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趴在沈纵怀里很久很久,然后起身走到书案前,用剪子将宣纸剪成一片一片,又用朱笔将纸片涂成红色,再用针线一点一点地将剪碎的红纸拼成芍药花的形状。
沈纵没醒来,她便一直做,做到桌上没有宣纸了,一共做了十八朵。
明芙把做好的纸芍药放在沈纵床头,然后坐到榻边,紧紧握住沈纵的手。
如果夫君要离开她,去他母妃在的那个地方,那就带着他母妃最喜爱的芍药一起去吧。
连着数日不曾休息,明芙脑袋开始发晕,可是她不敢睡,她怕她睡的时候,夫君就走了。
迷迷糊糊间,明芙的视线落到自己手上。她的手上好像起了红疹,这些红疹看着和夫君身上的那些好像。
明芙鼻子有些酸,她骗人了,其实她从来没发过痘。
沈纵昏沉间,做了个梦,在梦中他想离开人世,可是有双手一直紧紧拽着他,不让他走。那双手很娇小很柔软力气却很大。
他被紧紧拽着,想走也走不了了。
这天夜里沈纵发了一身汗,再醒来时忽觉身上轻松多了,手上也有劲了,只是身上还带着点痛痒,不过比起前几天已经好了很多。
明芙趴在他床角睁着眼看着他,见他醒来,轻轻地唤了他一声:“夫君。”
“我好多了。”沈纵欣喜地把她扯进怀里,“阿芙,眼泪不用攒了,可以哭了。”
明芙懵懵地抬起头,眼里逐渐泛起晶莹,眼泪吧嗒吧嗒从眼眶掉下来。沈纵上前啄掉了她的眼泪,可是她却越哭越厉害,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沈纵心疼,低声哄:“不哭,不哭了。我这不是好了吗?该笑才对。嗯?阿芙笑一下。”
明芙扯了扯嘴角,怎么也笑不出来,眼角的泪水越涌越多,伸出手臂上的红疹给沈纵看:“我骗了夫君,其实阿芙从前根本没发过痘。不过现在阿芙发痘了……”
沈纵大惊,整颗心沉了下去,连忙把营帐外的太医叫了过来。
太医见到摄政王气色有所转变,连忙向他道喜。
沈纵眉头深锁,急道:“别管我,先看她。”
太医闻言赶紧上去替明芙把脉,把完脉长吁一口气:“没事没事,这位小兄弟只是有些疲劳,并无大碍。”
明芙泪眼汪汪:“那、那我手上的红疹……”
太医掀开她的衣袖看了看,又瞧见书案上摆着的朱笔,了然地点点头,笑着问:“小兄弟是不是这几日是不是碰过朱笔?”
明芙点点头承认。
太医道:“这朱笔里头掺了水银,不可用手直接触碰,否则会起疹子。不过没事,你这不是很严重,我开几副药给你服了,便没事了。”
明芙吸了吸鼻子:“我没事?不用死了?”
太医:“对,你好得很。”
连日来的疲劳,终于在得知自己和沈纵都平安无事那一刻打垮了明芙,明芙软趴趴地倒在了沈纵怀里,轻轻打起了呼噜。
沈纵用热帕子擦掉明芙眼角未干的泪痕。床头的纸芍药异常鲜艳,沈纵看着纸芍药,心中又涩又甜。
想不顾一切把明芙紧紧抱进怀里,却忍了下来。找人将明芙送去了其他营帐。
他的痘疹尚未好透,千万不能过了病气给明芙。
劫后余生,沈纵才明白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只想更加珍惜和明芙在一起的日子。
又连着休养了十日,沈纵的病才算痊愈。
连着十日没见到明芙,沈纵快想疯了,只想赶紧将她柔软的身子融进怀里。明芙那么爱哭,不知道这几日见不到他有没有哭鼻子。
这么想着,沈纵脸上挂着笑,急匆匆去了明芙住的营帐。
只是刚走到营帐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出一阵又一阵的笑闹声。
沈纵疑惑地皱了皱眉,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碰!”
“我吃。”
“杠。”
“我再碰!”
“东风。”
“七条。”
“自摸!清一色我胡了!”明芙抓着牌咧开嘴笑道。
明芙红着脸娇滴滴垂泪的模样在沈纵脑海粉碎得稀巴烂。
明芙见沈纵来了,一脸笑意:“王爷,您来了?”
