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男人不答话,他问:“你不信我?你不信我喜欢你?”
顾恒沉默不语,幽深的黑瞳直直望着沈眠的眸子,忽然扣住他的脑袋,含住他的娇瓣掠夺唇舌,直到怀中的男孩眼角沁出一滴泪,才罢手,松开了他。
他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沈眠在他身后高声说道:“沈明丞!骗人的不是我,是你。”
顾恒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转身。
沈眠道:“那次我被霍谦占了便宜,却因此平白受了一场责罚,家里人人都拿我当闯祸精,嫌我丢脸,爹娘都不信我,又是关祠堂,又是请家法,只有你说,旁人不信,大哥信我,你说永远都信我……这些,你全都不记得了吗?”
顾恒平静的面庞闪过一丝痛楚,他记得,可那又如何,这世上人人都会变,他也不过是个俗人。
他道:“过了今晚,一切都会结束。如果那时候你还能原谅我……”他倏然停下话头,没有说完这句话。
卧室门在眼前缓缓合上,发出一声轻响。
沈眠道:“你们无休止的争斗,我真的厌倦了。”
到达王族所在的中心岛屿,也不过是瞬息之间,顾恒看着这座似乎只存在科幻故事中的,看不到至高点的雄伟建筑,并无任何敬畏之心,他不知道自己的力量来源,但显然,这个国家所有的传承,甚至不如他一个人拥有的。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血统,毫无意义。
因为那孩子的刻意拖延,他来迟了几个钟头,不过并不妨碍,傅行的基因手术还没有结束,这种手术风险很高,就算死在手术台上,也不稀奇。
他微微阖上眸,脑海中自然浮现出这座帝亚最高行政大楼的结构分布,自从那种力量觉醒,似乎空间之于他再没有任何意义,转瞬之间,他从原地消失,出现在顶楼。
“他们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原来真有这么扯的事情。”
顾恒回转身,看向朝他走来的年轻男人,道:“的确,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也不会相信。”
“难怪我小舅孤注一掷,连命都要赌上。”
顾恒道:“你呢,路泽,你又想赌上什么。”
路泽直接问道:“阿眠在哪里。”
顾恒道:“在安全的地方。”
路泽点点头,“那就好。以你一贯的谨慎,我猜你应该提前把这种能力都调查清楚了,才敢冒险过来。”
顾恒道:“你想为傅行拖延时间是吗。”
路泽扯了下唇,摇头道:“怎么会,我跟他从来都不是同一条战线上的,我只是想把阿眠带回去罢了,再不回去,就赶不及后面的比赛了,我答应过要给他一个冠军,说出口的话,就一定要做到。”
说出口的话,就一定要做到。
顾恒微微一怔,他忽然想起那年红廊下细雪纷飞,男孩穿着一袭月白色暗纹绣金袄子,朝他小跑而来,躲在他的伞下,展颜一笑,叫万物都失了颜色。
“旁人不信你,大哥信你。”
“大哥永远都信我么?”
“是,大哥永远都信你。”
男孩清亮通透的眼眸望着他,极认真地说:“大哥说的话我可记着,日后你若是食言,怀疑我,惹我难过了,我就走得远远的,叫你永远也找不到我。”
——叫你永远也找不到我。
那孩子很喜欢用“永远”这个词,可他却只当做小孩子的天真话语,不知怎的,他忽然心头一慌。
就在他走神的刹那间,周遭出现几道金属墙壁,形成严丝合缝的牢笼,将他囚困其中。
被算计,顾恒并不感到生气,只是心底不断萌生的不安,让他异常焦躁,想要立即见到那孩子。
可他与外界的感知能力,似乎消失了一般,他没办法离开这里。
路泽道:“王族有着极少数的秘密,是外界无法得知的,例如他们有专门用来克制能力者的东西,这种金属材质很稀有,几百年前对付犯人只需要一副镣铐,我让人把帝国所剩的全部熔铸了用来对付你,你该感到荣幸。”
顾恒尝试了几次,无法突破,内心再如何焦躁,面上仍是平静至极,问道:“你帮傅行,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但他是我母亲的弟弟,更何况,他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手术还有半个钟头,不妨我们一起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