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娅打开保险栓,举着木仓一步步走了过去,屏住呼吸猛的一把拉开窗帘,可那帘后却空无一人。
  但她分明记得自己是把窗户给关上了的,现在那窗户上的锁栓却是打开的!
  唐娅奔过去一把推开窗,饭店大楼下是一处花园,此刻黑黢黢的,只能听到风吹叶动时的婆娑声,唐娅死死的盯着那片暗影,只看到眼睛都酸了,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
  黎苗根本没有直接跳下去,而是沿着窗台飞身到了另一扇她一早就打开的窗户内,不过这次她没想着不惊动唐娅,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儿,拉开房门直接出去了。
  唐娅正盯着楼下花园发呆呢,只听砰的一声,外头的房门似乎被人关上了,她吓的一个激灵,拎着木仓就冲了出去,一眼见客厅里没人,她想也不想的就拉开门冲到走廊上,她得捉住刚才在她屋里的人,不管是谁?
  夜深人静,走廊里空荡荡的,她跑到电梯旁,看着缓缓下落的电梯,恨的牙痒痒,想到自己住的是四楼,电梯的速度并不快,便用最快的速度沿着安全通道冲了下去……
  “啊,”
  大堂里的服务员看着只穿了件吊带睡裙,半个身子几乎都露在外面,手里却拿着把木仓的唐娅,吓的尖叫一声,人第一时间蹲下身,手却悄悄按向服务台下的警报器,他们这里是五星级的涉外饭店,安保是国内最好的。
  被大堂里的冷风一吹,唐娅才清醒过来,她举起手里的木仓愣了一下,立马想把木仓收到腰里,这才发现她只穿了条睡裙,脚上也只踩了双拖鞋,唐娅暗骂一声,转身就往电梯旁走。
  电梯开了,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从里面出来,他看清唐娅的样子,吓的直接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而听到警报的赶过来的保安已经飞速冲了过来,直接拧了唐娅的胳膊下了她的木仓把人给摔在了地上!
  唐娅被摔了个七昏八素,她反手击向那保安的脖颈处,只是手还不挨着人家的脖子,就也被拧住了!
  前台的服务员看着几乎半裸的唐娅都不敢睁眼,从椅子上抓起自己值夜班时披的衣裳扔在了她身上,“吓死我了,这女人是不是疯了?”
  大晚上的拿着木仓乱跑,“对了,木仓,”她一眼看到扔到一旁的木仓,却不敢去拿,“快,快缴了她的械!”
  ……
  “唐小姐,非法持木仓在我国是犯法的,”宋时中看着眼底黑青脸色苍白的唐娅,他没想到唐娅的心理素质这么差,都不用他们盯她,她自己就把自己给送进来了,“这次我们得多留你几天了。”
  唐娅抓紧身上的衣服,“我要告你们,你们对我的跟踪也是违法的,你们已经严重骚扰到了我了!”
  宋时中挑眉,“跟踪你?唐小姐真是真太多了,我们每天要忙的事太多了,根本没派人对你进行监视,不然你觉得你能在饭店里拿着木仓跑到大堂里?”
  没安排人跟踪她?唐娅心里一紧,“不可能,我房间里有人潜入,我才追出来的。”
  宋时中冷哼一声,“那你得问问派过来的人了,呃,你三番五次的进来,恐怕他们不敢再和你联系了。”
  ……
  下课铃一响,杜向红立马跟拧好了发条一样,凑到黎苗身边道,“诶,你知道咱们学校来了个客座教授的事吗?”
  她当然知道啦,黎苗笑道,“我听说了,教计算机的。”
  杜向红点头,果然是子弟啊,消息就是灵通,“当时报志愿的时候我不知道计算计是学啥的,不然我就能见见外国回来的教授了。”
  “瞧你没出息的,咱们学校外国回来的还少吗?尤其是咱们西语系,最不缺的就是国外回来的,”黎苗拿手里的书敲了杜向红一下,小心让教授们听见,以后专门叫你起来回答问题。
  杜向红觑了一眼教室门,嘻嘻笑道,“这位不是才回国的嘛,新鲜的很,我还听说很漂亮,嗯,就是很瘦,穿着打扮也很漂亮,嗯,就跟那林黛玉一样。”
  黎苗也看了《红楼梦》,但她可不觉得宋晚玉像林黛玉,“谁这么瞎啊?”
