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颂贤大怒,“你是个什么狗东西,也敢喊郡主的名讳。来人,给我掌嘴。”
  家里下人哪个不认识汪掌柜,听说了她的事迹后,都骂她爹和后娘不是东西,现在见到这泥猪癞狗一样的两口子,听见郡马说掌嘴,两个婆子立刻冲了上去,啪啪啪抽了汪二太太二三十个嘴巴子,汪二太太的脸立刻肿的和猪头一样,牙齿也都掉光了。
  汪老二吓的瑟缩一下,郑颂贤眯着眼看着他,“你枉为人亲爹,这样盘剥自己的亲闺女。说,谁让你跟来的。”
  汪老二眼珠子一转,“是,是刘家二表兄让我来的。”
  他说的是刘文远。
  郑颂贤冷哼一声,“你也不用往别人头上推,是不是他,我让人一问便知。他让你来你就来?汪彩凤给你做闺女,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汪彩凤的弟弟小声道,“我们真的是去帮姐姐的,听说姐姐一个人开了个大作坊,没有自己人怎么能行呢。”
  郑颂贤走到他面前,用折扇抬起他的脸,“年纪轻轻,不想着自食其力,只想着趴在姐姐身上吸血,枉你是个男人,却是个窝囊废。既然这样窝囊,就不要做男人了!来人,把他腿给我打折了。”
  郑颂贤打蛇打七寸,把汪老二和汪二太太打死都没用,只有拿住了他们的儿子,这两个人才会老实起来。
  顿时,汪二太太哭天喊地起来。
  等她儿子一条腿被打断了,汪二太太肿着脸骂了起来。
  郑颂贤见她嘴里不干不净咒骂个不停,又让人把她儿子另外一条腿打折了,“你再啰嗦一句,我连你孙子腿也打折了。反正你们一家子没个好种,这孩子将来长大也要被你们教歪了,索性我现在为民除害,省得长大了被你们教唆着去害人。”
  汪二太太顿时哭声卡在了嗓子里。
  郑颂贤不想再和他们啰嗦,吩咐侍卫,“把他们几个送回去交给知府大人,这几人鬼鬼祟祟跟踪郡主车驾,意图不轨。”
  说完,郑颂贤就上车了,吩咐人继续驾车往前走。
  知府大人把汪老二扒了裤子打了一顿,然后把这一家子放在牢里关了十天。
  汪老二父子两个,一个屁股被打烂了,一个腿被打折了,在牢里十天,除了勉强有口馊饭吃,一点药也没有。出来的时候,父子两个就剩下一口气了。因为诊治不及时,汪老二的得了褥疮,他儿子的两条腿都废了。
  等刘文远听说汪老二往自己头上栽赃,带着两个儿子跑到汪老二家里一通乱砸,一边砸一遍骂,“黑了心肝的东西,自己打着歪主意,还想害我!”
  两家人咬了一嘴毛。
  等郑颂贤和刘悦薇到京城的时候,已经到四月了。
  京中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刘文谦近来迷上了听戏。他在家里养了几个小戏子,只要是休沐日,他就带着妻女在家里听戏,有时候还邀请云总管和五皇子等人一起来听。
  除了听戏,刘文谦自己也跟着学。
  这一日子,他正在家里的小戏园子里听戏,忽然有人来报,恭亲王来了。
  刘文谦嗯了一声,让人带了大皇子进来。
  大皇子进来就笑哈哈的,“五叔好雅兴,我也来凑凑热闹。”
  刘文谦回头笑了一下,“大殿下来了,真是稀客,快来,跟我一起听一听这一段二进宫。”
  大皇子坐了下来,跟着刘文谦一起听戏。
  旁边的下人们都离的远远地。
  刘文谦跟着打起了拍子,还跟着哼了两句。
  大皇子脸上带着微笑,却说了句不一般的话,“五叔,请五叔救我。”
  刘文谦看了他一眼,“大殿下开玩笑了,你如今封了亲王,在六部任职,我一个闲差,哪里说的上救不救的话。”
  大皇子喝了口茶,“五叔,明人不说暗话,老二的事情是我做的,老三也不干净。我没想到,周贵妃居然能为了儿子去出家。五叔,过几天就要改玉牒了,老二就要记到母后名下了。”
  刘文谦笑道,“那岂不是更好,大殿下和二殿下成了亲兄弟。”
  大皇子笑了一声,“五叔,都到了这个时候,您还跟我说这些话做甚呢。”
  刘文谦哼了两句,“大殿下,我一个无权之人,怎么帮你呢。再说了,你看我这日子挺好的,我为甚要去蹚浑水呢。”
  大皇子道,“五叔难道不为以后考虑吗?”
