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赖妈妈给送到庄子里去了?”吴昭昭得知消息,满脸的错愕,同时又有点愤恨。
  赖妈妈向来都是向着她这边的,从来都是她说什么,赖妈妈就听着去做什么,从没有忤逆过她,如今更是听到她的暗示,说自己不希望郗昭在苏家痛痛快快做事,赖妈妈就带着人去给郗昭添堵使绊子,这么一个得力的人儿,竟然就被郗昭说打就打,说发落就发落?!
  秋兰撇了撇嘴,“听说甘露台的那位把所有的管事儿的全都给叫了去,当众就给他们好看,哦还有,当时有几位身子不爽利,告了假没有立刻过去,也被她撸了差事,当粗使的佣人了。”
  那几个被撸了差事的也都是同赖妈妈一样听她的话的,吴昭昭连着损失了这么多员“得力干将”,心中自然是堵得慌,当即说道,“把那蒸坏了的酒拿上,咱们去甘露台。”
  “姑娘既是要去甘露台,怎么还要拿那蒸坏了的酒?”秋兰有些不解,再说……表姑娘哪次往甘露台送东西,不是挑那极好的去送?今儿怎么……
  吴昭昭拿眼睛一瞪,“你如今也不听我的话了?”
  秋兰唬得忙应了一声,“婢子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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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昭缩在屋子里看她们往炭盆里面添炭火,屋子里暖气铺面,进来的人都恨不得换上夏日里的衣衫,就只有她,披着袄子,抱着暖炉,桌上还放着滚滚的热汤。
  这时候就听到外面小丫鬟匆匆跑进来,又急匆匆地对她说,“夫人,表小姐来了,这会儿已经到前院了。”
  听这意思倒像是她应该立刻出门相迎,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郗昭抱着手炉没动,但屋子里还在添炭火的人却停下了。
  “没你们的事儿,继续。”凤栖向着那边说。
  “既是表小姐来了,就先把人领到花厅,上一盏好茶。”郗昭对那小丫鬟说。
  “可是……”那小丫鬟似乎还有什么话,却又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开口。
  “还有什么?”郗昭皱了眉,这段时间她同吴昭昭没碰过面,若不是那天赖婆子提到了一句,她都快要忘记府中还有吴昭昭这个人了。
  小丫鬟跺了跺脚,有些着急地说,“夫人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很严重?”
  “没有没有,表小姐好着呢!”小丫鬟忙不迭否认。
  “既是没有,那就请表小姐去花厅等着,就说我在忙,过会儿再去。”郗昭说完也不再理会她,将手里的手炉递出去,可怜兮兮地对凤栖说,“烦请姐姐再替我重新换块炭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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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栖认命地替她添好炭火,之后看了一眼门外,问她,“不去看看?”
  郗昭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既是来见我的,我说让她等着,她就等着,难不成我还得倒履相迎?”
  “只怕这位表小姐憋着什么劲儿。”
  “或许是来兴师问罪。”赖婆子被她处置了,当初那几个没来的管事也都被她处置了,后来稍加打探,知道了这几个人平日里往通云阁跑的频繁,他们丢了差事,就相当于段了吴昭昭的臂膀,当然就坐不住了。
  那日之后,苏宇旷倒是无关痛痒地问了一句,然后也没个什么反应, 只让她看着办,后来又另外告知她几个需要备下礼物送去的府邸,她忙,他也忙,听说书房那边的灯都是彻夜不息的。
  又等了一会儿,郗昭才终于起了身往花厅的方向走,出门的时候又紧了紧披风,毛茸茸的领子裹着脖颈,她看着四面漏风的廊庑,想着……若是在这外头再罩着一层什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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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厅里的人正一脸关切地问厅内的人冬日里的衣裳可够,又说她那里还有好些闲置下来的料子,回头送她们些,好做衣裳。
  厅内的人自是百般感谢,脸上笑得像朵花。
  郗昭走进来,屋中的交谈就也停了,吴昭昭站起身,倒不像开始时候那样的颐指气使了,而是规规矩矩向着她行了一礼,叫了一声,“嫂嫂。”
  郗昭点了点头,“这么冷的天儿,表姑娘怎么想起来这儿了?”
  “就是因为天冷,所以才想着来这儿看看,看看嫂嫂和表兄可还需要些什么。”
  “表姑娘有心了。”
  “哦对了,”吴昭昭回身让秋兰将东西拿过来,趁着这个档口,又转回来想着郗昭解释道,“我在通云阁也没什么事儿,好琢磨个什么,前儿跟着南姐姐一起学着酿酒,今儿刚刚做成,虽说日子放置得不长,但这种酒也就是喝个新鲜。”
  之后从秋兰的手里接过一只小酒坛,动作娴熟地拆了封口,再倒进一同带过来的小酒盏里,最后亲自端着递给郗昭,“这酒盏也是南姐姐送我的,配这酒喝正合适,嫂嫂也尝尝。”
  她一脸期待,郗昭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酒,只见酒液呈草绿色,闻起来隐隐有些酸,又隐隐带着些甜。
  “啊……是用的猕猴桃。”吴昭昭解释道,“最开始是南姐姐自己酿着喝的,我尝着味道不错,就央了她教我,嫂嫂也尝尝看。”
  郗昭端起来浅浅饮了一口,味道……并不怎么样。
  偏偏吴昭昭还一副求夸奖的模样,郗昭想了想,说,“我不太会品酒,喝着只觉得味道有些怪,你表兄在这方面勉强算个行家,等他回来了,请他尝尝看。”
  “嫂嫂你再喝一点,这酒就是要一大口全咽下去才能感觉到回甘的。”
  郗昭放下了酒盏,端起茶漱了漱口,“表姑娘一片好心,我也不忍心拂了去,只是我实在受不住这味道,怕等下呕出来失了态,就不喝了吧。”
  “算了,嫂嫂既然不喜欢,那就不必勉强了。”
  吴昭昭有些不高兴,将那酒盏夺过来,手一扬,里面的酒杯泼在砖石上,然后她向着郗昭行了一礼,“打扰了嫂嫂这么久,是昭昭不懂事了,昭昭这就告退!”
  说着她当真迈开步子走了出去,甚至还在出门以后大剌剌地拿帕子使劲儿地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