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国师之位予徐氏君房。今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大致上意思,便是将徐福夸得天上地下仅此一位,所立功绩,无人能比,兼之智慧无双、神通广大、姿容俊美(?),于是如今秦朝特地设立国师之位与徐福,从今以后他就是国师了。
徐福觉得自己活脱脱被夸成了一朵玛丽苏小花。
可就算是玛丽苏小花,他的嘴角也绷不住地微微扬起,他眸光明亮,脸上见了点笑容,只不过在城楼之下众人的眼眸中,徐福依旧是高冷而令人敬仰的,他们费劲儿地仰着脖子,不愿错过徐福一丝一毫的风采。
而后又是内侍道,立国师之日,也允许众人欢饮。
细细一数,除却今日,便只有立王后和天下一统时才允许天下聚饮。今日下了这样的诏令,天下都可知晓,国师头上的荣宠该是何等深厚。
这般昭告天下之后,嬴政又领着徐福下了城楼,前往祖庙。
由苏邑主持祭祀,徐福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跟随嬴政祭了祖。
但问题在于……他只是当个国师,祭什么祖庙?这可是秦国王室的祖庙啊!那些秦国先祖当真不会被气到,“噌”一下坐起来吗?
奈何嬴政神色实在太过肃穆,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徐福便也只有顺从之了。
二人身着款式相似的祭服,在祖庙中,正儿八经、无比虔诚地拜祭了秦的祖先。大臣们守在祖庙外,脸都憋青了,最后还是一句话也未能说出来。
原本立徐福为王后,就已经足够令他们感觉到惊悚了,日子一久,倒也渐渐习惯了自我安慰,还可以暗里嘲笑一番,男子被当做女子来看待,可不是什么好事儿,驷车庶长的位置都被夺走了呢。但是当了王后,升了皇后也就罢了,好歹大家都能如此自我安慰,但你还要当国师,当了国师,你还光明正大进祖庙???
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
大臣们的脸色憋得更青了,但是他们都知晓,此时不是反对陛下的最佳时机,如今陛下大权在握,威望升到了顶点,他要宰谁,连犹豫一下都不必,谁还敢去触怒嬴政呢?这时候的言官,还远远没有后世的地位,更何况以嬴政霸道的性子,决不允许任何人能凌驾他的意愿。
终于,徐福叩完头了,嬴政将他扶住了,带着他一起站立起来。
等再转过身面向大臣的时候,大臣们能充分感觉到,此时他们的皇帝陛下,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心情愉悦,与一统六国时差不了多少了。
大臣们顿觉心中更为酸楚。
如此一瞧,他们更不敢出声反驳什么了。
就……就这样过着吧,他们得庆幸徐福不是爱插手朝政的人,不然来个男色乱国,将他看不顺眼的大臣都宰了,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祖庙祭过后,嬴政又带着徐福赶往了下一个地方,大臣们苦逼随行,当然,百姓们是不可能跟过去了,这么多人若是挤着过去,那还不发生踩踏事故?
嬴政带着徐福前往的地方,依旧是一处宫殿,只不过这处宫殿修建得极为高耸,站在宫殿前,仰头一看,竟会生出与天相接的错觉来。
嬴政站在徐福的身后,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低声道:“此处象处于天极的紫微星,寡人为其命名‘信宫’,阿福若要观天象,便在此处是最佳的位置。”
说得更简单一点,此处就是徐福的占星台。
能将占星台修成宫殿大小,也唯有嬴政如此大手笔,也唯有他愿意如此大手笔了。
徐福低下头,脖子被拉伸的感觉得到了缓解,他动了动唇,最后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大臣们已经快要昏过去了。
商纣王为妲己建鹿台沙丘,周幽王为褒姒建烽火台,如今他们的陛下却是为一个男人,建起了信宫!
一个男子啊!
人家好歹都是给女子建的,他们的陛下怎么偏生不走前人路,给个男子建呢?
“随我进去。”嬴政拉住徐福的手,毫不避讳的,当着他的臣子们光明正大地秀起了恩爱。
大臣们刚要跟随,却还被无情地阻拦在了外面,大臣们更觉心酸了。
秦国国力越发强盛,修建宫殿自然也不差钱、不差人。信宫被修建得分外恢弘大气,走进去之后,徐福还能看见一些卜筮用的工具,两面还放上了大书架,上面堆着许多典籍,放到后世绝对能引人争抢。
徐福匆匆扫过,然后跟着嬴政登上了信宫顶层的小阁楼,站在那里,徐福的确可以有更好的视角,以观天象。当初老太卜的那个小塔,与这相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
徐福不自觉地闭上了眼,感受着风刮过自己的滋味……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嬴政在其中花了多少心思,凝聚了多少心意。
徐福心底怎么可能还没有触动?
他睁开眼,动动手指,挠了挠嬴政的掌心。
“我们下去吧。”徐福道。
其实这时候,徐福心里的情绪层层累积,已经快要累积到一个顶点了。
嬴政带他祭祖庙,是为了光明正大地向祖先与臣子、乃至天下,宣告,他与他之间的关系的,是被认定了的,连祖庙都能进的。
徐福领会到了他藏在其中的情意,于是越是领会,徐福心底掀起的波涛就越大。
“好,走吧。”嬴政将徐福的手攥得更紧,带着他下了楼。
等走出信宫后,徐福忍不住道:“可还去别处?”