  刘文谦立刻眼神犀利地看着他,“大殿下,你这句话可太让人害怕了,我更不敢和你来往了。”
  大皇子见威逼没用,只能利诱,“五叔,侄儿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请你在老二记名之前,提一提立太子的事情。只要我将来有希望,五叔的亲王再袭两代。”
  刘文谦笑了,“大殿下,您请回吧,我真的不想掺和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元宝要是没本事,让他做郡王也好。”
  大皇子不死心,忽然起身跪了下来,“五叔,难道您真的眼睁睁看着我去死吗?”
  刘文谦看着他,“大殿下,以陛下的性情,必定会想方设法保住你的性命。你看,陛下为了皇后娘娘,让周贵妃出家了。你是娘娘亲子,不用担心性命问题。”
  大皇子惨然一笑,“五叔,留着性命,做阶下囚吗?”
  刘文谦哼了一声,“阶下囚怎么了,我不也是做了几个月阶下囚。大殿下,你回去吧,我奉劝你一句,这个时候,你越是动,越危险。”
  大皇子起身,哼了一声,“五叔这样片叶不沾身,但愿五叔将来能有个好结局。我看老五总是过来,怎么,难道五叔想烧冷灶不成?”
  刘文谦跟着台上的唱了起来,“李文北门带箭丧,伴驾山前又收李广,这都是前朝的忠臣良将,哪个忠良又有下场……”
  大皇子在诚亲王这里铩羽而归,又去求了自己的舅父。
  承恩侯孙侯爷和刘文谦一样,劝他以静制动。大皇子最后只能去找自己的岳父,石大人。
  孙侯爷不一样,只要皇后还在,孙家就有希望。可石大人不一样,大皇子不稳,石家就没有任何希望。
  石大人也不傻,他自己自然不能去说了,他找了个小御史写了个折子,请陛下立嫡皇长子为太子,以固国本。
  皇帝什么都没说,立刻让康亲王改了玉牒,把二皇子记在了皇后名下,把周贵妃从皇家除名。从此,二皇子就是孙皇后的儿子。以后史书和皇族族谱,再也查不到周贵妃此人。
  郑颂贤和刘悦薇一到京城,立刻去诚王府请安,把魏家送的东西和庞家给的一万两银子转交给了魏氏。刘文谦拉着女婿听了一阵子戏,然后嘱咐他去了翰林院莫要多说话。
  过了几天,郑颂贤正式去了翰林院。与此同时,二皇子终于能脱离拐杖自己走路了。
  自从天暖和了以后,二皇子就很少咳嗽了。他断掉的骨头长好了,身上的伤口颜色淡了许多,人也长胖了些,不再是过年回京时消瘦的模样。
  二皇子好了后,进宫给皇帝请安。
  皇帝见他大安了,十分高兴,让儿子坐下,“近来还咳嗽吗?”
