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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白石怔怔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青衣男子,他有一双猩红竖瞳,大半张脸覆盖着暗红图腾,分明是从没见过的陌生人,可白石无端觉得他眼熟。
  “啊,中计了。”青衣男子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手臂,白石胸膛都被洞穿,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
  这只是一具用原主妖力凝聚成的分身罢了。
  他无趣地撇撇嘴,又看了“白石”一眼,猛地振臂收手,白石的身体便支离破碎,变成了一股烟雾消散开来。
  “……”寒魄城的冰室里,真正的白石猛地浑身抽搐,分身的记忆完整传递过来,青衣男子最后那个眼神还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额头冷汗涔涔,心底升起难以言喻的后怕——如果他没有听暮残声的提醒而是直接出城,恐怕被撕裂的就不止一具分身这么简单了。
  水域边界消失不见,突然出现的青衣男子到底是谁……白石没空多想,他咽下涌上喉头的血腥,迅速离开了冰室。
  他速度很快,又对城内布防了如指掌,不多时就绕开了所有耳目,转身往北方赶去。
  水域那边的异常不知缘由,也不能在这当口再度涉险,白石只好试图从雪原边侧取道,想借着北上的路径绕行。然而,当白石路过偏僻无人的城北区域,那股惊悸的危机感又涌了上来,他想也不想地抽出刺血枪,反手格挡,恰恰挡住了一只袭向他后颈的手臂。
  轻笑声在身后响起,白石头皮一麻,两只前蹄发力一蹬,窜出去三丈开外,这才看向袭击者。
  欲艳姬轻舔鲜红的指甲,对他嫣然一笑:“好哥哥,这天寒地冻的委实难过,与其一路奔波,不若你留下给我做个羊肉锅子暖暖身如何?”
  “放肆!”白石怒上眉梢,长枪上手便是直刺,这一下将欲艳姬整个挑了起来,不料这女子像是水做的一样柔若无骨,顺着枪杆滑下欺近,双臂搭上了他的肩膀!
  “哎呀呀,还挺凶的。”欲艳姬低头在他脸上舔了一口,惊得白石长枪一震将她甩开,这才觉得自己脸颊生疼——那条柔软的舌头像钩子般从他脸上舔去了一块肉,伤口如被腐蚀般迅速溃烂。
  欲艳姬把那块肉吞进肚子里,舔了舔娇艳欲滴的嘴唇:“味道不错,等下还可加点辣。”
  “你是谁?”白石紧盯着她,这个女子的形貌与凡间女人无异,若非她刚才展露的手段,任谁看了也不会生出警惕之心。他没有察觉到妖气,也没发现怪族和人修的特征,嗜血食肉的特性更非灵族所有,一时间惊疑不定。
  欲艳姬捋了捋额发,向他勾了勾手指:“过来,我告诉你呀。”
  应邀而来的是一记突刺,在即将刺穿欲艳姬手掌的时候从中分开,变成了白石的双手牢牢钳住欲艳姬胳膊,顺势一提将她整个抡起,重重砸在了地上,真正的刺血枪从上落下,将她钉在了石板地上。
  “真不懂得怜香惜玉。”欲艳姬被他钉住,幽幽地叹了口气,“劝你别惊动别人,否则……来一个,我多吃一个!”
  说到最后,她的身体化成一滩粘稠血水从枪下蔓延开去,白石立刻拔枪跳开,只见那滩血水如有生命般追了过来,淌过的地面都被腐蚀得只剩焦黑土层,并还在不断下渗侵蚀。白石毫不怀疑自己如果被这血水裹住,会连骨头渣子都被腐蚀干净。
  这血水不惧咒术也不怕法器,很快就把这条巷子都染成红色,就连出口也不断淌下血帘,而他身后是弥漫白雾的消失区域,已经退无可退。
  眼看血水就要沾上身体,白石一咬牙,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茫茫白雾里,瞬时如泥牛入海般没了踪影,似乎与白雾融为了一体。
  “跑了呀。”血水重新凝聚成欲艳姬的身体,她目光狠厉,分明是不甘心,可又不敢贸然跟进去,只能望着这片白雾握紧双拳。
  “都让你不要玩弄猎物,就是不听。”
  嗤笑声从巷口传来,欲艳姬回过头,看到一袭红衣的男子手提白纸灯笼正在看她笑话,怀里还抱着一只双目紧闭的七尾白狐。
  “那只羊跑了也不怕,里头可不是什么安全地方。”欲艳姬也不恼,看向那只狐狸,“你这是上哪儿打了猎,打算送我一条狐皮围脖吗?”
  姬轻澜道:“七尾狐的皮,你敢扒?”
  “就算是九尾狐,我也没什么不敢的。”似乎是想起陈年往事,欲艳姬眼中神色更狠,手指已经伸向狐狸脑袋,却被姬轻澜侧身躲过。
  “行了,你要有本事就去找苏虞一雪前耻,现在我废了这么大把力气,可不是让你泄愤用的。”姬轻澜把狐狸抱得更紧,“你可不要坏了大事。”
  “这只七尾狐不过是妖皇宫的使者,算得了什么大事?”
  “你既然知道他是使者,就该知道他还是西绝的破魔令执法者,跟御飞虹的作用一样。”姬轻澜瞥了她一眼,“你花了这么多工夫还没能让御飞虹入魔,更别说让她拔出封印罗迦尊的灵涯剑,我们已经没那么多时间,必须再做打算。”
  “所以你让银牙写信把他引过来,但是我不行,你就可以吗?”欲艳姬凑近他,“姬轻澜,破魔咒印有多麻烦,咱们都一清二楚。我已经把御飞虹逼到极致,难道你还能比我更有胜算?”
  “我是不行,但你可以。”姬轻澜微微一笑,“你抓走的那个凡人,可是这只狐狸的心上人……事关情之一字,想来你是再拿手不过了吧。”
  欲艳姬眯起眼睛,认认真真地打量他怀里的白狐,确认对方已经昏睡过去,这才道:“我在眠春山见过他和那个凡人,他们关系的确不错,但没什么逾越的情愫,你怎么能确定他会为此心生缺漏?”
  姬轻澜笑而不语。
  欲艳姬说得没错,如果那个闻音真是凡人,纵有玲珑七窍也不可能让暮残声动心,然而……那身皮囊之下藏着的,却是比欲艳姬更会挑动人心的魔物啊。
  既然如此,他怎能放过这个让他们相互厮杀的机会呢?毕竟那个看似温吞无害的家伙,比谁都要贪婪恶劣、睚眦必报,容不得自己的猎物被他人染指。
  “我不确定,但……”他抬头看向欲艳姬身后那片还在慢慢扩张的白雾,“我们快没有时间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