瞧瞧这些大臣们一脸土色的模样,徐福都实在不好再伤害他们了。
“没了。”嬴政低头凑在他耳边道:“阿福可觉如愿了?”
“如愿了。”徐福低声道。
是如愿了,他得了民心,也踩下了朝中大臣反对的声音,又征服了奉常寺,他直直坐上了国师的位置,没有一个人再能对他的位置指手画脚。
如今的徐福,坐在国师之位上,是完完全全名副其实的。
大臣们缓缓松了一口气,这才散去。
徐福和嬴政坐上车驾,往咸阳宫回去。
嬴政忍不住抚弄着徐福垂在脑后的头发,因为嬴政将事儿办得实在太合徐福的心意,直直戳中了他的心窝,这时候徐福连不允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就这样任由嬴政往下摸了。
幸好大臣已然先行离开了,不然让他们瞧着这一幕,定然会觉得胸口再度受到了暴击。
车驾渐渐地远了。
信宫矗立在那里,于寒风中,巍然凌厉。
……
秦朝设立国师之位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天下,所有人也都知晓了这位国师的名字,徐氏君房。
曾经受过徐福恩惠的人,这时候方才反应过来,当年那位徐姓方士,便是如今的秦朝国师。而这些受过徐福恩惠的人,偏偏布在各地,有不少还曾是别国的人。
如赵国、魏国等……
这些百姓了悟之后,便立时接受了这位国师徐福,心底对于秦统一的抵触竟是也减了不少,毕竟他们的恩人,甚至是他们的信仰,如今就在秦朝任国师,还据传他本就是秦国的大官儿。由小及大,由一人及百人,这些百姓顿觉从徐福的作为,瞧出了秦国官员们的作风。或许秦朝当真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左右也不会比从前更坏了。
于是在立国师的消息传出之后,那些郡守惊异地发现,各地的百姓竟然变得乖觉了不少。这也实在是个奇迹了!
秦对百姓的统一进程还因而得到了极大的推动,当然,这是后话了。
总之,徐福之名已然传遍了天下。
与那一世在秦朝已然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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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皇二十四年,秦始皇擢升廷尉李斯为丞相,随后将朝政暂交予太子扶苏,又令公子胡亥、丞相李斯、中车府令赵高、国尉尉缭、将军蒙恬协于太子。
同年,王翦告老归家,正式退出了秦朝的武将队伍。
始皇二十五年,春始,秦始皇携皇后、内侍、护卫,出巡郡县。
不久后,他们的队伍便到达了邹县。
长长的队伍停在了一座府邸之外,县令狗腿地将他们迎进了府中。
县令不知这位皇后的容貌,他只隐约知晓,据传陛下极为宠爱的皇后,却是个男儿。那县令好奇不已,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去打量走在前头的人。
只见两人皆着黑袍,一个背影高大英武,一个背影挺拔孤冷。
二人身上散发出气质,都能震慑住人。
县令忙小心地低下了头去。
果然,陛下与皇后自是不同!
只是那县令心底实在好奇极了,好奇得仿佛有一双手在心底挠来挠去一般。
陛下之功盖五帝,这般厉害的人,能被他看中,站在他身侧,受他宠爱的人物,又该是何等绝色?
就在这时候,县令听见前面的二人开口了。
“口渴,肚饿,先在厅中歇一歇,也好让他们都去吃些东西。”
县令听见了这道声音,微微清冷,但嗓音却很是好听,无端让人想起天边仙乐。
“县令。”另一道声音响起了,威严低沉。
县令打了个激灵,当即反应过来这是陛下在叫他。县令忙几个碎步上前,蹭到了二人的跟前去,他躬下腰道:“陛下,臣下知晓,这便命人去准备。”说完,他便顺理成章地抬起了头,去打量对方的神色。
这些小地方的县令,哪有见着陛下的机会?更别说见着皇后了。
这一见,县令就有些傻眼。
这相貌,县令从前哪有机会见着啊?
实在面容英俊,气势逼人!
县令的目光稍稍往旁边一瞥,那就更不得了了!这人看上去年纪极轻,若非身量足够,说他是少年,怕是也有人信的,而且此人面容极为出色,竟是县令从未见过的绝色!只是此人身上气质淡漠,倒教人不敢接近了。
县令在心中暗自咋舌。
也只有这般的人物方才能配上陛下了!陛下也实在厉害,这样的美人儿也能揽入怀中。
县令压下了心底百般思绪,这时候下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县令马上就吩咐了下去。
徐福和嬴政没再管其它,他们径直走进了厅中坐下。
那县令吩咐完下人后,忙跟了进去,他进去一瞧,才发现陛下竟然连落座,都是与皇后一同,县令一面惊讶一面又感叹不已,怕是女子也少有受这般重视的。
县令刚感慨完便被打发走了,他有心想要多看陛下两眼,但却不敢不从,他顺从地退了下去,趁着这个时候,叫来人去整理房屋了。
……
徐福从未有过这样惬意的时候。
一身的重担都缷了下来。
一路和嬴政出巡,原本应当觉得劳累的路途,竟是变得极为轻松和惬意,嬴政有意迁就他,便将行程放得极慢。
嬴政道:“明日,我们便去登峄山。”
这是帝王必须要做的一件事,登山、祭天地。
徐福也隐约记得,历史上嬴政登了不少的山,而且似乎还留下了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