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郁握着她的手, 沉吟片刻, 他说道:“下了车到地方, 你谁都不用理会, 见到了人点头示意就好, 不用对谁客气。”
  边弥一惊, “这怎么行?那不是你家人吗?”
  “不一样。”墨郁不知道为什么,唇角露出了一个怪怪的笑,边弥一时之间也参透不了他是什么意思, 只好乖乖听话。
  很快到了地方,车在一处城堡前停留下来,这种古欧样式的建筑,恢弘却又华丽,每一块儿砖都价值不菲,边弥下了车紧张的挽住墨郁的臂弯。
  有人给开了门,边弥其实后知后觉,听到一些人在低语,才意识到他们说的都是意大利语,就算边弥想说话,也完全听不懂。
  不知道一早在外面迎接的侍者说了什么,边弥听见墨郁发出一个单音节的词语,意大利语,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语气优雅,声线与说汉语时完全不一样,好像连声音都改变了。
  边弥不禁捧脸想对自家男朋友犯花痴,好在忍住了。
  正想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亲切的叫喊声,边弥闻声看去,来人一头褐色的卷发,浓密的眼睫毛碧色的眼睛,五官深邃,烈焰红唇,看起来有三四十岁的样子,边弥听懂了一个发音,baby,应该是叫墨郁的,这个词不是意大利语。
  她热情的拥抱了墨郁,然后又语速很快的说了句什么惊喜的要来抱边弥,边弥心里一紧,有些不明状况,在尴尬着抬手要不要回抱之际,墨郁伸手挡在了俩人之间,字正腔圆的汉语,“你会吓到她。”
  这句,让女人微微一怔,随后打量了一下边弥,她很快再次笑开,开口时,是别口的中国话,“你好,我是墨郁的姑姑,亲爱的,终于见到你了,my sweety cat。”
  边弥忙问号,并夸赞一句,“您的汉语很不错。”
  一路进去,边弥见到了墨郁的奶娘,这位在国内娱乐圈中时常被开玩笑,却被大家统一开玩笑说不可能是国外人的女人。
  边弥很是紧张,手心都出了汗,老人头发已经全白,但因为发色本身也不是黑色,所以这会儿怎么看都有些浅金,但她老人家精神很好,看到边弥之后招手让她过去,边弥看了看墨郁,墨郁点头,边弥才迈开步子走过去。
  边奶奶眉眼柔和下来,握住了边弥的手,“我还以为,临终前不能看到小郁结婚。”她一开口就是标准的汉语,语气不急不缓,温柔大气。
  边弥脸颊一红,“奶奶,您看起来很漂亮。”
  边奶奶顿时笑了,异常开怀,“旁人只会奉承我,说我还年轻,你倒是不一样。”
  “我说的可是实话。”边弥认真强调。
  这位老人年轻时绝对风情万种,怪不得边弥的爷爷跟她结婚。
  边弥哄得老人开心,大家都开心,晚上吃了一度非常丰盛的晚餐,照顾边弥的饮食,晚餐是中式的,但边奶奶也没有忘记让人做几道意大利的美食让边弥品尝。
  出奇的时,今天这顿饭,全桌的人都用的是汉语,就算中间有人表达不清楚胡乱说了意大利语,边奶奶也会畅怀大笑的帮他解释他的意思。
  这可真是天大的重视了。
  边弥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晚上,洗了澡,边弥坐在床上,窗外是漂亮的夜景,边弥边看边摇摆着腿,边奶奶把她手上一直带着的翡翠钻戒给了边弥,这会儿就在她的手上戴着的。
  边弥伸出了手来回仔细看。
  看得出来这是很值钱的玩意儿,起码也有很多年了,不像是边奶奶买的饰品,很大可能性是当时边爷爷送给边奶奶的东西。
  这相当于爱情的传承了。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现在这两个老人不住在一起,可这毫无疑问是一种很值得珍重的东西。
  墨郁写完澡,在床边坐着擦头发,见边弥一直再看这枚钻戒,稍微往后扬了一下靠在床上,眼睛映出细微的笑意,“好看吗?”他问。
  边弥头也没回,点头,“好看啊,这还是我第一次拥有翡翠的钻戒,看起来很优雅的感觉,就是跟我不太搭调。”
  她说罢,转过头来嘿嘿笑道,“我还是少戴,丢了就不好了。”
  “丢了也没关系。”墨郁却一本正经的说道,握住边弥的手,“就是一个普通的戒指罢了。”不过,跟她不太搭?
