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像是柯稚言的性格,乔安娜想,柯稚言这么霸道的性格,就算是十一岁后有所改观,也绝对不可能会随随便便放弃掉一件已经被她标记为私人物品的东西。
那么就是出了什么事?这件事对柯稚言而言非常严重,以至于她不得不放弃。
乔安娜问:“是你不喜欢了?”
柯稚言把杯子放回到茶几上,一杯水已经被她喝掉了大半。她在紧张,乔安娜想,接下来的流程在这几年里,对方已经非常熟悉了,那么就是接下来要说的事?
柯稚言笑了笑,“怎么可能,当然喜欢的。”
她的声音慢慢低下来,说完这句话后就没了反应,不再说话,也不再有动作,她就站在原地,好像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机器人,没有命令就在原地待机。
乔安娜往前走了两步,慢慢靠近柯稚言,“那么,你想告诉我原因吗?”
乔安娜现在看清楚了,柯稚言的头微低着,眼睛阖上了,她在发抖。
“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我放过她了。”
柯律言在商业街中的咖啡店中落脚,这里离街角的诊所只有几分钟脚程,重要的是这是几公里内唯一一家有美式咖啡的店。
柯律言点了单后先给自家爸妈发去平安短信,想了想后又追加一则:晚上我跟稚言在外面吃。
几个小时后乔安娜在线上说已经结束,柯律言快步走到街角处,柯稚言被乔安娜揽在怀里,眼角有点红。
她们两个还在说话,柯律言止住脚步,不近不远地看着。乔安娜在安抚对方,柯稚言少见地居然乖乖点头,不时还抹一下眼角。
死小孩,今天居然哭了。柯律言皱眉,心底一直以来紧绷着的一根弦随着柯稚言抹泪的动作而“嗡”地震一下。
乔安娜余光看见对面的身影,低头拍拍柯稚言的肩,“你姐姐来了。”
柯稚言朝后看,眼角已经红透了,泪眼朦胧地对上柯律言担心的视线,她几乎是想也不想地就冲着对方挽起了唇角。
柯律言恍惚间听见一声清脆的童声叫她姐姐,童声的主人还是个幼稚的小鬼,头发被妈咪剪成了狗啃式,刘海乱七八糟的,吃过饭后拎着新买的球拍站在她书桌前,还没有变声,声音也奶声奶气,“姐姐,你陪我去球馆吗?”
那是柯律言少有犯懒的时候,平时她都会陪着妹妹一起去球馆,接着自己去附近的,可那天她偏偏来了生理期,整个人都处于暴躁状态,忙着赶作业,当然也就懒得顾及妹妹。
再次见到这个头发乱七八糟、身子刚过书桌高的小孩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见面地点不在家、也不在球馆,是在医院里。
医生说这小孩再晚送来一点,就会由缺氧引发脑补供氧不足亦或是直接脑死亡。她浑身上下也有很多小伤口,都是用小刀子划的,不致命也没危险,伤口最大的那处是右手腕骨,原来已经好的差不多的伤口被人为地重新划开。
柯律言在病房外看着里边由于药物作用而陷入沉睡的妹妹,第二天早上,一夜未睡的她得到了一个刚苏醒的睡美人的笑,她唯一的妹妹坐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天真无邪地对她笑,“姐姐。”
柯稚言走到柯律言的身边,脸色还白着,眼睛里的泪已经被她擦干了,她拿胳膊肘碰碰柯律言,“回家吗?”
柯律言偏头看她,面色苍白的柯稚言和七年前的那个稚嫩的小孩在她眼前重叠在一起,柯律言的心揪在了一起,她面上却要表现地跟平常一样,“我得跟乔安娜聊几句,你在这里等等?”
“没什么好聊的。”柯稚言说。
柯律言没有反驳,她只是笑了一下,抬手按按柯稚言的后颈,“你在这里等我五分钟。”
柯律言说完就快步走过去,乔安娜好像料到了她会过来,因此特意等在门口没有转身走。
柯律言跟对方打了招呼,特意往乔安娜身边挪一步,她们现在是侧身对着柯稚言那一边,柯律言是故意这么站的,这样才能随时关注柯稚言那边的情况。
只是走过来容易,开口却难,柯律言犹豫几下,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关于稚言,她现在怎么……?”
“据她说已经做了很久的噩梦。”乔安娜说,“说实话,你妹妹的情况比以前差了许多。”
“怎么会,她现在不是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事态,柯律言把声音低下来,“她不是已经走出来了吗?”
“她的情况只能控制,等她自己想开,本来是已经好了许多,也不影响她正常生活。但是你有没有问过她?她的噩梦是从去年开始的,就是她打奥运会的那阵子。”乔安娜说,“她的压力太大,或者是碰上了相似的情况,就想是战场老兵退伍后听见鞭炮声也能下意识把周遭当成战场一样。”
柯律言脸上的血色刹那间全无,她僵硬地猜测:“你是说,她周围还有一个伦娜?”
Chapter.49
“你多虑了。她没有告诉过你她身边队友的为人吗?”
柯律言僵硬了几秒,这才缓过来,疲惫地揉一下眉,“你说的对,是我太过风声鹤唳了,你知道,自从伦娜之后,我们一直担心她身边的人……”柯律言耸耸肩,好显得气氛稍加轻松一些,“她没跟你说是什么事吗?”
乔安娜露出职业微笑,柯律言点头:“明白,不能跟第三方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