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发现相当震惊的一件事。
我都有帮疯子小姐看新闻的习惯,这消息也是从电视新闻上得知的。
这天我照惯例,吃完晚餐、倒完垃圾后,躺在沙发上休息,按下遥控器,随便转到一家新闻台查看疯子小姐的杰作,查看警察发展到何种地步。
轻松悠间如我,桌上放着切好的水果及乌龙茶,边叉水果来吃边看电视。
会如此悠间,是有原因的。
通常情况,被害者会出现在电视萤幕上,被眾多媒体及警察法医宣判当时我们刻意製造出的场景所预估的死法及犯人,唯有少数中的少数会被猜出是借由第三者之手死于非命。
那种少数至今为止只发生过一次,而那次事件过后疯子小姐依然好好得继续在家里过着快活的日子。
实验证明,过度的担心通常是白费力气。
我相信这并不是警察的办案能力太弱,而是疯子小姐太强。狂野的手法、完美的布置、充满巧思的犯案过程,谁能不拜倒在她的天才之下?
跟过那么多场命案、看过那么多台新闻,从来没遇过真正将矛头指向疯子小姐的办案推测。
我太过于信任她,以至于当主播开始报导这次的犯案现场时,我的心脏在顿时间停止血流的运送。
「疯狂杀人魔斩杀全家,漏网之鱼幸运获救!」
新闻标题是这样写的。
电视前的我吓得跳起来。
倖存者!
对疯子小姐来说,她的杀人生涯从没出现过的名词,所有她瞄准的目标都得死,也必须死,就算是目标的亲朋好友都必须无辜被拖下水,为的是确保疯子小姐的长相不被流露出去。现在出现了倖存者,疯子小姐被抓到的机率大上许多。
惊呆于电视机前的我,前一秒的好心情完全被打乱,慌乱的情绪在心头急窜,伴随着当时犯案现场的片段记忆一个个跳出来在我脑袋里跟我说嗨。
刚踏进家门惊呆在我们面前,被破碎的花瓶瓶口刎颈的先生、在厨房偷吃东西被我们开了肚的胖小弟、被凌虐一番后在地上毫无动静的老师……还是另有他人?我们不知道的另一个人?
我冒着冷汗,浑身发抖盯着电视不敢移开眼珠,不漏掉一丝一毫的信息。
谁?到底是谁?
我们当时没杀掉的,是谁?
萤幕里的主播用着抑扬顿挫,只带着一点点的同情口气诉说着这次事件:「上个礼拜六,位于云林虎尾的透天厝,遭杀人魔闯入,屋主及其家人惨遭狠心杀害,造成一家三口三死一重伤,死者包含从事药师五十岁的陈姓屋主,以及目前就读国小五年级的儿子,犯人使用厨房菜刀,陈姓屋主与儿子,先被菜刀划破颈部动脉,造成血流不止而身亡,之后又遭到犯人开肠破肚,尸体受到严重破坏。此事件唯一的存活者,是身为教师的蔡姓妇人,目前身受重伤,双手双脚遭砍,口腔被水果刀刺伤,伤上多处挫伤瘀青,精神受到严重伤害,接获报案后赶紧送往医院急救……」。
漏网之鱼,指的正是那位老师。
那位老师,怎么会还活着?
如果是平常的我,压根不会想到居然会有这种事发生,还会自在的对着电视机吐槽那些主播根本就是报导太多负面新闻,现在连一丁点真正的同情也挤不出来。
现在的我可没这种好心情去开新闻主播玩笑。事情大条了!
「疯子小姐!」大呼小叫的喊着坐在洗衣机上欣赏月亮的她。
她懒懒散散的转头看着我,还歪着头,面露不解,「干嘛?」
「那位老师没死!」我大声地对她叫着,显示出我内心的各种担心。
我的激动与她的态度成反比,我慌张地在房里走来走去,脑袋飞跃的思绪呈倍数增加,横衝直撞,快管不住自己想放声尖叫的杂乱心境。这样不安的我,换来的只有疯子小姐开口一句:「我知道啊!」
停下走动的双脚,我转过头,眼神定在疯子小姐身上。
「你知道?」
「嗯!我原本就没打算让她死掉。」她说得极度轻松,轻松到替她焦虑的我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表现很愚蠢。
「为什么?」
她先是对我可爱的笑了一下,才开口:「死了,对我太不公平!」
「什么意思?」我很久没问她这句话了,但是目前心情焦虑到破表,要管住自己的嘴实在有难度。
疯子小姐瞄了我一眼,眼睛瞇起如弯月,「我带你去见见『她』吧!」
说完又转回去欣赏她的月亮。
神秘!太神秘了!
疯子小姐居然有放过目标的一天!更有去与被杀害者见面的一天!
天啊!….天啊!我都想用好几个天啊!来代表目前震惊的心情!
疯子小姐与我约好犯案后三个月的某个礼拜天,一起去会面原本应该被杀死的那位蔡姓教师。
「为什么是三个月后?」她与我约定的那天,我就问了。
当时的她含糊的回答我。
「还有一些事要准备。」
准备什么?不知道。我没问,依照疯子小姐的个性,这件事是我必须要得知的,她就会亲口说,反之,她觉得我知不知道都不要紧,那我就一辈子都会别想知道答案。
我唯一能主动的事情只有,等待。
三个月后的今天。我开着车,听着gps的指示,我与疯子小姐来到一间位于山腰上的精神科疗养院。