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家比赛拿到好名次!”
“冲鸭!”
“加油!”
聚餐结束时,还不到八点。
谢宝南不急着回学校, 一人去附近的书店买了本法语书。下学期要开始学二外了,她想提前准备起来。
走到地铁站时,六号线地铁突然出了故障, 地铁站临时关闭。
谢宝南无奈地去坐公交。路途遥远, 公交需要换乘,算算时间,回学校大概要两个多小时了。
公交站台上, 人头攒动。明明是周末, 却犹如晚高峰。
家长牵着孩子, 情侣挽着手臂,老人拖着购物袋……芸芸众生大抵如此,她也不过是其中一员。然而她站在人群里,依旧是出挑的。眼睛在夜色中,清澈又明亮。
陈邺到的时候, 她还在看站牌上的路线,研究着要在哪一站下车,换乘哪一路公交。小姑娘背着书包,仰着头,露出一段细长洁白的脖颈。
车窗降下来,陈邺叫了她一声。
谢宝南回头,陈邺正朝她笑。
她想,或许连路光都格外优待长得好看的人。光影落在他的脸上,他坐在车里的模样,就像是一幅画。
陈邺没下车,只朝她说了句:“我送你回去。”
她摇摇头说不用,车很快来了。被拒绝,陈邺不生气也不着急。车还停在原地,他就那么坐在车里,默默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几分钟后,谢宝南要坐的79路公交进站,她被人流推着走向公交车门。
要上车的人很多,她不是好争抢的性子,不一会儿就落在了人群的最后面。前门很快满了,人群又奔向后门。
那样的情景下,人人都在冲锋陷阵,她被推搡来推搡去,却始终在原地打转。直到公交车开走了,她都没能挤上去。
看着她慌乱又沮丧的模样,有种傻里傻气的天真,陈邺忍不住笑了。
他把车开到她面前,“上车吧。就你这样的,明年也挤不上去。”
谢宝南想了想,到底是上了车。
关上车门,车里“滴滴滴”地响个不停。下一秒,陈邺倾身过来,绕过她的肩头,拉过安全带,帮她扣上。
他的短发蹭在她的下巴上,有清新的洗发水味道。
她红着脸,一动不动,像是僵硬的木偶。
陈邺抬头,朝她一笑,笑容绵长,“不是会开车吗?怎么连安全带都忘记扣?”
她辩解:“我正准备扣呢。”
他笑笑,问:“回学校?”
谢宝南“嗯”了声,“明天还要上课。”
“最近学习很紧张?”
“嗯?”
陈邺偏头看她一眼,嗓音低沉,“瘦了。”
最近谢宝南是瘦了几斤,每天明明吃得不少,偏偏体重还在往下掉。孙倩都羡慕死了,唯有谢宝南自己为向下掉的体重而烦恼不已。
她轻轻叹口气,无奈道:“吃好多了,偏偏不长肉。”
陈邺弯弯唇角,“你知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会遭多少人嫉妒?”
谢宝南反问:“你嫉妒吗?”
陈邺摇头,“我没有这种烦恼。”
两人没再说话,却也没觉得尴尬。谢宝南好像终于学会了如何与他相处,学会了举重若轻,学会了坦然。
城市浸在灯光里,时光好似都慢了下来。
或许是霉运总喜欢扎堆,片刻后,谢宝南的小腹忽然传来一阵不适。她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来例假了。
最近学习压力太大,她的例假时常不规律,算不准时间。
回到学校起码还要一个小时,这例假来势汹汹,到时恐怕难以收场。
谢宝南在心里反复挣扎,思索着开口的理由。最后清清嗓子,开口道:“陈邺,你渴不渴?”
陈邺转头,“你渴了?”
谢宝南乖乖地点点头,“你能不能去帮我买杯奶茶?”
分手后,谢宝南一直很抗拒、排斥他,如今向他提出要求还是头一回。
陈邺眼眸里刮起一阵风,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迟疑。他不做声,沉默地开着车,没有半分要停的意思。
谢宝南有些急了,忍不住催促道:“不行吗?”
陈邺依旧不做声,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谢宝南一颗心被丝线吊着,全身的血都在涌动。
她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回应,抿抿唇,又咬牙说,“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买杯奶茶都不行?”