  “你的意思是不像喽?噢,对了,听说她一来学校就给分了房子,你们是邻居吧?”杜向红更精神了,“那你们说过话没?”
  “说过的,只是她身体不太好,所以教的课也少,好像目前定的是教一年,”黎苗一摊手,“好了,我知道的已经全说了,反正还有一年时间呢,凭你的能力,肯定会知道的比我还清楚的。”
  杜向红因为是本地人的原因,各种消息最为灵通,黎苗因着她,都觉得自己也快成了首都通了。
  杜向红不理会黎苗话里的揶揄,“我都不用打听,过几天看报纸就全知道了。”
  “报纸?”黎苗没太明白,“什么意思?”
  “我听说报社来记者采访宋教授了啊,来了好几个呢,”杜向红反而奇怪了,据她所知,黎苗的干奶奶可是报社的领导,“不信你回家问问去。”
  “你说的我都信,”黎苗对宋晚玉的动向没多少兴趣,到底是不是,看报纸就会知道,“你说报社为啥要采访她?”黎苗觉得能上报纸的都得是先进人物,宋晚玉哪配上报纸?
  作者有话要说:上班这么多年,头一次这么累还这么久啊,同事们每天交流的都是:为啥换个地方,突然忙成这样啊?
  我努力更新吧,但对自己不太有信心,你们要是还在追的话,就隔阵子刷了刷算了。
  第158章 v章
  杜向红圆脸上都是惊讶,她比黎苗更迷惑,“这样的人当然要报道啊,号召大家都向宋教授学习啊,我们国家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宋教授这样的高精尖人才了!”
  好吧,宋晚玉还有这样的作用,也算是人尽其用了,“我还没想到呢,你够聪明。”
  这不是最基本的么?杜向红白了黎苗一眼,“你又在取笑我!”
  这次黎苗是真冤枉,“没有,我发誓!”
  ……
  黎苗没想到张潜这么快把钱给她拿来了,“不是说没收了?”
  “哪会真没收,又不是强盗,”张潜笑着揉了揉黎苗的头,见她只顾着眉开眼笑的数钱没躲,忍不住又在她白玉般的耳朵上捏了一下,“原来你还挺财迷的啊!”
  黎苗给他的感觉是不缺钱也不把钱当回事的,没想到看到五万多块这么开心,只可惜他因为身份所囿,不能多赚钱给她,“我在部队会努力表现的。”
  黎苗还从来没有数过这么多数呢,尤其是这里的纸币,也不知道是印的,和她以前用过的银票不一样,这么一大摞摆在面前,感觉不要太好,“你也来数数,快点,还真是挺开心的。”
  是自己的数起来才开心,张潜没好气的帮黎苗把她数过的一沓沓钱重新摆整齐了,“这是人家从银行里拿出来的,都是扎好的,不会错的。”
  “那我也得数数,怪有趣儿的,”黎苗满意的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小山”,“钱味钱味儿,原来钱真的是有味儿的。”
  “那是纸味儿,你好啦啊,”张潜哭笑不得的看着黎苗,“就那么高兴?你和晓辉哥做意不是赚的挺多的嘛,怎么搞得跟没见过钱一样?”
  黎苗把钱往张潜面前一推,“这是都是你的!拿去花吧!”
  看张潜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黎苗噗嗤一笑,“听见这话你的心是不是也怦怦跳?”
  “废话,这是钱!”好几万呢!
  “所以啊,古话说君爱财取之有道,这取之有道前头不还有个君爱财嘛,我既是君也爱财,而且晓辉哥是挺挣钱的,但他也不可能一次摆这么多在我面前啊,”说起这个黎苗有些遗憾,她要是把两锭元宝都换成钱,这场面应该更壮观。
  张潜不知道黎苗这会儿的心理活动,他被黎苗刚才那“豪爽”的举动吓了一跳,刚要拒绝没想到黎苗是在逗他呢,“咳,害我白高兴一场,我都想着拿了钱立马去和我爷说我不干了,我后半辈就抱着这钱吃香喝辣了。”
  知道张潜是配合着自己玩笑呢,但黎苗却想到话本子里的物价,好像用不了十年,五万块已经不再是让人啧舌的“大钱”了,而最后顾明阳当了首富的时候,资产是论亿计的。
  “那你还真是白高兴了,不过么,我也就是个过路财神,”黎苗把钱重新装回袋里,“你那边有房子的消息没?我前阵子托了杜向红帮我打听,过几天准备去看房了,你陪我去?”
