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能睡,”福晋撑着桌子站起来,“你派人去看看弘昀,让他写的丧文写好了没?写好了拿来给我看看,明天要呈给皇上的。”
“是,”诗珑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外面月上中天的时辰,想了想,还是咬牙往弘昀阿哥的院子去了。
十二月的京城,常常大雪连天,一转眼,就到了先帝停灵的最后一天。
乾清宫
入了夜的宫殿显得更加空旷肃穆,胤禛站在康熙帝灵柩前,想伸手去碰碰,又很快缩了回来。
殿门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张保提着灯笼,送一个人进了殿内。
“罪臣胤礽,叩见皇上。”
“二哥请起吧,”胤禛转回了身,“明日就要起灵了。朕想,皇阿玛最惦记的应该还是二哥。二哥,也多跟皇阿玛说说话吧。”
“多谢皇上,”胤礽垂头拱手。
胤禛点了点头,提步走出了殿门。
偌大的一个宫殿里,只剩了一座巨大的棺木和一个单薄的人影。
胤礽往灵柩前走了两步,又慢慢退了回去。
“皇阿玛,你独自在这里,觉得孤单吗?”
空荡荡的殿宇中,一个人的声音,若有若无地回荡着。
“我总记得,小时候你抱着我坐在乾清宫的玉阶上,你说从这个位置看下去,每个人都长着同样的一张脸,既什么都看不清,又什么都看得太清……”
“皇阿玛,你看清儿臣了吗?儿臣曾经也长着那样一张脸吗?”
寂寥的灵堂只有晚风轻轻吹过,胤礽低下头,任一滴眼泪落到地上。
“皇阿玛,儿臣不恨你了,也不恨任何人了……”
“都是命,皇阿玛,儿臣一早就认命了……”
胤礽从灵堂里出来,到了东庑向雍正爷告退。
胤禛晚上都是合衣躺在草席上的,虽然苦,但算起来,却也是最后一晚了。
“皇上,罪臣有一事想问问皇上。”
“二哥请说,”胤禛坐在草席上,旁边还堆着不少奏折。
“畅春园,”胤礽停了一下,胤禛也没有抬头。
“皇阿玛到底交代了什么?”
胤禛轻声一笑,抬起头道,“我还以为,二哥会问我,畅春园,是否逼宫矫诏呢?”
“皇阿玛早已属意于你,你没必要逼宫,”胤礽眉心轻动,“我只是不明白,皇阿玛为何不给你留下明诏?”
胤禛攥着手里的奏折,眼眸微微往下垂着,没有说话。
“是,是因为他吗?”胤礽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胤禛仍是没有回答,但眼下的情况,已经不言而喻了。
胤礽不知是吃惊,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闭着眼睛平缓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不要怨恨皇阿玛,你的痴情,连我都有些惧怕……”
胤禛看向胤礽,胤礽只是歉然一笑,又冲他行了一礼,俯身退出了殿门。
十二月中旬青海
木鲁乌苏,抚远大将军营帐,前方报信的人来来往往。
胤禵坐于帐中,已经几天几夜不眠不休了。
“报,准噶尔突袭营盘,延信大军损伤数千人。
“报,噶尔弼将军收服西藏第巴达克咱,全军分为三路,已经攻向拉萨!”
“让延信保护好格桑嘉措,如今已无需急于进兵,只待噶尔弼扫平拉萨,务必平安送格桑嘉措进藏坐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