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关心蛮医是不是很累,要不要去休息,南澈一把抓住蛮医的衣袖,急切地问着陈芳琳的情况。
蛮医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眼睛也酸的不行。虽然很累,但蛮医还是强打着精神摆了摆手,语气里带着些宽慰:“她很好,手术很顺利,你就放宽心吧。”
说完,蛮医就已经撑不住了,扔下了一颗药丸就自顾自地往自己的休息室里走去。
他这一生做过很多场手术,还没有过哪一次手术,让他像今天这么累的呢。
或许,是因为自己内心对于陈芳琳的那点愧疚吧。毕竟是他和南澈,害得陈芳琳失去了成为一名母亲的权利。
整个手术过程中,蛮医都备感煎熬,因为他取出来的,不仅仅是陈芳琳的那些记忆,还有一个未能成形的孩子。
“这颗小药丸,是留给那个小丫头去救那个什么苏策的,我蛮医说到做到,也请你这个南大少爷一定要信守你的承诺。”
蛮医定定地说着,然后又打了一个哈欠。
南澈自然是重重地应了一声“放心”,然后就奔进了实验室里去察看陈芳琳的情况。经历了这些陈芳琳现在一定十分虚弱。
等到南澈走近手术台时,正看见了那两个玻璃器皿,记忆美丽,血液迷离。
一正一邪交织成了一张复杂的网,将南澈牢牢地网在了其中。
南澈有些发怔,一时之间竟然移动不了任何的脚步,只能这么静静地看着玻璃器皿里的血液,眼神飘忽不定。
这些血液——正是陈芳琳和苏策的孩子,被南澈决定了命运的孩子。
“别怪我,我只是为了保护你的母亲。”南澈呢喃着,神情有些恍惚。
刚刚经历过手术的陈芳琳仍然出于昏迷之中,南澈慢慢地靠近她,想要帮她理一理额前细密的发丝,却在陡然之间,看见了她胸前口袋里的那一张纸条。
南澈不禁好奇,但又怕陈芳琳知道了会生气,所以迟迟没有动手,最终,他还是忍不住了,一下子抽出了陈芳琳胸前口袋里的纸条。然后观察着陈芳琳的反应,还好,她并没有醒。
其实,就算是陈芳琳醒了也没有事情,因为她已经失去了记忆,即使醒了,也不记得自己曾经写过什么纸条,更不会记得将这个纸条放进过胸前口袋里。
南澈静静地看着,鲜血瞬时上涌,胸腔里弥漫着一股酸涩的感觉,有些悲哀地看着手术台上安静躺着的陈芳琳。
纸条上面的内容是:“你叫陈芳琳,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你要记住,你最爱的人是苏策。他很好,真的很好,他会为了救你而挡别人的匕首,虽然他只是派了一场能够让你爱上他的戏码。但你要记住,他是真心爱你。你们一起掉下过悬崖,也和他一起挺过了生死难关。可是这一次,他挺不过去了,所以你必须要用自己的记忆去换他的生。他醒了以后,就别再去打扰他了,但你必须记住他一辈子。”
南澈看着看着,眼泪就无声地流了下来,原来,他为陈芳琳做了那么多,陈芳琳的心里始终还是只有那个叫苏策的家伙,即使那个家伙生死未卜,他照样在陈芳琳的心里完胜南澈。
“啊——”南澈疯了一样打翻了装有血液的那个玻璃器皿,刺鼻的血腥之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的屋子。粘腻的血液蜿蜒而下,流至南澈的脚边,流至陈芳琳的手术台下。
这是陈芳琳的孩子,已经化成了一团血水的孩子。
它还没有见过这个世界,就已经以血液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
“为什么!为什么!”南澈已经失去了理智,用力地摇晃着手术台上的陈芳琳,虽然知道她一时之间还忘不了苏策,但是南澈还是嫉妒得发疯,尤其是面对着仍然昏迷不醒的陈芳琳。
是不是陈芳琳永远不醒过来的话,就永远属于他南澈一个人了。南澈突然有些病态地想着,爱,果然能够令一个人失去最基本的理智和判断。
本来睡得正沉的蛮医听见了南澈的叫喊声,急急忙忙地穿好了衣服就赶了过来。那两个人又在搞什么鬼哦,连一个好觉都不愿意让他这个老头子睡,蛮医愤愤地想着,脚步声中也带着怒气。
“我说南大少爷,你又在搞什么鬼呀?时间可是不等人的哦,小药丸送过去了吗,就在这里吵吵嚷嚷的,都不让人家好好睡一觉,是你累还是我更累啊?”蛮医越说越生气,眉毛都快揪到一起去了。
小药丸?
南澈突然记起了那个被自己放在了西装口袋里的小瓷瓶,里面正装着那一颗小药丸。
“别吵了啊,我老头子都快要累死了,记住喽,再在这里乱吵乱叫我就把你赶出我这个屋子,我老头子脾气可是大的很。”蛮医冷冷地“哼”了一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准备继续回屋子里睡觉,他的拖鞋滴答滴答地,却突然被南澈的一句话给止住了脚步。
“您说……如果您爱的人希望您用这颗药碗去救您的情敌……换做是您,您会愿意吗?”南澈的嗓音幽幽,有些鬼魅。
这小子,突然说出这种话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蛮医的脸色变了又变,觉得这个事情不太对劲,南澈的意思好像是在说不想救那个什么苏策了,可这是那个小丫头失忆之前最看重的一件事情呀。
他和南澈已经让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难道现在,还要让她失去最爱的人吗?
蛮医的心中有些不忍,要他来干这种事情,他绝对不会愿意干。但看南澈现在失去理智的样子,和他讲道理他也未必肯听,蛮医的眼睛骨碌碌地转着。
半晌,蛮医才沉沉开口,像是经过了不少的思虑:“那个小丫头就算是醒了过来,也已经不记得所有事情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倒不如给那个情敌做这一个顺水人情,也让他尝一尝亏欠别人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