  “你同学那边你想看就去看看,我让我妈也帮着打听呢,你别看她在乡下呆了十年,当年她人缘好着呢,一回来那些老姐妹们就联络上了,”张潜想到张大娘听说黎苗要买房时震惊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她觉得没必要,估计去的时候又该唠叨你了。”
  张大娘是觉得黎苗和张潜一结婚,直接住家里就行了,现在又不讲求女方有多少嫁妆,哪有嫁个人还背着房子来的?但张潜说黎苗想买了宅以后可以给黎进忠两口子养老,张大娘便不再反对了。
  黎苗原本也不准备托杜向红的,但张潜太忙,她不好为这种小事催他,听杜向红说起家里叔叔堂哥的一大群,便想着首都本地人应该消息灵通,“咱们双管齐下好了,你不是说了,现在不兴卖房子,这地方怕也不好找。”
  ……
  钱到手了,黎苗也没瞒杨葆姗,听她说想在首都买房,还悄悄把钱都准备好了,杨葆姗对这个孙女刮目相看,“这事我帮你留意着,还有,那钱也不能这么放在家里,刚好明天周末,我和你爷爷陪你一起去咱们先存在银行里。”
  一个小姑娘拿着巨款去银行太打眼了,有长辈陪着,这钱的合理性就不会被怀疑,黎苗知道杨葆姗是为自己考虑,点头应了。
  商量好了第二天三人就起了个大早,不是黎苗要这么早起,而是姜雅逊知道了家里放着五万块,直接一夜没睡好,搞的杨葆姗狠笑了他一回,说生怕人不知道他是苦出身,几万块钱就吓的不敢睡了。
  姜雅逊素来做事认真,“根本不是这个理,当初我为了买试验设备,也是花过上万大洋的,这要是咱们的钱,我哪会睡不好?这是苗苗的钱,要是在咱家丢了我怎么跟孩子交代?”
  黎苗把熬好的粥放在姜雅逊面前,“爷爷这话说的,我和你不是一家人啊?这不是我的家?我的钱真要在自己家丢了,怪得着谁?”
  姜雅逊被黎苗说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可从来没有把黎苗当外人过,也是因为这个,他才更加提心吊胆,偏他不善言辞,“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这个,你可别误会……”
  自己这个老头子真的是除了做学问的时候聪明,杨葆姗无奈道,“苗苗跟你开玩笑呢,你的意思她会不明白?”姜雅逊和她是一样的,发自内心的把黎苗当自己的亲孙女,但又从来不肯把自己当着亲的祖父母,比起接受黎苗的孝敬,他们更愿意为黎苗付出。
  “你们两个啊,真是,”姜雅逊挟了一口黎苗拌的苦菊,“赶紧吃饭,吃完饭把事办了我才放心。”
  ……
  早上出门杨葆姗都在后悔,应该让张潜开车送他们去银行了,他们年纪大了又不能骑车,三人乘公交,偏周末的早班车上乘客还多的很,三人只能站着。一路上姜雅逊和杨葆姗四只眼睛都紧盯着黎苗怀里的包,搞的黎苗哭笑不得,反复说能从她手里偷钱的贼还没出生呢,但这话根本安慰不了两位老人,杨葆姗还气呼呼的瞪着她,让她别乱说话。
  她在报社,这两年社会上的乱象她知道的比普通人清楚。
  黎苗被奶奶瞪着,也不敢再多嘴了,老实的把包抱在怀里,由姜雅逊和杨葆姗把她护在中间。
  好在银行离学校只有两站地,车一到站,黎苗率先下车,转身去扶跟在她身后下车的杨葆姗和姜雅逊。
  黎苗手刚扶住杨葆姗的胳膊,突然旁边一个人冲了过来,一把就要去抢黎苗拎在左手里的包!
  黎苗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手一扬袋就被高高的扔了出去,她回身两手托住杨葆姗,直接把人从车里抱了下来,又如法炮制去抱下姜雅逊,才抬头看了看挂在树梢上的袋,转头去看看因为扑了个空踉跄着冲出去几步才站稳的男人。
  这一看之下黎苗笑了,哟,她竟然认识,“老相识了,你这是知青改行当抢匪了?”
