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来了。”
几分钟后,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床边的人给他们让了位, 两医生立刻给盛闻言做检查量体温。
“她什么时候开始发热的?”医生问。
沈树亦立刻答道:“昨晚十点接到她电话的时候她已经不舒服了,但当时她说自己吃了药。”
沈在看了他一眼, 电话……她给他打电话了。
医生:“那再之前呢, 她什么开始不舒服的?”
沈树亦为难了下, 这个他并不知道。
“中午。”沈在开了口,“昨天中午午饭的时候说嗓子不舒服, 但原因应该是前天造成的, 大概是穿的很少着凉了。”
“嗯,好的。”
沈在:“严重吗?”
“不算太严重,但她发烧没有及时退烧。现在, 我要给她做一下物理退烧, 然后还要挂点滴。”医生道, “你们之后房间留一个人照看一下吧。”
“我来。”沈树亦道,“我没什么事,小叔,让我在这照顾她吧。”
——
半个小时后,医生处理完离开了。
沈树亦搬了张椅子,坐到了盛闻言床边,盯着她正在打针的手背。
沈在面色微冷,看不清情绪,他在房间站了一会,转身走了出去。
“诶,沈在哥。”朱灵韵连忙追了出去。
然而沈在走得很快,似乎丝毫没有想搭理人的意思。
朱灵韵跟了一会在走廊上停了下来,嘟囔道:“真是的……怎么还留那两人单独在一块啊。”
“你倒是挺操心。”朱思邈走上前来,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朱灵韵轻哼了声:“怎么,我不能操心?那人家是情侣啊,盛闻言生病了,他还工作去干嘛。”
朱思邈眉梢微微一挑:“你确定是情侣?”
“……”
“别人的事你少管,好好做好父亲交给你的事,别搞砸。”说罢,朱思邈说完姗姗离去。
朱灵韵站在原地,气得不行:“靠!谁会搞砸!你看不起谁啊。”
……
盛闻言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就是一个十岁的小屁孩,跟着她妈妈去了一个游乐园玩。
玩着玩着,她妈妈说,有个哥哥过来跟他一块。接着她便看到了十九岁的沈在,跟照片里的他一样,稚嫩青涩,但十分英俊。
梦里的她并不认识他,但却特高兴地拉着他和妈妈,一遍又一遍地玩着旋转木马。
后来天色渐渐黑下来,他们都要回家了。她看到妈妈让自己跟沈在告别,于是,梦里的那个小女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死死搂着沈在的脖子不肯松手……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在上帝视觉里。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也知道那个沈在只是虚幻的存在。
可看着小女孩哭得那么惨烈,她突然也难过得要命,好像,被分开的是她和他。
好像,她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嗯……”盛闻言呜咽了声,眼角渗出了一滴眼泪。
沈树亦被声响惊动,连忙抬眸看去:“盛闻言?你醒了。”
“沈在……”
沈树亦愣了一下:“是我。”
盛闻言缓缓睁开了眼睛,床边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她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旁边,是沈树亦。
到底是叔侄,轮廓隐约有一点点像,再加上沈树亦今天穿了西装,她险些认错了。
但知道自己认错的这一秒,浓浓的失落感也涌了上来。
“是你啊,你怎么还在这。”
沈树亦:“你刚刚才打完吊瓶,医生说,需要有个人在这看你一会。”
盛闻言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果然贴着止血贴:“他呢……”
她感觉到她晕倒的时候沈在出现了,她听到他的声音了,可当时她眼皮好沉好沉,睁不开,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失去了意识。
沈树亦知道她说的是谁,心口发闷:“小叔还有事忙。”
盛闻言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她是知道他的,任何时候都是工作至上,助理生病了而已……也算不得什么。
估计,他都不在乎她真病还是假病。
“你想喝水吗?还是,要吃点什么?”沈树亦问。
盛闻言摇了摇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沈树亦道:“好,那你有任何不舒服,直接跟我说,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
沈树亦见她看着他没说话,有些奇怪:“怎么了?你想说什么?你不用有压力,有事让我去做就行。”
“沈树亦,你知道我喜欢沈在的吧。”盛闻言突然道。
沈树亦表情一滞,所有的热切和关心似乎在这一刻被凝结,心中预想的那栋楼出现裂缝,隐约有倒塌的意思。
沈树亦两手下意识紧握了下,有些仓皇:“我,我知道。”
“哦,那就好。”盛闻言器械地笑了下,转开了话题,“我觉得我现在还是想睡觉,你不用在这陪我,回去吧。”
沈树亦张了张口,轻声道:“医生说你还需要陪护。”
“没事,不用了,我好多了。”
“等你彻底好了,我会走的。”
“……”
盛闻言没精力跟他扯皮,她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拉了下被子,选择直接闭上眼睛。
而她也是真疲倦,时间没过去多久,她的呼吸便渐渐沉了下去,进入了睡眠状态。
沈树亦从方才盛闻言突然说了那么一句话后便僵在那,几乎没变过姿势。
他想,她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对她有了心思,所以才提醒了一句。
虽然早知道她现在喜欢的人是他小叔,可是她这么特别提醒了一句,还是让他心里郁结。
她在刻意地推开他,也并不想要他喜欢她……
沈树亦目光落在她的睡颜上,心里又酸又涩。
可是……他已经控制不住了。
他喜欢她。
“我会对你好的,说不定,你很快就又会喜欢我了呢……”沈树亦低眸,犹豫着,轻轻抚上她被子外的手。
手心肌肤温热,小小的一只,完全能笼罩过来。
沈树亦突然想,当初,他到底为什么非要那么推开她呢。
嘀——
房间门被房卡刷了进来,脚步声轻微,有两人走了进来。沈树亦转头看去时,把覆在盛闻言手背上的手缩了回去。
但沈在站在不远处,已将方才那画面看在眼里。
边上的朱灵韵咋舌,快速看了沈在一眼。但边上这人情绪向来收敛,她压根看不出他到底什么心思。
“小叔,灵韵姐。”沈树亦起身走了过来,声音放得很轻。
朱灵韵:“她没事了吗?”
沈树亦答道:“烧已经退了,刚刚又睡下了。”
朱灵韵:“喔……还好。”
“你凌晨的飞机,是临时决定要过来的?”沈在目光未移,在床上那人那里。但他说的话是对沈树亦说的。
沈树亦点头:“有点着急,所以……”
“今天的事都放着了?”
沈树亦愣了下:“嗯……”
沈在:“没问题吗。”
沈树亦如今在公司里也有好几个项目跟着,昨晚临时决定过来,完全是一头热,其实,是有很多事堆着需要处理。
“我,我先让别人——”
“你回去吧。”沈在道。
“可是……”
“她有人照看。”沈在看向沈树亦,面色冷淡,“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沈树亦从小对沈在就是敬畏的,小叔说一不二,他也从来不会忤逆。
他现在这般严肃地让他回去工作,他完全不敢说不,更何况,公司那边也确实催了他好多次。
沈树亦低眸,眼底挣扎。
“树亦,你放心吧,盛闻言有医生看着呢,我们也都在,不会有事的。”朱灵韵道,“你啊,赶紧回去吧,万一耽误了什么要紧事,可要被你爸骂了的。”
沈树亦回头看了盛闻言一眼,只好道:“好吧……但她如果醒了,你告诉我一声。”
朱灵韵:“知道了知道了。”
沈树亦:“那小叔,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