  二皇子实话实说,“多谢父皇关心,天暖和多了,儿臣已经不咳嗽了。太医说,趁着夏天多养一样,等到了秋天注意些,就算到时候仍旧有些咳嗽,也不是时时有 。”
  皇帝自己已经问过太医了,见二皇子和太医说的分毫不差,心里很满意。
  父子两个说了几句话之后,皇帝对二皇子道,“去见见你母后。”
  二皇子说了个好字,然后继续看着皇帝。
  皇帝明白二皇子的意思,放下了笔,“皇儿,父皇已经尽力。你也有一群儿女,希望你能体谅父皇的心思。”
  二皇子垂下了眼帘,“儿臣多谢父皇为儿臣筹谋,儿臣会好生孝敬母后的。”
  皇帝点头,“去吧。”
  二皇子去了昭阳宫,正好大皇子也在。
  二皇子给孙皇后行了大礼,“儿臣见过母后。”
  这是母子定了名分后第一次见面,二皇子行此大礼也不过分。
  孙皇后看向大皇子,大皇子扶起了弟弟,“二弟,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看到二弟好了,母后和我都非常高兴。”
  二皇子对着大皇子笑了笑,“多谢大哥关心,都是太医们照顾的好。”
  大皇子听到这话后心里直打鼓,他买通了太医,但老二仍旧好好的站在这里。大皇子原意不是让太医把二皇子弄死,而是让他的咳嗽好不了。一个皇子,整天咳嗽,怎么能做太子,有失体统。
  可那太医也不知怎么回事,他口口声声说换了二皇子的药,二皇子却一天比一天好。
  大皇子当然不知道了,是他亲娘孙皇后及时替他挽回了过错。那太医岂敢不听皇后的,只能一直糊弄大皇子。
  孙皇后让二皇子坐,“皇儿,我听说你媳妇这些日子每日贴身伺候你,真是个贤惠人。你以后对她好些,府里那些姬妾,万不可让她们乱了规矩。”
  二皇子点头,“多谢母后教导,儿臣不会宠妾灭妻的。”
  孙皇后叫了身边的嬷嬷来,让她从库房里挑了许多东西,赏赐给二皇子妃,二皇子又起身道谢。
  孙皇后看向大皇子,“老大,你去陪你妹妹玩一会子,我和你弟弟说说话。”
  等大皇子走了,孙皇后先叹了口气,“皇儿,你放心,静安居士那里的供奉,母后一样都不会差的。”
  二皇子喉头哽咽了一下,“多谢母后,请母后转告静安居士,儿臣会好好的,希望她也好好的。”
  孙皇后心里有些不忍,皇帝没发话,她也不敢私自让二皇子去见静安居士。
  “皇儿,你明白你父皇的意思吗?”
  二皇子看向皇后,“母后,儿臣明白。儿臣想知道,母后愿意吗?”
  孙皇后也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后道,“你我有缘,如今做了母子。既然你是我儿子了,我自然要替你筹谋。你大哥是个憨的,他以前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不要和他计较,我会好生管教他的。”
  二皇子点点头,“多谢母后,大哥的事情,儿臣既往不咎。但若是他以后还针对儿臣,请母后也疼一疼儿子。”
  孙皇后也点头,“你放心,他若再敢胡作非为,我先请你父皇废了他的爵位。”
  二皇子道,“好,儿臣谢过母后。”
  孙皇后笑了,“你父皇果然眼光比我好,你是个有心胸的。母后希望,我们以后能好好做母子。你放心,你母妃那里,以后我有什么,她就有什么。”
  母子两个说了一通剖心剖肺的话,孙皇后还赏赐了二皇子一个内侍,此人是孙家和她通信的中间人,有了此人,孙家人就知道,孙皇后是认下了二皇子。
  二皇子进宫一趟,得到了孙皇后的支持,第二天,孙家人就上门送了许多补品,给二皇子补身子用。
  二皇子和孙家好上了,大皇子如坠冰窟。
  郑颂贤在家里休息几天后,准备去翰林院当差去了。
  一大早,刘悦薇亲自替他穿上了六品官服,还给他行礼,“见过郑大人。”
  郑颂贤咳嗽了一声,“免礼。”
  旁边的丫头们都捂嘴笑了起来,刘悦薇自己也撑不住笑了。
  郑颂贤拉着她的手,“娘子,以后我就要去天天当差了,不过当差总比读书清闲些。翰林院差事轻松,以后我每天晚上总算能回来早些了。”
  夫妻两个坐在了餐桌旁边,刘悦薇给他盛了碗饭,“三哥第一天当差,吃饱些。”
  等吃过了早饭,刘悦薇把他送到了二门口,郑颂贤自己去了翰林院。
  郑颂贤到了翰林院后,先去拜见了翰林学士温大人。
  温大人很和煦地和他说了几句话,打发他去看本朝史书,以后负责修史。
  郑颂贤又开始了每日读书的生涯,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看的都是史书,目的不是为了考试,而是为了修史。
  郑颂贤把本朝的史书看完了,又开始看历朝历代的史书。一般来说,凡是本朝修的史书,看起来都比较花团锦簇,各个皇帝都英明神武。若是后来的朝代写,更中肯一些,能把各个帝王的好坏都写的一清二楚,谁在位干了一些什么坏事,一样都不隐瞒。
  看完之后,郑颂贤心里有了谱,开始加入到修史的队伍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