  程大力在车上就认出黎苗了,也是这个原因,在车上的时候他和同伙没有急着往黎苗身边挤,而是在发现黎苗三人要下车时,在前车门下了车,准备给黎苗一个出其不意,抢了她的包就走。
  “哼,”程大力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要不是黎苗,他也不会被移交到车站派出所,人还没到首都呢,就落了个治安处罚,这身上背了处分,加上家里条件本身就不好,这工作一直没落实下来,他自己又不争气,就成了街头混混,和一群臭味相投的朋友们靠着小偷小摸过活。
  “大力哥,你来帮我一下,我上树去,”一个瘦猴冲程大力喊道,凭他们的经验,黎苗三个一上车,他们就知道那包里肯定有好东西了。
  再结合黎苗他们下车的这一站不远处就有个银行,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程大力抬眼看了一下挂在树上的包,想过去但看着笑眯眯的黎苗,没敢,“猴子算了,咱们走。”
  “算什么算?那包里肯定是钱,谁捡着那就是谁的,”瘦猴可不这么想,他们四个人呢,对上一个姑娘两个老家伙,还不是十拿九稳?“你赶紧过来。”
  姜雅逊气的跺脚,“你们这些人怎么不学好,你们这是明抢啊!我要报警,”他说着四下看了看,冲街心的交警大声喊,“公安同志,公安同志……”
  “你个老不死,”听见姜雅逊喊警察,另一个矮胖怒了,冲过去伸手就要去抓姜雅逊,只可惜他还没到姜雅逊跟前,衣领已经被一只手给抓住了,然后他整个人就飞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路边的花坛里。
  黎苗也不再和他们啰嗦了,“当街抢劫?你想上树?那我就成全你,”她说着又拎起瘦猴往树上一扔,在瘦猴的尖叫声中,他被夹在了树杈中间。
  杨葆姗已经醒过神来,她忙一把把黎苗给拉住了,“苗苗,你冷静点儿,这里到处是人!”
  一个年轻姑娘三下五除二就把几个大男人收拾了,这可是要上报纸的节奏。如果是别人家的姑娘,她立马安排人采访,但她家的姑娘,绝不能让人发现了,“警察来了,你别说话啊!”
  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在街中间指挥交通的交警已经过来了,杨葆姗忙迎了过去,拿出自己的工作证说明了身份,“就是这几个人,从车上就跟着我们了,”她一指树上的包,“要不是我孙女一害怕把包扔出去正好挂树上了,这会儿那包都被抢走了。”
  黎苗施施然的走到程大力身边,“知道该怎么说话吗?一会儿?”
  “啊?啥?”程大力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那么一晃眼,自己的两个兄弟,一个飞到花坛里,一个飞到树上,“我,我,”他只觉得两条腿发软,“我啥也不知道,真不知道,我不让他们动手的,是他们逼我的。”
  “逼你?他们?”这四个人里程大力最强壮,而且刚才黎苗可是听见那瘦猴一样的青年叫他“老大”,“随便你怎么说,我只警告你,敢在公安那边乱说话,小心你的两条腿。”
  程大力咽了口唾沫,“懂,我都懂,是我们错了,这事儿和你没关系,”他看了一下还在树上哇哇乱叫的瘦猴,“猴子是自己上树不小心被卡在那儿的,不干你的事。”
  还挺识相,“我那包里是五万块,你们抢五万块,会判几年啊?”
  五,五万块?能抢到他们可就发财了,但被抓到,程大力欲哭无泪,“我不知道你包里那么多钱,而且我们也没抢到,大姐,奶奶,祖宗,我们平时就是小偷小摸,三两块,十块八块的,真的!”
  所以就算被公安抓到,也关不了几天就放出来了,这次五万块,判几年他也不知道啊!
  ……
  黎苗看着警察递过来的包,心道这钱还没真正到她手里,就进了两次公安局了,杨葆姗见她盯着包直笑,“苗苗,怎么了?”
  “啊,没怎么,就是觉得挺好笑的,没想到还真让爷爷说中了,”黎苗接过包在警察的指示下签了字,“咱们快走吧,赶紧把钱存了,可不能搁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