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揉揉顾雁的头,“女孩子在外,要懂得保护自己,不要和除了爹爹之外的男人太接近,阿姐是为你好。”
  顾雁眨眨眼睛,蹭蹭顾欢的掌心,自觉远离陆昙生两步开外。
  陆昙生指节咯嘣响。
  顾欢请了晁烈吃了个西瓜,等他体力恢复过来,便带他绕着大街,走入一件僻静处,这是皇宫设置在江州分部的净房,招揽太监所用。晁烈茫然瞧着一个个男人面色痛苦,从顾欢挑的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男人咬着白绸,汗水直流,同他记忆中...女子生孩子差不多。
  “没错,这就是生孩子!我们这里,都是男人生孩子!”顾欢神色凝重。
  晁烈认真点头。
  顾欢内心爆笑,表面稳如老狗。前几天看他脑子后面有伤,果然,他好像是在她买他之前,脑子被打傻了,也不知道是谁那么缺心眼做的。
  调试算筹的陆砚生,坐在桌边,打了个喷嚏。
  “你尝尝这个梅子。”顾欢从怀里掏出来青梅,“你记得陆美人爱吃这个吧?”
  瞧见是吃的,他立马塞进嘴里,才咬一口,脸皱成一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吐出来,“呸呸呸”几声,狠狠踩了那颗梅子。
  “酸吧?”
  晁烈狂点头,生怕她生气。
  顾欢笑吟吟,“只有怀孕的人才爱吃酸的,陆砚生又爱吃这东西,小晁,你说说,这是为什么?”
  黄金瞳慢慢放大,映着顾欢的脸,晁烈抬手要捂上顾欢的肚子,却被顾欢打回去。
  “不是我怀孕!”
  虽说晁烈脑子不好使,但是脸蛋好使...万一哪天顾雁为色所迷...顾欢当即正襟危坐,“小晁,我跟你说,男子极易受孕,与女子触碰便会中招,你要是不想像他们这么痛苦,就不要随便碰女孩子,明白吗,女孩子很凶的,会让你怀孕的!”
  顾欢遥遥一指被抬出来的那两个面色惨白的少年,晁烈面色骤变。
  顾欢见差不多了,便走着和他边走边说,“怀孕的男子极其暴躁,也不能招惹...”
  适时,正好绕回江州港口,陆砚生在高船边,似乎在听刘主事说什么,视线一低,对上顾欢的眼睛。顾欢话语一顿,偏头与晁烈说,“陆美人才孕不久,正是暴躁易怒时候,能避,则避。”
  晁烈恍然大悟。
  陆砚生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什么,顾欢听不清,只能从嘴型听出一句“阿欢”。
  这两字,跟魔咒一样,搅扰人心,头疼炸裂。
  顾欢冲他摆摆手,灿然笑着,内心则恶劣盘算,目光略过狡黠,“陆美人的孩子,可是我的。”
  强压着禁欲的陆美人行龌龊之事,冷眼看他面色潮红,为她所控...听起来,就爽!
  第17章 愣怔 这么恬不知耻...
  不远处,陆砚生招招手,顾欢留晁烈在原地,负手踱上楼梯,走到陆砚生面前。
  刘主事并未避开,像是有事情,顾欢望一眼陆砚生,“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她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觉得无关紧要,毕竟这里是陆家的地界,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也轮不到她插手,天塌了,有这个坐轮椅的撑着,是以她这话里不仅无分毫担心,甚至还藏着幸灾乐祸。
  “阿欢,是你的事情,不必这般毫不在乎。”
  “咳咳!”
  一眼被看穿,顾欢握拳咳嗽,有些尴尬,“我的事情?”
  “嗯,你的事情。”陆砚生说,“近来,我想过了,你在这港口支个摊子,委实有些寒...不妥,可是贸然拆了你定然不悦,毕竟这个摊子可为你的游手好闲遮一遮羞...”
  陆砚生一本正经说着,话语说的都是实话,但言语并无羞辱之意,仔细听,颇有几分真诚,顾欢恨不得捋袖子跳进船下。
  “倒也不必这样说...”顾欢嗫嚅道。
  “阿欢,过几日落州建材府的人过来,我想,顺便在附近,替你建几家商铺,你闲了便去瞧瞧,不想去就在家里歇着。现下,想问问你,你想要开些什么铺子,糕点、胭脂、还是服饰...”
  “你觉得呢?”顾欢面色无波澜,蹲下来,托着下巴抬头看陆砚生,“你想要我开什么,我就开什么。”
  这回,陆砚生倒是没有说话,余光瞧见船下的晁烈。晁烈猛地瑟缩,躲在柱子后面,目光暗戳戳地看他,陆砚生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腰间。
  顾欢百无聊赖,指尖似有若无地挑弄他腰间的吉祥盏,没有说话,一直在等他的回复。
  陆砚生不悦,与晁烈对视,将晁烈吓得几乎整个头都缩进柱子后面,即使如此,他还在继续望着陆砚生的腰腹,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似的。
  “喂!”
  顾欢扯扯那盏吉祥,陆砚生回神。
  “我想,既然落州的建材府还没来,也不着急这一时,不妨等竣工再说起此事,大抵须得半年。这段时间你也忙,我觉得暂时不需想这件事。”
  “嗯,我觉得经常想想是没有坏处的,阿欢。”陆砚生低头看顾欢,“这种事情,得多花点时间反复想想才是。”
  “嗯,也行,随你。”随便他。
  陆砚生握住顾欢的指尖,看着顾欢疑惑的眼睛,“阿欢,我并不喜欢他。”
  顾欢偏头,一眼就瞧见晁烈委屈巴巴的身影。
  啊这...
