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综合其它 > 同网之隔 > 同网之隔_97
  又没吹头发。柯稚言蹙一下眉,默不作声关上门把包放地上,紧接着进洗手间。再出来已经拖了个吹风来插在电脑桌前。“我先去找陈指了,你把头发弄干之后也过来开会,免得他唠叨你。”也免得你感冒。
  跟陈佶只是比赛结束后的例行会议,总结一下今天的比赛,叮嘱明天比赛要注意的事,再谈谈话两言三语地就结束放行。
  四分之一决赛在第二天早上,柯稚言对上白川伊苍,蔚橙那边是跟孙钰晴争晋级名额。柯稚言也是在结束后的记者采访时才知道比她提前十分钟结束比赛的蔚橙与她一样都打了4:1,记者开玩笑问这是不是体现了你们俩的默契程度?
  柯稚言牵起一边的唇角笑了笑,“只能说是巧合吧,毕竟我跟白川对上基本都是打七局的,这次侥幸五局赢下罢了。”
  赛场上又是不同的选手打不同的赛次,柯稚言拎着包回到休息室坐下吃快巧克力缓体力准备迎接一小时后的女双,面前出现一只手递过来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纸杯。
  这种情况也只有蔚橙会从天而降像是踏着七彩祥云般了。柯稚言接过水,热气顺着手心一直暖到胃里。
  蔚橙问:“刚才在采访时为什么不说我们有默契?”
  柯稚言一口咬完剩下的巧克力,嘴里鼓了一大包,两个腮帮子圆圆的,嘴角还残留着一点残渣,“不敢说得太圆。”
  蔚橙“哦”一声,在原地站了几秒后又重新回到自己刚才坐着的那张沙发上。两个人隔着大半个休息室都沉默着,整个房间里就只有柯稚言不时喝热水的吸气声。
  女单第三天,半决赛。蔚橙跟王璎对上,比赛打了近一小时二十分钟,蔚橙4:2率先进入决赛。
  柯稚言站在运动员通道里看完了最后一局,她看见蔚橙赢球后的握拳与赢下比赛后对着她球迷方向的庆祝动作。柯稚言心里忽然有些感慨,如果不是自己放不下,那么现在她对着欢呼雀跃和鼓舞庆祝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
  蔚橙下场后十分钟,另一场女单半决赛开始。
  柯稚言碰上赵韵涵,一个是国家队的后起之秀,另一个是现任女队队长、距离大满贯最近的人。怎么看都是柯稚言占下风。
  刚才还绷着青筋为蔚橙声嘶力竭的球迷顿时转了场子把加油声全送给柯稚言,比赛打到半决赛,整个场馆的聚焦也基本都在她们两个人身上了。
  如果说伦敦时想尽力拿个好名次、黄石世界杯时必须要夺冠的话,这一次的巴黎世乒赛中柯稚言就完全不知道应该给自己怎样的期望了。一场一场尽力去打那都是骗记者糊弄采访的,柯稚言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如果说非要给自己一个目标的话,她情愿是能尽力坚持完比赛。
  坚持完比赛就能放松一段时间了,也许还能跟教练申请去休一段时间假,哪怕一个星期都好,她去见见乔安娜,再去找柯律言谈一谈,远离了蔚橙连一直绷着的神经都能松下来。
  等回来之后也许她就可以冷静地处理这段感情,也许她也能冷静地面对自己的过往也说不一定。
  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乒乓球给她的玩笑,她想赢球时偏偏倒在球下,现在只是想拿着乱七八糟的脑子尽力完成比赛,却没想到跟赵韵涵耗到第七局时11:7赢了比赛。
  法国果然对自己不太友好。
  柯稚言跟赵韵涵握完手,在对方的“小言子我的金牌就拜托你了”中勉强笑了笑。
  巴黎这个鬼地方,自古以来就对英国不友好,现在连前英籍的自己也不放过。
  决赛哪里是好打的主,何况决赛中碰见的还是蔚橙。自己对上蔚橙又何时赢过呢。
  这大概是柯稚言过的最难熬的一个决赛前夜了。她跟蔚橙两人依旧是住同一间房,教练组好像很放心即将要在决赛场上厮杀的两人似的,也不怕前一夜的其中一个动动手脚或是故意做些什么。
  在冷战的情况下,蔚橙对她放不放心柯稚言不知道,反正她回房间洗漱之后就上了床缩在被子里,原本是想闭目养神想想该如何处置她俩之间的关系的,结果几分钟后就被睡神敲门没了知觉。
  好像是三大赛事的一个不成文规定,决赛的时间一般都在晚上,大多数是晚上七点半,也不知道是不是ITTF跟国内串通好的要在新闻联播结束后直接切体育频道。
  早上起床后柯稚言拉开窗帘看一眼窗外。是个阴天。巴黎是不是雨季,柯稚言不知道,不过天气预报上说今天有雨。
  国内的运动员大多都有些迷信,乒乓球女队的这一代对天气看的重——其实不如说是她们一直放不下去的心结:2010年莫斯科世乒赛出征的那天就是个阴天,从早上集合拍照时天就阴着,到她们坐大巴赶到机场时已经下起了小雨。
  阴天本来就沉闷,再碰上雨天就让人更不舒服。
  后来她们果然输了世乒赛,把九连冠和考比伦杯一起拱手送给新加坡。虽然这个“果然”跟中国的天气没什么关系,但是人在遭遇不好的事情时,总是会站在上帝视角看见自己一切不顺眼的东西,然后把它当做先兆。
  天气就女队的先兆。
  但是先兆它又是阴着的。
  柯稚言站在窗前瞪着阴天,半响后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决赛而已,两年一次,她跟蔚橙两个都是队友,还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充其量就是她输了比赛乖乖去做自己的千年老二,居于蔚橙之下拿银牌这种事她也没少做。
  柯稚言上一次站在大赛决赛场上还是一年前,只是那时候不论是对手亦或是赛事级别都无法与现在相提并论。虽然同样位于三大赛级别,但不论是选手质量亦或是奖杯含金量来说,世锦赛都占了第一的位置。
  其实这也是柯稚言第一次站上世锦赛决赛的现场。以往她都是坐在看台上和所有观众一样把目光聚焦在场地中央,在颁奖时也看着队友将吉·盖斯特杯高高举起一飞冲天,然后想自己何时能站在那个台上打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
  现在这一天终于到了,可惜这是个阴差阳错的比赛,连自己怎么打进决赛的都不知道。
  检查球拍,猜错发球权,热身,开局。
  柯稚言长吐一口气,半压下身子准备接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