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说人进了我的马车,还说要进来搜,”苏宇旷将车帘又掀开了一点,冷眼看着外面的人,“可要进来搜一搜?”
  “瞧您说的,”车外的人打了个哈哈,“是小的眼花了,惊扰了苏相公,还望苏相公不要怪罪。”
  “既然不搜,那就走吧。”
  “是是是……”车外的人点头哈腰连连赔笑,“小的这就走,这就走……”
  转身的时候又踢了一脚身旁的人,“你眼睛瘸啊?苏相公的马车都敢随便指!”
  “可是明明——”被踢了一脚的人觉得有些冤屈。
  “还说!”跟着又是一脚,“往别处找找!小心惹怒了苏相公,让你他娘的兜着都兜不走!”
  ===
  “他们走了。”苏宇旷放下车帘,并没有动。
  郗昭之前一直躲在他身后,虽说车内空间还算宽敞,但他一个人能挡着的位置有限,就只能紧紧地贴着,夏日里衣衫都薄,热度源源不断涌上来,总会让人觉得不自在。
  郗昭回到了方才的位置,“多谢苏相公。”
  “你我之间,本不必如此。”苏宇旷淡淡应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笑道,“似乎每次遇上九姑娘,九姑娘都会出一些状况。”
  可不是如此么?之前在怀王府,他亲眼看着她落水;后来在安南侯府,她又被他的表妹陷害;今日也是如此,竟然直接就被人追赶着,满京城找一找,都未必能再找出哪家的姑娘会如她这般精彩。
  “教苏相公看笑话了。”郗昭苦笑了一声。
  “只是九姑娘如何会惹上怀王府的人?”都是经常打交道的人,怀王府中的人的装扮总是能分辨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郗昭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九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不妨先同我说说,说不定我可以帮九姑娘的忙。”
  郗昭摇了摇头,“没什么难处,多谢苏相公关心。”
  “那些人既然是冲着九姑娘来的,想必九姑娘若是这会儿回去,还是要遭他们的毒手,九姑娘若是愿意,不妨就先随我回去,对外只说表小姐相邀,请九姑娘进府一叙。”
  郗昭顺从地点了点头,“一切就都听苏相公的。”
  心中暗想:吴昭昭若是知道自己无形之中成了一块挡箭牌,也不知是该哭还是笑。
  ===
  “桓先生!”追出去的那群人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桓延章靠在马车边上,见他们回来,往他们身后看了看,“人呢?”
  “不、不见了……”
  “不见了?!”桓延章的眉头拧起来,“一个大活人,来回就这么一条路,怎么还能不见了呢?”
  “之前是要追到了……只是追到后面就不见了人……”
  “废物!”桓延章瞪了他一眼,“那可是王爷要的人!还有你们!”
  说着又指着候在原地的人,“你们这么多人,竟然连被谁给弄晕的都不知道,要不是人家对你们没兴趣,兴许这会儿你们连命都没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一个小头头问。
  “你问我怎么办?”桓延章又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接着找啊!找不到你们自己去领板子!”
  ===
  “夫人,”万婆子递了杯茶给田氏,“成了。”
  净觉师父在给何氏解签,田氏的签文刚刚解过,是个极难得的好签,这会儿听到万婆子如此回禀,心中更是欢喜,捏着手上的那张签纸,笑得眼尾的皱纹又多了不少。
  可算是解决了这个心头大患!田氏看着背对着她坐着的何氏,暗暗冷笑一声,未来的首辅夫人就只能是她家昙儿的,别人一个指头也别想挨着!
  ===
  郗昙只觉得自己像是躺在了什么极硬的地方,她慢慢睁开眼,阳光刺目,好在她这一块地方勉强算是阴凉,然后她扭头向着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是躺在砖石上的。
  她慢慢坐起身,又抬手捂着头,她知道她是被人打晕了,只是那打晕她的人没有劫走她,却把她放在这个地方做什么?难道是……那人要去找帮手,觉得她一时半刻醒不过来,所以才放心地将她就撂在原地?
  这个可能性尤其大,尤其是她也曾听说过有些人会将女子拐走卖去别处,就愈发地庆幸自己提前醒了过来,这会儿也顾不上检查自己身上可有什么不妥,跌跌撞撞站起身来,大致分辨了一下周围环境,凭着印象往大殿那边走。
  没走几步,忽然迎面撞见一伙人,那伙人原本并没有太注意她,她这会儿看谁都不像是好人,只能在心中祈祷自己能平安过去,但擦身而过的时候忽然有人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她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敢问……姑娘可是郗家的姑娘?”有人这样问她,听上去语气还算客气。
  她想说不是,但又一想,这人既然能这样问,想必是有求于郗家,或许是知道郗家有进香的习惯,所以专门等在这里打算求见她的母亲。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我是。”
  问话的那人点了点头,“既然姑娘说自己是郗家的姑娘,那么……得罪了。”
  话音未落,旁边的人已经围了上来,不由分说就将她捆住,接着就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你们干什么!”郗昙满脸震惊,原来……原来他们都是一伙的么?!
  “郗姑娘别慌,我们只是要送姑娘去一处地方,不会对姑娘如何的。”之前问话的那个中年人依然做一副客气的模样。
  “你们是什么人?我、我母亲就在这附近!郗家的家仆也来了不少,你、你们……你们快放了我!”她大声叫嚷,只盼着这附近快出来个什么人把她救了。
  她甚至私心希望纪南庭就在这附近,幻想他能从天而降,救她出苦海。
  但是没有,周围空空荡荡,这里就像是已经被人遗忘了。
  她近乎绝望地被人塞进马车,然后有人团了一团不知从哪里撕下来的布料塞在她的嘴里,车帘被人从外面放下来,车轮碌碌,栽着她和她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