  “喜欢白色的钻石?”墨郁问。
  “也不是呀,只是绿色不是要考虑搭配的衣服颜色嘛。”边弥继续晃着脚丫子,不过这对女生来说,都是甜蜜的负担呀,也根本不是个事儿。
  墨郁若有所思,倒是没说什么。
  既然边弥同意订婚,自然这边一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祁夫人和祁段江一早就知道会在意大利订婚,人没过来,当天通了个视频,大家说了几句话。边奶奶笑意更深,“等小郁回国,带着猫猫去见他爷爷,国内在办个订婚宴,到时候两位可一定要到场啊。”
  边弥顺佳紧张起来,偷偷问墨郁,“你爷爷会不会很凶哇。”
  “到是不凶……”墨郁表情有些微妙,“你见了就知道了。”
  “那,为什么今天你爸妈不在啊。”边弥一提到这个,有些好奇,虽然说是在意大利订婚,但其实也就是吃一顿饭,把婚期定在了明年夏季。
  墨郁一听这个,嘴角略微的动了动,表情微妙的无语,“我爷爷奶奶不许他们俩插手我的事情。”短短一句话,道出这俩人的不着调来。
  边弥想到了白婧跟她说,墨郁的亲爹不被他爷爷看好,甚至嫌弃。
  在意大利的日子还是很快的,边弥在后面两天跟墨郁在一些景点逛了逛,差不多到了时间就回国了。
  之后的时间,边弥就进入了高度的工作中,戒指边弥还是戴着的,毕竟是长辈送的,墨郁的情况意大利的老人肯定都看着的,那么自然边弥也会被她看着,如果一回国戒指就摘了,难免伤老人的心。
  在加上边弥也确实比较喜欢这款戒指。
  然而,没多久之后,一档采访节目的曝光,边弥手上的戒指也进入了大众的视野内。
  网上众说纷纭,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戒指的来历就被扒的明明白白。
  【说是从产自明朝,皇帝御赐的东西,被收藏者当做送给正妻的象征,一代一代传到现在,也算是墨家送给儿媳的最真诚的聘礼。】
  【这个玩意儿,价值一个亿,恐怕都不止。】
  【多少年的东西了,还是保存的这么干净漂亮,与其说是正妻的象征,不如说是爱情的象征啊/感慨】
  【呜呜呜难道猫崽和郁神已经……?】
  【不确定,不过这个戒指现在在猫崽手上,足以说明,不仅仅是外界传的郁神的背景是真的,他对猫崽的那颗心也是真的。】
  【我他妈哭爆呜呜呜。】
  【我好柠檬啊[柠檬]】
  【神仙爱情。】
  然而没过多久,就有风声传出,墨郁高定十枚钻戒,采用全球最昂贵浪漫的材料,定制出十种不同颜色的戒指,送给边弥做十九岁的生日礼物。
  第76章 76 弟弟
  网上一片酸, 边弥本人则是惊呆了,确实她并不知道墨郁给她定制十款钻戒,收到礼物当天自己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至于走漏风声, 则是管家那边取戒指的时候根本就没避讳那些媒体,一颗颗璀璨的钻石就这么大剌剌的被拍到了。
  戒指的含义是什么, 没有人比网友们更清楚了,也正因为如此, 才会引起轩然大波。
  不过……
  当天晚上, 边弥将这些钻戒看了又看, 年糕二号凑过来, 肥硕的大尾巴像一支丰满的狗尾巴草,不是甩动着拂过边弥的下巴, 它凑过来嗅嗅这里,嗅嗅哪里,最后对钻戒没什么兴趣的走了。
  边弥摸了一把年糕二号的尾巴, 嘴巴里嘀嘀咕咕吐槽:“不识好货,你就知道吃。”
  年糕二号听到边弥的声音了, 耳朵稍微往后稍动一下, 懒得搭理主人。
  边弥觉得这些实在很贵重, 可是迟疑着一想, 这本就是墨郁为了让她开心去专门定制的东西, 再加上两人也定了婚期……
  管他呢。
  边弥破罐子破摔, 随手取下一枚粉钻戴上试试, 要说粉色挑皮,也还好她皮肤很白带什么颜色都好看,再加上边弥最近因为拍戏, 把美甲给卸了,现在指甲圆润可爱,带着小小的月牙,跟粉钻相得益彰。
  不知不觉,就到了大年三十除夕夜,这天晚上,边弥要跟着墨郁到墨家祖宅吃饭,祁段江一家也要去拜访。
  墨郁爷爷的身份就注定了这次订婚即便在郑重其事,形式上也不会多隆重。不过长辈们重视才是真的重视,其他都是虚的。
  车里,祁段江就交代边弥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墨老爷子现在虽然说是已经退了,但老一辈本身就是很守规矩的人,跟别说从前也在纪律森严的部队里待过,更是如此。
  边弥就在脑子里脑补出一个黑脸严肃的老头形象,活活把自己给吓到。
  祁夫人白了他一眼,“吓到孩子。”她握着边弥的手,“保持好仪态,别说错话就可以了。”是跟墨郁过一辈子,又不是跟墨郁的爷爷过一辈子,太紧张也不行。
  墨郁没有跟边弥在一辆车上,边弥跟着祁段江他们一起。
  到了目的地,典型的中式小二层就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房子被刷成了干净好看的白色,前面的院子里种着几把小青菜、蒜苗和香菜 ,仔细看还有黄瓜藤和番茄藤,门也有些年代了,但很结实。
  按了门铃,没多久就有人来开门,来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满脸高兴,“哎呀,是亲家吧,可算是来了啊!”