仿佛被这句话惊到,一脚刹车踩下去,车猛地停在路边。
陈邺转头,带着笑意看她。女孩迎上他的目光,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简直不像她。可红透的耳尖却出卖了她。
他想,什么时候,她也学会拿腔拿调了。但这样的她偏偏可爱得要命。
他抬抬唇角,纵容道:“好,给你买。”
路边就有一家奶茶店,陈邺问:“这家可以吗?想喝什么?”
“都可以。”她心不在焉地说。
等到陈邺下车,谢宝南抓住机会,立刻脱下外套,系在腰上,遮住裤子。
她计划得很完美。一会先去便利店买卫生巾,然后去商场里找厕所。
这附近都是监控,就算车里没人,应该也不会有人偷。只是陈邺一会回来,看见她走了,估计会气得不轻。
准备就绪,谢宝南下车,转头看了一眼座椅。
太糟糕了,座椅上竟然有一块暗红。
她慌忙从包里取出湿巾擦拭。她担心陈邺发现,心里着急,手上就更加慌乱。
“你干什么呢?”
陈邺忽然出现在身后,低沉的语气在这夜里吓了她一大跳。
那家奶茶店只提供冰饮。他知道谢宝南吃不了冰的,所以很快便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短短几分钟,她已经换了装束,外套系在腰上,弯腰擦拭座椅。
他眉头微拧,恍然明白过来,“来例假了?”
谢宝南沉默不答。已经分手,她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提这种事情。
陈邺笑,“难怪把我赶走,原来是要清理犯罪现场啊。”
“对不起,但我已经擦干净了。”谢宝南认真地说。
陈邺压根不在意座椅有没有弄脏,将她塞回车里,命令道:“坐好。”
谢宝南尴尬极了,将外套垫在屁股下,生怕再弄脏他的车。她小声问:“能不能在前面的便利店停下车?”
他开口:“这里不能停车。”
她又沉默,再对他提要求,似乎不太妥当。
过了个路口,陈邺调头,开往另一个方向。
谢宝南提醒他:“这不是回学校的路。”
“嗯,”陈邺应了声,“回家。”
谢宝南一怔,忽然明白他的意思。这里离天诚汇不远,他是要带她回他家。
她抗拒:“我不去,你放我下车吧。”
陈邺唇角扬起浅浅的笑,“就你现在这样,能去哪儿?去换身衣服再送你回学校。”
陈邺说得不无道理。她的裤子上此时一定有明显的血迹,一时半会儿真的没有解决办法。
她不情愿,却只能沮丧地妥协,听从了他的安排。
快一年没回来,天诚汇大堂的工作人员还记得她,见了她亲切地打招呼:“谢小姐回来了,好久没见到您。”
谢宝南尴尬地笑笑,跟在陈邺身后走进电梯。
她还记得当初离开这里的心情,无休无止的痛,被泪熏得睁不开眼睛。如今时过境迁,这里还是当初她离开的模样。
明明什么都没变,却什么都已经变了。
谢宝南匆匆躲进卫生间,才知道自己的情况有多惨烈。稀里糊涂地跟着陈邺回来,此时又没了章法。
没有裤子,没有卫生巾,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不一会儿,门敲响三声。一只手送来了她从前的衣服、裤子,甚至还有内衣内裤,附带了一包卫生巾。
她红着脸,低头说了声“谢谢”,然后关上了门。
谢宝南是有些惊讶的,这么久了,陈邺竟然还留着她的衣服。她原以为,他会愤怒地一把火烧掉。
洗澡换衣服后,小腹的痛感逐渐强烈,她忍着痛将脏裤子洗干净。
走出卫生间时,小腹的疼痛让她一阵天旋地转。快要晕倒的那一刻,陈邺张开双臂,稳稳地抱住了她。
怀里的女孩很软,很瘦,身上散发着橙花的香气,是陈邺所有的渴求。但他来不及细品,喉结滚了滚,打横抱起她走向卧房。
谢宝南明明疼得已经快要昏过去,却还是秉持着最后的一点理智拒绝:“我不去卧房。”
他的脸冷峻,强硬道:“现在由不得你,不去也得去。”
谢宝南有一点执念。今天来他家,虽是无奈,但已经不妥。而卧房是暧昧的,旖旎的,他们曾经无数回缠绵其中。她不能接受再和陈邺共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这是她的底线。
她没有力气推开陈邺,小腹一疼,眼泪瞬间滚落下来。
陈邺的心软下来,“好,不去卧房。你别哭,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