来,不解的问:“爹,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
陈贵从袖子里面拿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啪”的一声拍到陈锦鲲的桌子上。
陈锦鲲抬头看了看陈贵,又看了一眼那封信,不紧不慢的接过信封,打开来一看,眉间不由的微微蹙了蹙,但也仅仅是皱皱眉而已,陈贵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爹,你这封信是从哪里弄来的?这写信人是谁,究竟是何居心?”
“你甭管那人是谁,就想想那信上的内容究竟是真是假。”陈贵的语气里面带着隐隐的愤怒。
“哼,这还用问吗?肯定是无是生非。不管这写信人是什么人,不但污蔑我的娘子,还抵毁我信任的属下,都是罪不可恕,要是我知道那个人是谁,一定不会放过他。”陈锦鲲说到最后咬了咬牙。
陈贵看儿子不以为然,心中一痛,却是一幅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哎,我说你怎么就那么相信你的媳妇?她天天不着家,有时候很晚才回来,整天在外面干什么都不知道,有哪个女人会跟她一样?还有你那个叫方琼的属下,以前不是在边境做土匪吗?你一下子就让他当捕头,蛮荒之地的人都缺少教化,你见得他跟你就是一条心,不会被着你这个县令大人做点什么?”陈贵一步一步的引导儿子,想让儿子开开窍。
可陈锦鲲却坚定的说:“爹,正因为他们一个是我的媳妇,一个是我最信任的属下,我才更加的相信他们。他们两个是绝对不会做出苟且的事情的!”
“方琼昨日还跟我提起,他不愿意呆在县衙,觉得这工作太不自由,若他是如信中所说,岂不是巴不得天天呆在县衙里面?还有阿瑜,别人不相信她情有可原,但是你是看着她长大的,怎么会也不相信阿瑜呢?”
陈贵瞪了儿子一眼,“人心隔肚皮,那时候的她还没有置办下这样大的一份家业,你也没有入朝为官,正所谓‘画皮画虎难画骸,知人知面难知心’,一晃这么多年,谁知道她心里面究竟是怎样想的?要是她真的一心一意为你着想,怎么会不顾全你的面子,一个县令夫人整天的抛头露面呢?”
“要依我看呀,当初咱们就不应该离开京都,在那里你至少是个丞相,却跑到这里来当个区区县令,真是自讨苦吃。”陈贵忍不住还是埋怨。
“爹,就算在这边境当县令,也能发挥我的作用,要是这个小镇真的治理好了,我觉得成就感不比在朝中当丞相差。”
“可你连个媳妇都看不住!”陈贵气乎乎的说。
“爹,我说了,那些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我根本不相信阿瑜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也不是你说了算,得亲眼看见才知道。要是这丫头真的跟你一心一意,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再为你生下一个儿子来?”
“……”陈锦鲲觉得有些头晕,感到父亲越来越胡搅蛮缠,这明明不是一件事情,却被他说得有鼻子有眼。
“阿鲲呀,正所谓‘眼见为实’,不如你就跟我去看着你那小媳妇一天,看她是否真的安守妇道。”
陈锦鲲一甩袖子,不愿意再理父亲,“不去!爹,不要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再做这些无聊的事情,我相信阿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