  边弥脸色一红,张口就要说话,祁夫人握住了她的手,也盈起笑意,“我们一家来了,可是叨扰了。”
  “怎会怎会,我父亲就在里面,快快进来吧。”
  “哎,小郁没跟着一起回来吗?”
  边弥刚问好完,这会儿忙替墨郁解释,“他上外边儿停车去了,马上就过来。”没想到这人竟然是墨郁的亲爹,怪不得这家伙这么帅,原来亲爹基因好啊,边弥再次重复,“叔叔好,我是小弥。”
  “哎哎,听好多次了,弥弥嘛,快进来吧。”
  墨郁回去的时候,祁家一家已经落座客厅跟老爷子在聊天,边弥背影对着正门口,墨郁换了鞋子,看到她挺直的腰杆,侧脸的表情分外凝重和认真,墨老爷子大手一伸,那讲了几百次耳根子都听出来茧子的光荣事迹,又被他重新讲一遍。
  “我跟你说啊,那会儿说时迟那时快,我劈手夺过那姓赵的手里的印章,那家伙他们都有枪啊!可我能怕么,每一个人早都做好了为党为国家英勇就义的准备……”
  墨郁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心里叹了口气,才干咳了两声出声。
  可老爷子分明就没听见,讲到激动的时候,脸色都红润了不少,看起来精神抖擞的很。
  墨行章轻轻拍了拍墨郁的手,“把厨房的水果都洗洗切一切,给弥弥她们端过去。”
  “也不嫌讲的烦,每次讲这故事,半个字都没错。”每一次都讲的一模一样,真让人敬佩。
  墨行章在切菜,语气放的很轻缓,“这些年,已经鲜少有人愿意坐下来听你爷爷说说话了,虽是年轻那会儿严厉的很,但老了老了又变成了孤独的孩子。”
  墨郁沉默了片刻,没有说话。
  “你爷爷啊,胸怀的那可是一腔的爱国之心,”厨房里传来的是闷闷的切菜声,墨行章声音也有些感慨,“当年那战打的多激烈你自己不是不清楚,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可是终究是最后,那群好弟兄们,只剩下他一个了。这么多年来,给那些烈士的慰问扫墓,从来没停过。”
  “所以他难免对后辈有很高的期望,可你爹我不行,我就不是那块儿料,你爹性子优柔寡断,遇事犹豫不决,不是你爷爷期望的样子。可你与我相反,你果敢坚定,勇敢无畏,脑子转得也快,打小就聪明绝顶,所以你爷爷希望你接他的班,他老了不行了,希望你能代替他。”
  “爸,人各有志。”墨郁洗完了水果,抬起头来看向墨行章,“若国有难,我定义不容辞,可现在的盛世早已如他所愿,一贫如洗吃不上饭的日子,也都熬过去了。”
  “是,我知道人各有志,我也懂你的脾气,我知道正是因为你生于平安的年代,所以你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我只是……”他语气放轻了许多,“希望你能懂你爷爷几分,他这一辈子都是这么过来的,紧绷惯了,他从前威胁断了你电竞路的事情,你别怪他。”
  “我从没有怪过他。”墨郁声音淡淡,语气却带着鲜少的认真,“我为他感到自豪。”
  短短几个字,却让墨行章湿润了眼眶,他欣慰不已,“那就好,那就好。”最后一句‘那就好’轻到几乎让人听不见。
  “弟弟呢?”墨郁不想看到一个大男人还哭鼻子 ,于是主动转移话题。
  “你刘阿姨去接他了,幼儿园五点二十才放学。小宴很久都没见你了,一会儿跟他玩会儿。”
  “好。”墨郁对这个弟弟,感觉甚是微妙,这其实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他老妈早在他小时候就跟他离婚了,离婚之后两人各自有了新的家庭。
  墨郁本身对亲情就很淡,基本没怎么主动联系过亲妈,亲爸也是这样。
  “你对人姑娘好点。”墨行章看了看外面客厅里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