王、王爷?好啊,现在连夫君也不叫了。沈纵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难受得很。
沈纵自带煞气。
明芙在厨营新认识的小伙伴牌搭子,见是摄政王来了,纷纷识相地撤退。
“富大明我想起来今日轮到我烧火,我先走了。”
“我还有好些碗没洗,我也走了。”
“还有我、我我……那个想去上个茅厕。”
明芙这几日刚学会打马吊,初出茅庐三把火,手气正好,已经连赢了好几把,正在兴头上,忽然被叫停,不开心地瘪了瘪嘴。
营帐里只剩下沈纵和明芙。沈纵点了点明芙的小嘴,酸溜溜地道:“方才怎么不叫夫君?”
明芙大义凛然:“我穿着男装贴着胡子,若是开口叫你夫君,是会吓坏别人的。夫君你病好了以后脑子变笨了,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
他哪里是不明白,他只是想听她叫夫君。沈纵上前伸手圈住她:“现在没人了,你叫。”
明芙啵了他脸颊一口,甜甜地叫了声:“夫君。”
这声久违的夫君,让沈纵浑身舒畅。他道:“再叫。”
“夫君。”
“继续叫。”
“夫君,夫君。”
“不够。”
“夫君,夫君,夫君唔唔唔……”
沈纵把明芙抱上桌子,亲热了一会儿。桌上的马吊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沈纵看了眼马吊,眼神一暗,沉声问明芙:“阿芙,想打马吊吗?”
明芙点点头:“想。”
沈纵:“我陪你打。”
“好呀。”明芙道,“那我再去找两个人。”
沈纵拉住明芙,深沉一笑:“不必找别人,两个人也能打。我教你。”
明芙点头答应,沈纵教明芙怎么打双人马吊。双人马吊规则基本和普通马吊没什么差别,明芙很快便学会了。
第一局开始前,沈纵道:“打马吊不能没有彩头,赢的人要有奖励,输的人自然要有惩罚。”
“好。”明芙应了声好,从袖子里摸出方才赢的几个铜板,“一个铜板一次够吗?”
沈纵摇摇头:“不要钱。”
明芙:“那要什么?”
沈纵眼角瞥过明芙嫣红饱满的唇,咳了一声,厚着脸皮道:“这样吧。谁赢了就能……能亲对方一下。谁先赢满十次可以像对方提一个要求,对方必须实现。怎么样?”
明芙问:“什么要求都行吗?”
“嗯。”沈纵红了红脸,“什么都行。”圆房生孩子也可以。
明芙撩起袖子跃跃欲试:“好,那快开始吧。”
此时的明芙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沈某人的圈套。像马吊这种东西,运气固然重要,但最重要还是要会算会玩。
操控局势这种东西对沈某人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明芙刚学会怎么玩,断断不是他的对手。
但是他不能让明芙看出来。于是第一局,沈纵以惊人的演技和浮夸的手法输给了明芙。
输完以后,沈纵不要脸地把脸凑了过去:“来吧,给你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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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打马吊
明芙喜滋滋地在沈纵脸上“吧唧”一口:“亲完了,快点开始第二局吧。”
沈纵对明芙只亲脸这个举动十分不满,于是第二局他赢了明芙。然后十分不要脸地道:“我赢了,你过来。”
明芙乖乖过去,然后被沈纵锁在怀里啃了个透彻。被啃的明芙脸红扑扑的,羞答答地看着沈纵:“夫君好过分!”
啃完人的沈纵,别过脸假咳了一声:“这是我赢来的,愿赌服输,你要是有意见,可以想办法赢我,赢了我,我就让你亲回来。”
明芙用力地点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沈纵轻笑了声,第三局的时候又故意输给了明芙,把脸凑上前给明芙。
明芙红着脸在他脸上轻轻印上一吻。
沈纵:“……”说好的要亲回来呢?他才不要这么温柔!从前如狼似虎的明芙去哪了?
明芙其实是很想亲回来的,但是考虑到夫君刚刚大病初愈,不好太过放纵,于是便压下了羞人的小心思。
沈纵才管不了那么多,既然明芙那么温柔羞涩,那就让他来主动。
于是第四局、第五局、第六局全是沈纵赢。沈纵亲了个够本,可是看着明芙输了以后抓着马吊失落的小眼神,他又有些舍不得。
沈纵叹了口气,忍住自己心里某些见不得人的念头。
其他的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让明芙开心。
于是第七局、第八局……连着来了八局沈纵都输给了明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