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念慈犹疑着出了医院,愤愤地关上车门。
“快点开车!你是死了还是怎么!”穆念慈恶狠狠地对司机说着,对于这些佣人,她的态度明显比对着沈中辰要恶劣得多。
司机胸腔中突然冒出了一股怒火,他可是跟在少爷身边的老人了,就连陆小姐也没有这么对他说过这种无礼的话,这个穆念慈不过是少爷救下来的一个不知来历的丫头,怎么敢这么对他吼。
而且,自从这个穆念慈一出现,少爷和陆小姐之前的关系就变得不好了,这些司机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这么一想,司机心里的火气更大了,这个挑拨是非的小三。
“是啊,穆小姐还是不要坐死人的车了,多晦气。”司机冷冷地说着,本来准备发动引擎的手也收了回来,干脆闭着眼睛假寐。
“什么!凭你也配这么跟我说话!”穆念慈本想继续骂着,怕声音太大会引起沈中辰的注意,只好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我不跟你计较,你开车带我回去,我就不跟中辰说你今天对我的无礼。”
开玩笑,她受了这么大的气怎么可能不说,不说才有鬼呢?
穆念慈在心里悄悄地打着算盘……
司机却并不吃这一套,反正这件事又不是他的错,司机冷着脸:“不需要,请你下车。”
说着,司机下了车,打开了穆念慈那一侧的车门,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穆念慈怒不可遏,却还是下了车,因为她害怕会将沈中辰引过来,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她的心里还是有点分寸的。
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会轻易放过这个狂傲的司机。
“明天,我就让中辰辞了你,让你狂!”穆念慈愤愤地说着,眉眼间不复平日的温和,而是被狠厉取代。
就连买通别人取陆宓的性命这件事情她都干得出来,区区一个不足为奇的小司机,摆平他又有什么难度。
穆念慈看着司机的车扬长而去的尾气,心里恨恨地想着。
正在这时,手机亮起,穆念慈定睛一看——是陈晓打过来的电话。
立马换上一副甜到发腻的语调,穆念慈接起了电话。
“念慈,你在那里还好吗?”陈晓关切地问着,这些日子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穆念慈,即使他自己的处境,也并不乐观,但他还是挂念着穆念慈,希望她在国外万事顺遂。
“我很好,别担心……”穆念慈温柔地说着,和刚才凶神恶煞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
有些人,天生就是戏子,一举一动,皆在戏中。
“那就好。”陈晓低低地沉吟着,然后再也没有说任何的话,其实,只是这样静静地听着穆念慈的心跳,他就很心满意足了。
爱情,就是这样地令人盲目,甚至可以不为任何目的地去付出。
即使是像陈晓这样阴暗的人,也丝毫不例外。
听着电话那端的沉默,穆念慈突然有些不耐烦,但她还是耐着性子问着:“还有什么事吗?”
陈晓突然笑了,笑容纯粹:“没什么了,你过得好就行了。”
没有等他说完,穆念慈就挂断了电话,一直这样维持着微笑,她的嘴角有些发酸,穆念慈冷着一张脸,打车回了庄园。
沈中辰静静地躺在医院里的病床上,努力回忆着那些记忆中的碎片,脑袋却不可抑制地发痛,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头,在病床上翻腾着,浑身都是冷汗。
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些过往,为什么他越是努力想要回忆起,脑内却越是痛苦?而宓宓,为什么又对此那么逃避?
一夜未眠,一夜的钻心。
清晨,沈中辰醒来的时候,穆念慈已经坐在了他的床边。
看见他醒了,穆念慈连忙过来扶他坐起身来,满脸欢喜地将自己煲的汤递到沈中辰面前,沈中辰摇了摇头,并不想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有一瞬间,他感觉穆念慈瞪了自己一眼。
但是只有一瞬间,很快,穆念慈又恢复了那副温柔的神态来,让沈中辰怀疑自己刚刚只是眼花。
自己肯定是昨天没有睡好看错了吧,念慈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对他有那种眼神,沈中辰拍了拍自己的头,埋怨自己乱想,觉得不应该这么怀疑穆念慈。
穆念慈乖巧地将汤放到一边,给沈中辰揉着太阳穴,一下一下,都是恰到好处的力度。
沈中辰突然拿开了她的手,自顾自地走到了窗边,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并不喜欢穆念慈碰自己,尤其是在陆宓走之后。
现在,陆宓已经下了飞机了吧,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接机。
沈中辰看着窗外,心里仍然担心着陆宓。
终于,沈中辰回过头来,却发现穆念慈正用一种凶狠的眼神看着自己,里面有不满,但更多的,是恶毒。
这一次,他并没有眼花。
失神之间,沈中辰突然不小心打翻了穆念慈煲的汤。
“瞎啊你!我熬了大半夜的!”穆念慈惊叫出声,开口便骂。
沈中辰愣愣地,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刚刚的话……是穆念慈说出来……的吗?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穆念慈赶紧换上一副温顺的神色,有些委屈地说着:“人家也是着急嘛,毕竟是熬了那么久的汤,我之前在酒吧里......”
穆念慈想要去挽住沈中辰的胳膊,却被他不动声色地推开。
穆念慈的眼中掠过一丝憎恶,这一次,沈中辰敢肯定自己没有看错。
她虽然长着一张和陆宓一模一样的脸,但事实上,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善良。
沈中辰慢慢地觉得,好像有一些东西在悄然变化。
穆念慈又温柔地过来替沈中辰擦拭手中的汤汁,沈中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侧脸,一言不发。他突然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没有什么愿意和她说的。穆念慈擦拭得很仔细、很轻,好像她天生就这么温柔。
然后,她拎着汤碗,准备拿出去清理干净。
沈中辰重新躺在病床上,愣愣地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心里默默地担心着陆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