  “那要不,我让他在你面前少出现...”
  晁烈那人虽然脑子不知道被谁给打傻了,但是武力值不容小觑,她迫切地需要一个人寸步不离地贴身保护她,又要防着他接近顾雁,最好的方法是把晁烈留在身边。
  顾欢有些勉强,陆砚生并不为难她,“行了,阿欢,天有些晚,你先回家。”
  顾欢如释重负,恨不得想早点离开,但还是装模作样从怀里掏出了随时备着的青梅,放在一旁茶几上,挥挥手,笑着说,“我走啦,陆美人!”
  “嗯。”陆砚生颔首,微微一笑。
  等人走远了,刘主事若有所思,说,“少主,我觉得,似乎少夫人...”
  并不是诚心诚意,传闻他也是听说过的。被强迫被入赘的女子,破天荒,顾欢是头一人,当时闹死闹活,不过一月光景,便态度缓和,谁知道是不是虚情假意,别有居心。
  “没事的,不必防着她。阿欢能有什么坏心眼。”陆砚生咬了口梅子,眯了眯眼睛,瞧着顾欢身边的晁烈,心底的不悦慢慢氤氲放大。
  ***
  顾雁回家,见着顾雁这个稀客,难得又是一个洗脑的好机会,连忙将人迎进去,费尽口舌讲了一番说辞,譬如男欢女爱如毒水猛兽、一生一世一双人、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顾雁握着手,听得入迷,一副拳拳愤然之态。
  顾欢很满意,抿了一口茶水,才问,“雁雁今日来,所为何事?”
  “哦,是这样。”顾雁一拍脑门,想起来,说,“上次阿姐所赠唇膏,十分好用,我想送一盒与母亲,可今日去陆家买货,小厮却说这一副新品,是砚生嘱咐为你所做,并不对外销售,所以想问问阿姐,你这里,也没有多一些的,我拿些回去。”
  还有这等事?顾欢一脸茫然,并没有人告诉她这件事情。
  “嗯...我也只有两盒,上次留了一盒,赠你一盒。这样,我今日问问陆砚生,择日送你住处。”
  顾雁点点头,张了张嘴,有些犹豫,思忖片刻,还是说了出来,“阿姐,砚生确实喜欢你。”
  方才阿姐那些话语,句句皆是针对男欢女爱,可见她对此深恶痛觉,隐隐有抛弃万丈红尘,一头扎进青灯古佛的觉悟,怕不是她还在为当时强娶一事心怀怨念。
  “砚生是真的上心...”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顾欢将人推出去,“快些回去吧。”
  顾雁走了几步,回头瞧见顾欢倚着门在,微笑着目送她。
  顾雁颇为老成地叹了口气,提着裙子出去。没走几步,就撞上回来的陆砚生,两人擦肩而过,并无言语,似乎还在为之前的对话而感到尴尬。
  之前,陆砚生新婚,就对她说,“我如今已为人夫,殿下以后无事不必拜访。”
  倒说的她是个厚着脸皮的姑娘,她红着眼便哭着跑出去,怨恨他许久。现在她虽也不大,但是自认为比那时的自己成熟许多。
  “砚生。”
  轮椅声音停下,陆砚生回头,嗯了一声,等待顾雁的下文。
  “砚生,我想和你说,我不喜欢你了。”
  陆砚生点点头,并不意外,“你喜欢上别人了。”
  这种事情,他以前没少见,哪次轮回皆是如此。
  “额...算是吧。我喜欢阿姐,所以我不能喜欢你了。”
  她说完便走了,陆砚生没有说话,知道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下动作,指尖捏着额心,浅琥珀色的眸子依然是温和的,不过多了些不耐烦。
  “行,又来。”
  晚饭未见顾欢,听人说她用过了,此时正在后院,同那两头藏獒玩耍,陆砚生一听觉得稀奇,便去瞧瞧,一到后院,看着面前狼藉,他愣了片刻,“扑哧”一声笑了,清朗的笑声传在后院里。
  顾欢此时卑微地躲在角落里,一手挡着脸,一手颤颤巍巍捏着只剩下骨头的鸡腿。两只藏獒鼻子哼着热气,乐此不疲地垂涎,舔着顾欢的脸,却又顾忌她身上陆砚生的气息,不敢上前。
  陆砚生吹了声口哨,那两只狗便温顺地蹲下,顾欢如见救星地躲在陆砚生身后。
  “平白无故招惹它们做什么。”他环顾一周,“晁烈呢?”
  “你不愿意见他,我让他回屋去了。”
  陆砚生也不怕脏,安抚似的拍拍顾欢冰凉的手。
  回去后,陆砚生着人放了热水,替顾欢擦脸,顾欢也不拘着,任由他摆弄。
  这府里除了陆砚生外,她最怕的,就是那两只狗,刚嫁进来时,有两次她试图逃跑,都是被这两只狗闻着味儿追上来,她一见到这两只狗,腿就软,哪里跑的动。
  她一直在想,能不能试着与那两只搞好关系,便有了方才那一幕,但愿陆砚生不会多想。
  可是他那么聪明...现下,他又一直不说话,保不齐一直在想她为什么讨好他的狗...
  当然不能给他时间让他思考!
  “陆美人。”
  “嗯,怎么了?”
  “下午的时候,我遇见雁雁了,你猜她同我说什么了?”
  果然,一提到顾雁,陆砚生就提起了精气神儿,看了她一眼,“说什么了?”
  “她说,你对我很上心,她说你喜欢我。”
  “所以呢。”
  “没什么,我就想到了而已,她随便说说,我就随便听听。”顾欢无所谓地耸耸肩。
  “我确实对你很上心,你这个人,我也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